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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May 26,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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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職造三年一任,到他變為專任,官俸也由三品,擢領一品俸銀。10李煦之父李士楨官至江西、廣東巡 撫。雖說是由於他們為官「敬慎」(康熙賜曹璽御書匾額題字),但如果他們不是由正白旗包衣出身,是絕對沒有這種機緣的。到康熙時候,重用包衣,達於極點, 此由江寧、蘇州、杭州三處織造最終均由包衣子弟充任可知。包衣子弟既享有統治民族滿洲人的特權,又具有特殊的政治與社會地位,是真正受到祖蔭的一群。(雍 正以後,包衣的地位每下愈況。)曹、李兩家均為正白旗包衣,曹寅、李煦除了對康熙一人總是在密摺中不忘貶斥自己:「包衣下賤」、「自幼蒙聖主豢養」、「世 世犬馬」用以討好主子以外,確實是極有權勢的豪門。兩家是包衣權貴,『紅樓夢』書中不敢提及,實則是兩個家族最大的相同特點。

  第二、兩家之顯貴極為相似。曹、李兩家的極盛時期,應該是曹寅任江寧織造(康熙三十一年至五十二 年)和李煦任蘇州織造(康熙三十二年至六十一年)的時候,兩家長時間的各據一方,財雄勢大,呼吸通天,以致有了「金陵曹家」、「蘇州李家」的口碑。除了各 任本職的織造以外,最為天下矚目的,是由康熙四十三年開始,曹寅、李煦二人輪流擔任兩淮鹽運御史的闊差達十年之久,二人本職與兼職,在康熙的安排之下,竟 是如此相同。此外,康熙六次南巡,後四次分別駐蹕在蘇州和江寧織造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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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兩家為了接駕,都曾大興土木。『紅樓夢』第十六回鳳姐與趙嬤嬤一問一答,講到了接駕的事:

   趙嬤嬤道:「……那時候我才記事兒,咱們賈府正在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預備接駕一次,把銀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

   鳳姐忙接道:「我們王府也預備過一次……」

   趙嬤嬤道:「還有如今現在江南的甄家,哎喲喲好勢派,獨他家接駕四次。若不是我們親眼看見,告訴誰誰也不信的。別講銀子成了土泥,憑是世上所有的,沒有不是堆山塞海的,罪過可惜四個字,竟顧不得了。」

   鳳姐道:「我常聽見我們太爺們也這麼說,豈有不信的,只納罕他家怎麼就這麼富貴呢?」

   趙嬤嬤道:「告訴奶奶一句話,也不過是拿著皇帝家的銀子,往皇帝身上使罷了,誰家有那些錢,買這個虛熱鬧去!」11

  總之,從曹寅、李煦本職與兼職的相同,到接駕四次所引起的表面富貴勢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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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裡賠累虧空,經歷感受,竟都是相同的。

  第三、兩家重心人物的相似。首先,我們看家長,李煦比曹寅大三歲,可說年齡相近,二人均由包衣出 身,成為康熙的親信。中年以後,派到江南,分別坐鎮江寧、蘇州,管理內務府中重要的生產機構織造署,以及更重要的鹽務稅收工作。尤其重要的是,二人均為康 熙的耳目,為鞏固滿族的統治,他們一方面籠絡漢族名流學者,一方面對任何風吹草動通風報信。由於二人與康熙的關係密切,多年來恩寵有加已非秘密,故曹、李 二人各自霸據一方,即貴為督撫,對他們也敬畏三分。此處筆者所強調的是:兩家各有一個名重一時的家長。其次,是曹、李兩家各有一個晚年孀居的身份特殊的老 婦,即是曹寅的生母孫氏12,和李煦的生母文氏。這兩人早年均曾做過康熙的褓姆,多了這層關係,兩人的丈夫及子孫,更受到康熙的眷顧。孫氏之夫曹璽,曾任 江寧織造達二十年之久,在任上病故,時在康熙二十三年。孫氏卒於康熙四十五年,年七十五,故曾孀居二十二年。文氏之夫李士楨,曾任廣東、浙江巡撫,卒於康 熙三十四年,文氏則卒於五十九年,年九十三,故亦曾孀居達二十五年之久。從這方面比較兩家,我只想指出,曹、李二豪門家族的寶塔頂端,各有這麼一個權威極 重的老太太,這是非常相似的另一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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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是以老太太和兒子均活著時候來看,也就是曹寅、李煦最為聲勢顯赫的中年時期,兩人各有一個獨 子,即是曹顒和李鼎。我在「脂硯齋應是李鼎考」一文中,曾做過推考,估計曹寅在三十七歲,李煦四十歲時,同時中年得子。即使我的推考有些差錯,但曹顒、李 鼎二人的年齡絕對相差不大。不過,此地我所要強調的是,從曹、李兩家盛時,主要人物的比較來看,各有這麼一個「命根子」,可說又是非常相似的一點。

  第四,曹、李二家另一個極為相似之處,是兩家的衰敗,均以抄家方式告終。李家在雍正元年首當其衝被 抄,曹家在五年底亦難逃同樣命運。兩家都被抄得相當徹底,在京、在蘇州或金陵的房產、田地、人口,以及所能查封得到的一切動產和不動產,甚至當票,均被充 公或折價變賣,或由雍正賞給臣下。曹、李兩家直系家屬,抄家後均由蘇州、金陵調取進京。總之,「忽拉拉大廈傾」,是兩家共同的命運,也自然是兩家後人共同 的感嘆。一句話,絕對說得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由於曹、李二家如此相似,使我對甄府的安設以及賈府的意義,有了一重新的認識,那就是「假作真時真亦假」這句話,可以作「曹作李時李亦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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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曹作李時李亦曹

  自從紅學研究者知道了『紅樓夢』是反映金陵曹家的史事以來,大家對甄(真)、賈(假)二字的解說, 可說完全是環繞著曹家來闡釋的。大家覺得賈府的人和事,必然是反映曹家的人和事,「名為之假,實寓真焉」。但話說回來,『紅樓夢』畢竟是小說,不能當家傳 來看,是以真人真事之外,又有假人假事,此所以「假作真時真亦假」也。

  再說書中隱約所寫的「甄府」,似乎也象徵著曹家,雖著墨不多,但甄府所顯示的點睛之筆,卻真實的成 份極高,特別在一些敏感事件上,如接駕四次、抄家等,更與曹家相吻合,脂批「借省親事寫南巡,出脫胸中多少憶昔感今」,以及強調甄府是為「寓懷而設」,更 是一一和曹家後人的心情相合。故此,甄、賈兩府均反映金陵曹家,自胡適最早提出此說以來,已經被紅學界絕對接受,難道這還有什麼疑問嗎?

  如果我們心目中只有一個曹家,那一切都沒問題,可是,現在我們知道了另外有一個李家,從許多方面看,它有如一面鏡子,曹家有什麼,鏡子裏就照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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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李家的人和事,不但在真實的歷史生活上與曹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在『紅樓夢』小說的 撰著過程中,批書者李鼎也是與作書者曹雪芹相終始;甚至,後文我們將會論及,在曹雪芹心中尚沒有「金陵十二釵」的時刻,李鼎心中,已經有了『石頭記』的雛 形。當我們了解到有這樣一個李家的存在時,我們對甄(真),賈(假)二字的看法,是必然有所不同的。

  甲戌本卷二有一條眉批:

   又一個真正之家。特與假家遙對,故寫假則知真。

  以前我們真正不懂「又一個真正之家」的意思,現在算是弄明白了,確實是有兩個真正之家,一個是曹家,一個是李家。

  書中,從大處看,它只寫了一個賈家,因此作者有必要告讀者,除此家以外,真有那麼個甄家的存在,它與賈家遙遙相對。因為許多地方兩家是一般無二的,書中無法去寫,也不必重複去寫,所以「寫假則知真」。故此這個賈家,實含有兩家合寫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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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中,從小處看,它還是寫了兩個家族,只是,它經過細心的設計,把這賈家分成了兩個府第,那就是寧 國府與榮國府。紅學考證者,雖然一向以為賈府絕對隱射曹家,但也早已有人指出,例如趙岡在『紅樓夢研究新編』裏就曾說:『寧國府的很多事跡是影射蘇州李煦 一家。……姑蘇李家的事跡被大量穿插於書中則是可信的。」13筆者前時在還未考出脂硯齋就是李鼎的時候,也曾撰文說明寧府在子弟不肖、生活腐化及與榮府的 關係密切等方面,象徵著蘇州李家。14但是現我有更進一步的看法,我相信作者一再強調的「假作真時真亦假」這句話,可以意會為「曹作李時李亦曹」,因此, 兩府的人物、事件主要是混雜著來寫的,而且,真假、有無,隨著小說的進展,真假已經難分了,再要辨別是曹是李,實已是不可能也不必要的事了。甲戌本卷一脂 批:

   事則實事,然亦敍得有間架、有曲折、有順逆、有映帶、有隱有現、有正有閏,以至草蛇灰線、空谷傳聲、一擊兩鳴、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雲龍霧雨、兩山對峙、烘雲托月、背面傅粉、千皴萬染諸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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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見深諳底裏的批者,雖強調「事則實事」,可是為了小說曲折動人,就變成事在「虛實、有無,真假」之間了。

  以筆者之見,在「曹作李時李亦曹」基礎上發展出來的書中賈府,既然同時隱寫著曹、李兩家,那麼賈府主要人物所對照的真實人物是怎樣的呢?根據前節我們所作的說明,那麼:

  甲、書中老祖母史太君,應是同時隱寫著曹家的孫氏與李家的文氏。這二人年輩相若,同時做過康熙的褓 姆,以後長時間守寡。丈夫顯赫,兒子成材,身邊各有一個獨一無二的孫子——必然的,小孫子成為了老祖母愛的寄託。以往對史太君的看法,是結合了曹家的末世 來比照的,寶玉如果是曹天祐或雪芹,那賈政當然是曹頫,史太君便是曹寅遺孀李氏。如果說甄、賈兩府是隱射著李家上一代和曹家下一代,當然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似乎更玄了一點。由於我們認定早年寶玉是以李鼎為原型,故覺得年輩相若的曹、李兩家人物用作對照會更為貼切。

  乙、同樣的情形,書中的賈政,隱寫著誰呢?李家只有李煦一人,曹家卻有著曹寅、曹頫兩代家長。由於紅學家們多方面的考索,我們對這三人的官位、行事與個性,都有了相當的了解,看來,誰也不像書中的賈政。『紅樓夢』中賈政這一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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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不善理家的世家老爺,優柔有餘,精明不足,看來並不是雪芹所作重點刻劃或作主要的家史隱射寄託的 人物。不過由上述老祖母的關係來看,筆者是主張賈政隱寫曹寅與李煦。值得一提的是,由甄、賈兩府的觀念來看,甄寶玉之父,是「金陵省體仁院總裁」,而且 「甄府和賈府就是老親,又係世交,兩家來往極其親熱的」,現在我們知道曹寅的續絃李死,為李煦之堂妹,從這層關係來看,甄、賈兩府象徵著曹、李兩家,更是 明顯不過。

  丙、書中最主要的人物,自然是賈寶玉。我們既考定脂硯齋是李鼎,而脂硯齋又以早年的寶玉自居,且這樣的自居,公然批在書上,自然是事實;否則包括雪芹在內的曹家人,豈不要笑掉大牙,笑脂硯齋往自己臉上貼金嗎?

  早年的寶玉若是李鼎,則相對的另一個曹家寶玉,就該是曹顒。李鼎和曹顥二人年齡相近,各家所考梢有 出入。我在「脂硯齋應是李鼎考」一文中曾作推敲比較,結論是「很可能在一六九四年,曹寅三十七歲,李煦四十歲時,同時中年得子。」即使我估計的「同年」不 確,但曹顓,李鼎年歲相仿是絕對可以肯定的。

  以往在純以曹家家世背景為考慮的前題下,寶玉作為末世之公子,只有曹天祐及雪芹二人可以入選,近時頗有人主張雪芹即是天祐,那就成了非他莫屬。現在我們認為李鼎是早年的寶玉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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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來似有一些不甚符合,即李鼎當抄家時,已二十九歲,與書中描寫不合。但若深一層看,既然找們承 認賈寶玉的形象,只有早年的形象才反映家史中人物,以後寶王悟道,懸岩撒手,當然是小說的情節。李鼎早年的形象如何,才是最重要的內素,何況就「末世公 子」這一意義來看,李鼎也是絕對符合的,至於曹顒,那只是陪襯而已,只是象徵著真,假兩家,各自有著這麼一個寶貝公子的事實罷了。

  由於曹、李兩家除了一在金陵、一在蘇州以外,人物、事件極為相似,所以在許多的人與事方面,可以說 是「寫假則知真」,也就是「寫曹則知李」、「寫李則知曹」,這在上節與本節我們已有所說明。不過,早年寶玉的形象,筆者雖指出曹、李兩家各有一個老祖母的 寵兒,但是,書中所寫的寶玉,為什麼應該是李鼎,而不是曹顒呢?讓我們在下節做進一步的說明。

    (五)誰是末代濁公子

  『紅樓夢』第三回寶玉出場,作者對他的珠光寶氣配戴形容一番以後,很奇怪的,來了「批寶王極恰」的兩首「西江月」詞,這兩首詞因是「後人」所作,不但論及其富貴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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