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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May 2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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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功寺院藏書的阮元

   阮元(西元一七六四年—一八四九年),字伯元,號芸臺,別號雷塘庵主,晚號怡性老人,室號「南柳 堂」。考取乾隆五十一年(西元一七八六年)舉人,時二十二歲,三年後(乾隆五十四年)考取進士,入翰林院,值祕閣,為乾隆皇帝所賞識,令其充任石經勘官。 後督學山東、浙江,並歷任河南、浙江、江西等省巡撫,升任兩廣、湖廣、雲貴總督,晚年官拜體仁閣大學士,管理兵部兼署左都御史,退休封太保,加太子太傅 銜。

   談起阮元,一般人都知道他是著名的經學家,張之洞的《書目答問》,也是把他列為經學家。的確,他所 寫的《經籍纂詁》,是一部用來解釋經典字義的重要詞典;他所編的《皇清經解》一千四百卷,是總結清代前期經學著述的大成;他所校勘刊印的《十三經注疏》, 是到目前為止,校勘得最好的《十三經注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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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阮元的學問非常博洽,除了經學,他在金石學、天文、曆法及詩文詞,都有很好的造詣。同時,阮元也是著名的藏書家,尤其是對寺院的藏書,貢獻卓著。

   阮元的家,住在揚州舊城的「文選樓巷」,隋唐之際的曹憲,曾在那裡以《昭明文選》教授諸生,所以叫 做「文選樓巷」,也簡稱「文選巷」。阮元所居,正是「文選巷」舊址,他為紀念這位唐代的學者,於是在嘉慶十年(西元一八○五年),建了一棟「文選樓」,做 為藏書之所,並且撰寫了〈揚州文選樓銘〉,立石紀念。銘文的最後四句是:「棟充書秩,窗散芸香。刻銘片石,樹我山廧。」可想見藏書的繁富。

  「文選樓」的藏書,有不少是罕見的祕笈。譬如南宋淳熙八年(西元一一八一年)尤袤所刊刻的《文選》,是「文選樓」鎮庫之寶。另外如宋刊本《金石錄》及《延熹廟碑》等,都是海內罕覯的珍貴文物。

  阮元不僅自己藏書,也推動寺院的藏書事業。嘉慶十四年(西元一八○九年)和十八年(西元一八一三年),他先後在杭州「靈隱寺」和江蘇的「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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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動成立「靈隱書藏」和「焦山書藏」。「書藏」也簡稱「藏」,也就是藏書的地方,古代用「藏」,後代用「館」、「閣」、「庫」等名詞。「書藏」類似近代的圖書館,其命名是取其圖書藏諸名山之義。

  「靈隱書藏」和「焦山書藏」,不僅是中國佛教寺院藏書的重要大事,更可貴的是,阮元都為它們訂下了〈書藏條例〉,對圖書的入藏、典守、登錄、分類及典守人員的資格等,都有明確的規定。以「靈隱書藏」的〈書藏條例〉來說,共九條:

一、送書入藏者,寺僧轉給一收到字票。

一、書不分部,惟以次第分號,收滿「鷲」字號廚,再收「嶺」字號廚。

一、印鈐書面暨書首葉,每本皆然。

一、每書或寫書腦,或掛綿紙籤,以便查檢。

一、守藏僧二人,由鹽運司月給香鐙銀六兩。其送書來者,或給以錢,則積之以為修書增廚之用,不給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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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書既入藏,不許復出,縱有繙閱之人,但在閣中,毋出閣門。寺僧有鬻借霉亂者,外人有攜竊塗損者,皆究之。

一、印內及簿內部字之上,分經、史、子、集填注之,疑者闕之。

一、唐人詩內複「對」「天」二字,將來編為「後對」「後天」二字。

一、守藏僧如出缺,由方丈秉公舉明靜謹細、知文字之僧充補之。

這段文字,今載阮元的《揅經室三集》一書裡,已經具有近代圖書館的科學化管理精神。

   阮元另一值得稱讚的,是他擔任浙江學政及巡撫時,蒐訪了不少祕笈,於是選出《四庫全書》所未收或版 刻不同、卷數不同的珍籍一百七十餘種,進呈內府。嘉慶皇帝特地把這批圖書命名為《宛委別藏》,存放在「養心殿」。「宛委」也稱「石匱山」,在浙江紹興東 南,相傳夏禹在那裡獲得金簡玉字之書。嘉慶皇帝把這批書命名《宛委別藏》,足見十分珍貴。這批書現藏臺北的國立故宮博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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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元的藏書章很多,常見的有「隋文選樓之印」、「文選樓」、「節性齋」、「癸巳」、「石墨書樓」、 「雷塘盦主」、「亮功錫祜」、「體仁閣大學士」、「家住揚州文選樓隋曹憲故里」、「泰華雙碑之館」、「五雲多處是三台」、「揚州阮伯元藏書處」、「琅嬛仙 館藏金石處」、「積古齋藏研處」、「譜研齋著書處」、「揅經室」等。另有「闕里阮孔經樓」、「孔子七十三代長孫女」二印,是阮元繼室孔夫人的藏書印。孔夫 人是孔子的後代,世號「經樓夫人」,著有《唐宋舊經樓稿》。又有「阮劉書之」、「靜春居士」二印。劉書之,號「靜春居士」,是阮元的侍姬。阮元曾作〈題書 之靜春居圖卷〉、〈暖房示書之〉等詩,可見劉氏善書畫,甚得阮元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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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原文】

 〈說明文字〉 這是明代人所寫的《藝林咀華》,鈐有阮元的藏書印和他所寫的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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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校書為樂的顧廣圻

   顧廣圻(西元一七六六年—一八三五年),字千里,號澗蘋(也寫作澗苹或鑒平),又號無悶子、一雲散 人。江蘇元和(今屬江蘇蘇州)人。平生不為科舉而讀書,年三十,才補為縣諸生。後來師事文字學家江聲,於是精通文字學和經學。他不但喜歡藏書,更勤於校 書。北齊時有位才子叫邢邵,博聞彊記,過目不忘,有次看到人校書,就笑著說:「何愚之甚!天下書到死讀不可遍,焉能始復校此。且誤書思之,更是一適。」邢 氏雖不校書,但是視思誤書為一樂,這是由於他才智過人之故。顧千里自以為才華不如邢邵,所以勤於校書,校書的原則是「以不校校之」,「不校」是說如果沒有 可信的證據,絕不隨便改書,以免把本來沒有錯誤的古書,因自己的主觀反而改錯了;「校之」是說如果改一個字,一定要能說出古書錯字造成的原因。這是對古書 負責的態度。校書的過程,則希望「唯無自欺,亦無書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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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書的目的,則希望所有古書「存其真面,以傳來茲。」顧氏因為仰慕邢邵,所以把書樓取名為「思適齋」,自號為「思適居士」。

   顧氏嗜書如命,尤其於宋版書,所費不貲。有一次看上了宋代刊刻的《鑑誡錄》,全書只有五十七頁,另 有題跋一頁,書估叫價三十兩白銀。經討價還價,以洋錢三十三圓成交,平均每頁值四錢六分,這在當時可以說是「天價」。事後,他對好友黃丕烈說:「宋刻書之 貴,可云貴甚!而余好宋刻書之癡,可云癡絕矣。」

  中國的古書,由於一再傳抄或傳刻,錯字不少。這些錯字,如果錯在虛字,一看便知,尚不致影響文義。但是有時錯在一些要緊的地方,就不得其解了。

   顧炎武在《日知錄》裡,記述了一則錯字的故事:宋代著名的女詞人李清照的丈夫趙明誠,把家中所藏的 古代銅器和石刻,寫成了《金石錄》一書,李清照寫了一篇〈後序〉,所署的日期是「紹興二年玄黓壯月朔甲寅」。根據我國今存最早的一部辭典《爾雅》的說法: 「太歲在壬曰玄黓」,紹興二年是「壬子」,所以可以寫為「玄黓」。《爾雅》裡也把每個月給了一個別名:正月為「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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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為「如」,三月為「寎」,四月為「余」,五月為「皋」,六月為「且」,七月為「相」,八月為「壯」,九月為「玄」,十月為「陽」,十一月為「辜」,十二月為「涂」。明代有人抄寫《金石錄》,由於不懂「壯月」就是八月,擅自改為「牡丹」,一時傳為笑談。

   又如中國早期重要的地理學名著《水經注》,現在一般所流傳在外面的是明代的刊本,例如明代嘉靖十三 年(西元一五三四年)吳郡黃省曾刊本及明代萬曆十三年(西元一五八五年)新安吳琯刊本。但是這些明代的刊本,錯字很多。清代戴震用《永樂大典》裡的《水經 注》,校勘明刊《水經注》,結果除了改正明刊《水經注》裡把「經」和「注」混淆的情形外,並且補正了明刊本脫漏的字共二千一百二十八字,又把明刊本妄增的 一千四百四十八字刪除,還有明朝人因為有不懂《水經注》而亂改的字則有三千七百一十五字,也一一加以改正,恢復原來的面目。全書錯誤總共多達七千二百九十 一字。試想,如果依照錯字處處的明刊本《水經注》去探尋中國的河流,一定會迷路失蹤的!

  古書錯字既多,校勘就顯得重要了。但是從事校勘,需要廣博的知識,舉凡文字、聲韻、訓詁、典章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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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窮天文,下極地理,都要淹通。就以「避諱」一項來說,清代康熙皇帝名叫「玄燁」,所以當時古書上所 有的「玄」「燁」二字或偏旁相同的字,都要更改。例如把「鄭玄」改為「鄭元」,把「范曄」改稱「范蔚宗」,把「玄武門」改名「神武門」。顧千里把辛苦的校 勘工作視為樂事,足見他不僅學問好,而且有恆心和毅力。

   顧氏由於精校勘,所以晚年時被孫星衍、張敦仁、胡克家、黃丕烈等人延聘為他們校書。他所校的書甚 多,重要的有《說文解字》、《儀禮》、《禮記》、《國語》、《戰國策》、《荀子》、《韓非子》、《昭明文選》等書。他把校書、刻書的序跋輯為《思適齋集》 (十八卷)一書。民國二十四年(西元一九三五年),王大隆又將《思適齋集》未收的題記,輯為《思適齋書跋》(四卷)一書。

  顧氏卒後,他的好友李兆洛為他寫墓誌銘時,稱讚他:「凡立言者,藉君不朽。書有時朽,先生不朽。」光緒間的葉昌熾,用一首詩來綜括顧氏的一生,詩是這樣的:「不校校書比校勤,几塵風葉掃繽紛;誤書細勘原無誤,安得陳編盡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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