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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May 23,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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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數年,芹溪、脂硯、杏齋諸子皆相繼別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寧不痛殺!」

  案:前一批究為脂硯或畸笏所寫,不能十分肯定。仔細想想,為畸笏自己之「前批」可能性較大,且 「聊」字寫錯,仍然不知,又「脂硯執筆事」這種語氣,脂硯不大用。或為畸笏壬午年所批。但不論批者為誰,把書中人物鳳姐和現實人物批書者脂硯扯到一起,對 照十三回鳳姐分析寧府五弊,脂硯大哭,可見書中人物、事件,多為脂硯家中事,可以肯定。尤其出於畸笏之口,更為客觀可靠。

  「又曰山木自寇」,庚辰本有批:「按原注,山木漆樹也,精脈自出,豈人所使之,故云自寇,言自相戕賊也。」

  案:此處忽又批出「自相戕賊」句。對照庚辰本二十一回回前總批,有客題紅樓夢一律中,有「自相戕戮自張羅」句。我曾在「論脂硯齋與曹雪芹的行輩關係」一文中,論及茜紗公子,即為批書的脂硯先生,可以幫助我們了解此地「自相戕賊」的意義。

  「何疼孫女之心,便不略賜以兒子半點」,庚辰本批語:「賈政如此,余亦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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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回:

  「忽見丫鬟來說老爺叫寶玉。寶玉聽了,好似打了個焦雷,登時掃去興頭,臉上轉了顏色」,庚辰本夾批:「多大力量寫此句,余亦警駭,況寶玉乎?回思十二、三時,亦曾有是病來,想時不再至,不禁淚下。」

  「神彩飄逸,秀色奪人」,庚辰本夾批:「消氣散用的好。」

  「忽又想起賈珠來」,庚辰本夾批:「批至此幾乎失聲哭出。」

  「惟有這件,寶玉不曾看見過」,庚辰本夾批:「書房伴讀累累如是,余至今痛恨。」

  第二十五回:

  「(寶玉)便一頭滾在王夫人懷內」,甲戌本夾批:「余幾幾失聲哭出」。

  「王夫人便用手滿身滿臉摩挲撫弄他」,甲戌本夾批:「普天下幼年喪母者齊來一哭。」

  「賈母王夫人等如得了珍寶一般」,甲戌本夾批:「昊天罔極之恩如何報得,哭殺幼而喪親者。」

  第二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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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在床上拿著本書看」,甲戌本夾批:「這是等芸哥看,故作款式者。果真看書,在隔紗窗子說話時已放下了。玉兄若見此批,必云:老貨,他處不放鬆我,可恨可恨。回思將余比作釵顰等乃一知己,余何幸也。一笑。」

  第二十七回:

  「黛玉葬花吟」一段,甲戌本詩後有批:「余讀葬花吟至再至三四,其淒楚感慨令人身世兩忘,舉筆再四不能下批。有客曰:『先生身非寶王,何能下筆,即字字雙圈,批詞通仙,料難遂顰兒之意。俟看玉兄之後文再批。』噫唏,阻余者,想亦石頭記來的,故停筆以待。」

  第二十八回:

  「寶玉聽葬花吟」一段:甲戌本眉批:「不言鍊句鍊字詞藻工拙,只想景想情想事想理,反復追求,悲傷感慨,乃玉兄一生天性,真顰兒不知己則實無再有者。昨阻余批葬花吟之客,嫡是玉兄之化身無疑。余幾點金成鐵之人,笨甚笨甚。」

  案:此阻止人批葬花吟者,被稱為「石頭記來的」和「玉兄之化身」,當係脂硯。而批此二段者,初疑畸笏。但仔細想來,畸笏批書無人能阻,且壬午以後畸笏接手批書,脂硯似已不能勸阻,再看第二批之批語,亦不類畸笏文字,疑為另一人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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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我心愛的,姑娘要就拿去」,甲戌本夾批:「我阿顰之惱,玉兄實摸不著,不得不將自幼之苦心實事一訴,方可明心以白今日之故,勿作閑文看。」

  案:此條脂硯對黛玉之憐愛,竟然批出「我阿顰」來,實不可作閑文看。

  「太太倒不糊塗,都是叫金剛菩薩支使糊塗了」,甲戌本夾批:「是語甚對,余幼時所聞之語合符,哀哉傷哉!」

  案:二十五回連批「幼年喪母」、「幼而喪親」,與本條印合。

  第三十三回:

  「到底在陰司裡也得個依靠」,庚辰本夾批:「未喪母者來細玩,既喪母者來痛哭。」

  案:又提到喪母。此回王夫人自己稱五十歲了,而寶玉不過十多歲。看來母子年歲的差距,以及慈母的特 殊寵愛,書中描寫近於真實,故多次動情痛哭。從這一角度來看,脂硯也自居即是書中寶玉。筆者在此也想強調一下,寶玉有如此年長的一個母親,以前我們都不曾 注意,「自傳說」者更沒有辦法解釋。

  第三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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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婆子議論寶玉」一段,庚辰本夾批:「寶玉之為人,非此一論,亦描寫不盡;寶玉之不肖,非此一鄙,亦形容不到。試問作者是醜寶玉乎,是讚寶玉乎?試問觀者是喜寶玉乎,是惡寶玉乎?」

  第三十六回:

  「(王夫人說襲人)比我的寶玉強十倍」,庚辰本夾批:「忽加『我的寶玉』四字,愈令人墮淚。加『我的』二字者,是明顯襲人是彼的。然彼的何如此好,我的何如此不好,又氣又恨,寶玉罪百萬重矣。作者有多少眼淚寫此一句,觀者又不知有多少眼淚也。」

  案:首先,此批對「我的」字樣,非常重視。回看二十八回脂批「我阿顰」條,可知「我」字不是隨便落 筆。其次,「作者有多少眼淚寫此一句」,或被引為「自傳說」的根據。但細詳此批,實謂不止作者,並觀者亦當流淚。批書的脂硯,是把作者與觀者並列,都該是 對書中人物、情節深致同情的一群,而一灑同情之淚。批書人前面尚有數處,批出「作者淚下如豆」一類言詞,我們皆認為應作此解。

  作書人對批書人之身世,尤其是當年許多「幽事」知之甚詳,我們推想唯有批書人告知作書人才行。批書人敍述當年事時,必定聲淚俱下,使聽者作書人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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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批書人深信,作書人在寫到感情深入細緻處,必當再流同情之淚的。——這與批者自己的「放聲大哭」,「作書人將批書人哭壞了」之哭,其感觸之深淺,動情之輕重,實甚有差別也。

  第三十八回:

  「未及說完,賈母與眾人都笑軟了」,庚辰本夾批:「看他忽用賈母數語,閑閑又補出此書之前,似已有一部十二金釵的一般,令人遙憶不能一見。余則欲將補出枕霞閣中十二釵來,豈不又添一部新書。」

  案:賈母史太君口中道出,小時家中有亭名枕霞閣。故史湘雲做詩取號枕霞舊友。以前有人主張史湘雲即 脂硯齋,因為她能「補出枕霞閣中十二釵來」,此說已證明不能成立。賈母家裡的事,其孫賈寶玉自然是夠資格補出其事之人,故我們引此條,作為脂硯以寶玉自居 的一條旁證。看脂硯此批的意思,當在表明家族中出色女性眾多,即上一、二代中,亦不乏十二釵這種人物。

  第四十四回:

  「捧了過來,送到王夫人口邊」,庚辰本夾批:「妙極,忽寫寶玉如此,便是天地間母子之至情至性。獻芹之民之意,令人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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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回:

  「我長了今年十五歲」,庚辰本夾批:「黛玉才十五歲,記清。」

  案:書中人物歲數,大小矛盾,無法算清,前人多有論及雪芹「殊欠檢點」者。此處作者、批者均言黛玉十五歲,寶玉大黛玉一歲,應是十六歲,我們記清了。1

  周汝昌「紅樓夢新證、紅樓紀歷」一章,在引述黛玉十五歲時,案云:「黛玉小寶玉一歲,實當十二歲。所敍明明不合,疑字有訛誤,或後人嫌小,妄改『二』為『五』。」

  我們認為此時寶玉若只有十三歲,才是不合。為什麼?試看前面三十三回「不肖種種大受笞撻」,寶玉為 什麼挨打?不是既調戲母婢又「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嗎?尤其後者,能把王府裡的戲子引出來,在離城二十里的地方置下田地房舍,彼此「相與甚厚」,這難道是 十三歲的小孩做得到的?雪芹、脂硯應該是考慮到這些因素,才明白的強調一下寶玉、黛玉的年齡。

  實在說,雪芹把大觀園裡的人物年齡,壓小了來寫,可能意在表示他們均是少見的才子才女。但是講做詩還可以,講寶玉「作怪」,便不宜太小,十六歲都已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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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只有十二、三歲,那不成了神話嗎?我們曾經一再強調,寶玉的原型人物,他實際的年齡,一定會比書中所描寫的大很多,原因在此。我們論證紅樓夢,如果完全超離了現實,那也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第四十六回:

  「不是別個,正是寶玉走來」,庚辰本夾批:「通部情案,皆必從石兄掛號,然各有各稿,穿揷神妙。」

  第四十七回:

  「問他這幾日可到秦鐘的墳上去了」,庚辰本夾批:「忽提此人,使我墮淚。近幾回不見提此人,自謂不表矣,乃忽於此處柳湘蓮提及,所謂『方以類聚,物以群分』也。」

  第四十八回:

  「寶釵正告訴他們說他夢中作詩說夢話」,庚辰本夾批:「一部大書,起是夢,寶玉情是夢,賈瑞淫又是夢,秦之家計長策又是夢,今作詩也是夢,一並風月鑑亦從夢中所有,故紅樓夢也。余今批評亦在夢中,特為夢中之人特作此一大夢也。脂硯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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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回:

  「你一夜咳嗽幾遍,醒幾次」,庚辰本夾批:「此皆好笑之極,無味扯淡之極,回思則瀝血滴髓之至情至神也,皆別部偷寒送暖,私奔暗約,一味淫情浪態之小說可比哉。」

  第六十三回:

  「當時芳官滿口嚷熱」,庚辰本夾批:「余亦此時太熱了,恨不得一冷。既冷時思此熱,果然一夢矣。」

  「只和我們鬧,知道的說是頑」,庚辰本夾批:「妙極之頑,天下有是之頑,亦有趣甚。此語余亦親聞者,非編有也。」

  案:怡紅院中深夜襲人向寶玉說的話,脂硯若不是寶玉,如何「親聞」?

  第七十三回:

  「你暫且把我們忘了,把心且略對著他些吧」,庚辰本夾批:「此處豈是讀書之處,又豈是伴讀之人,古今天下誤盡多少紈袴,何況又是此等時之怡紅院,此等之嬛婢,又是此等一個寶玉哉。」

  「他們明知姐姐這樣,他竟不顧恤一點兒」,庚辰本夾批:「殺殺殺,此輩耑生離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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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因實受其蠱,今讀此文,直欲拔劍劈紙,又不知作者多少眼淚灑出此回也。又問不知如何顧恤些,又不知有何可顧恤之處,直令人不解。愚奴賤婢之言,酷肖之至!」

  第七十四回:

  「到跟前撤個嬌兒,和誰要去,因此只粧不知道」,庚辰本夾批:「奇文神文,豈世人余想得出者。前文云一箱子若是拿出,賈母其睡夢中之人矣。蓋此等事作者曾經,批者曾經,實係一寫往事,非特造出,故弄新筆,究經不記不神也。」

  案:此批寫借當之事。曹、李兩大家族,接近末世時,「內囊卻也盡上來了」,是以作者、批者均曾經歷此等事。

  第七十七回:

  「暫且挨過今年,給我仍舊搬出去心淨」,庚辰本夾批:「一段神奇鬼訝之文,不知從何想來。王夫人從 來未理家務,豈不一木偶哉。且前文隱隱約約已有無限口舌,浸潤之譖,原非一日矣。若無此一番更變,不獨終無散場之局,且亦大不近乎情理。況且亦是余舊日目 睹親聞,作者身經之現成文字,非搜造而成者,故迥不與小說之離合悲歡窠臼相對。想遭零落之大族兒子見此,雖事各有殊,然其情理似亦有默契於心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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