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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May 20,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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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為描寫當時赴吳從軍之事。

  吳志葵既從眾議進向蘇州,參將魯之璵以三百人先登城上,斬胥門而入,而清軍匿騎於學宮,俟魯之璵撤退之時,盡出匿騎,遂殲魯之璵等三百人。既而松江城陷落,陳子龍敗走;嘉定城亦陷落,侯峒曾死難,於是炎武回到崑山。適逢崑山縣民組織義師,與清軍戰。真按:疑當作鏖字 清軍夜渡城濠,攻陷崑山城,(註五二)吳其沆死難,楊永言遁赴蘭谿,而炎武與歸莊乘間得脫,倖免於難。(註五三)

  當清軍於宏光元年五月攻陷南京之後,黃道周、鄭芝龍等隨即擁立唐王即位於福州,改元隆武。唐王即位之初,曾遙授炎武為兵部職方司主事。(註五四)

  次年,唐王遣使迎接炎武。炎武與族父顧咸正商議,擬應唐王徵召,旋因母喪未葬,而未赴任。(註五五)炎武有詩「延平使至」一首,記唐王使者李定自延平歸賚至御札事:

  「春風一夕動三山,使者持旌出漢關。

  萬里干戈傳御札,十行書字識天顏。

  身留絕塞援枹伍,夢在行朝執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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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綸言同感激,收京遙待翠華還。」(註五六)

因福王已被執遇害,炎武遂將恢復明室的希望,全部寄託在唐王。(註五七)

  唐王為明太祖八世孫,志切復仇,勤政愛民,求賢好學,與福王之好遊樂、縱聲色,截然不同。然因鄭芝龍把持朝政,與清人暗通款曲,不能有所作為,故建國僅二年餘,即為清軍所破。

  唐王遇害後,南明賴有桂王領導,瞿式耜、何騰蛟、李定國的奮戰,繼續從事恢復明室的大業。惟炎武並未參與桂王政府的抗清運動。(註五八)

   炎武在唐王遇害之次年,曾在太湖流域及江浙沿海等地遊歷考察,與昔日抗清的摯友陳子龍、楊廷樞等相 結。及陳、楊等因參加清松江提督吳勝兆反清密謀事洩,先後死難,炎武遂返常熟縣界之語濂涇,奉嗣母王氏靈柩,卜葬於先人墓塋。隨後數年,炎武出入南京、淮 南、揚州、蕪湖、松江、崑山各地,(註五九)結交江南志士,擊筑投筆,渡瀘聞雞,以示不忘恢復之志。(註六○)其間,嘗六謁孝陵,並謁太祖御容於靈谷寺, 以寄託故國之思。因念神州陸沉,圖籍湮沒,特作孝陵圖,考究江南名勝古蹟,藉以感興奮發後人,並存留一代圖籍。(註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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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節 顧炎武的北游

  南明桂王永曆十一年(清順治十四年,一六五七),歲次丁酉,顧炎武束裝北游。此為炎武新階段生活的開始,(註六二)對他日後從事經世致用學問的研求,關係至大。

  炎武北游的動機,據他在詩文集中顯示,大約有二:一為從塞上立業,(註六三)二為避仇。(註六四)然吾人從炎武北游的種種活動和其自述平生志業看,尋找反清復明的機會、從事學術的考證工作和訪友等,當皆為炎武北游的原因。(註六五)真按:顧炎武北遊的原因

   就尋找反清復明的機會說,清人的入關,征服江南各地,炎武雖僅參加有限的抗清運動,然他忠於明室之 心志,則始終不渝。北游之前,他的六謁孝陵,考究江南名勝古蹟,製繪孝陵圖等,皆能說明其故國之思之強烈。北游期間,炎武所至多為形勢險要之地,每至一地 必記其險要之處與用兵之道。他嘗稱讚華陰的形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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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陰綰轂關河之口,雖足不出戶,而能見天下之人,聞天下之事。一旦有警,入山守險,不十里之遙。若志在四方,一出關門,亦有建瓴之便。」(註六七)顯然地,炎武晚年的定居華陰,實寓有深意。(註六七)

  炎武為學不尚空談,喜就古籍所載,與實地相對勘。作實地的考證工作,自非身歷各地,無以為功。他說:「…頻年足跡所至,無三月之淹。…以二馬二騾,▼馱▲書卷,真按:原誤作奘 所 雇從役,多有步行,一年之中,半宿旅居。」(註六八)炎武的僕僕風塵,寶欲就平日所聞與書籍的記載對勘,以求取真知實學。如炎武至直隸永平之昌黎,著「營 平二州史事」六卷;(註六九)抵山東鄒平,訂其縣志;至山東濟南,輯成考古錄;至山東德州,訂其州志等,(註七○)皆顯示從事學術的實地考證工作,為炎武 北游原因之一。

  滿清的征服江南,使得炎武昔日在江南的文友零落乖離,而炎武為學亦已由早年的「注蟲魚、吟風月」,(註七一)轉變為積極的經世態度,因之北方的學者友人,炎武皆有一訪之願。如炎武至濟南,與徐東癡、張稷若訂交;真按:徐夜.張爾岐. 過鄒平,與馬驌同訪碑郊外;抵章邱,訪張隱君;真按:張光啟. 歷太原,訪傅山;游五台,遇李因篤;往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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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明宗室朱存杠;適輝縣,訪孫夏峰;真按:孫奇逢 歸山陽,主王起田家;真按: 王略赴祁縣,主戴廷栻家;入華陰,訪王山史等等,真按:王弘撰 皆對炎武日後各巨著的完成,有重大的影響。

  炎武北游期間所訪之友人,大多為篤行好學、志節皎然之士。炎武曾稱道他們說:

  「夫學究天人,確乎不拔,吾不如王寅旭;

  讀書為己,探賾深微,吾不如楊雪臣;

  獨精三禮,卓然經師,吾不如張稷若;

  蕭然物外,自得天機,吾不如傅青主;

  堅苦力學,無師而成,吾不如李中孚;

  險阻備嘗,與時屈伸,吾不如路安卿;

  博聞強記,群書之府,吾不如吳任臣;

  文章爾雅,宅心和厚,吾不如朱錫鬯;

  好學不倦,篤於朋友,吾不如王山史;

  精心六書,信而好古,吾不如張力臣。」(註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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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雖為炎武謙詞,然其北方友人之學行,各有獨到之處,則為事實。由此亦可得知,炎武與其友人相知之深。北游以訪諸友,當為炎武平生之願。

  炎武北游期間,西至大同、太原、西安,東達山東半島,北出山海關、居庸關、長城,亦曾南抵杭州,足跡遍佈天下。總計炎武北游二十餘年,所歷省份如下:

  明桂王永曆十一年(清順治十四年,一六五七):江蘇-山東。

  明桂王永曆十二年(清順治十五年,一六五八):山東-直隸。

  明桂王永曆十三年(清順治十六年,一六五九):直隸-山東-江蘇-山東。

  明桂王永曆十四年(清順治十七年,一六六○):山東-直隸-山東-江蘇。

  明桂王永曆十五年(清順治十八年,一六六一):江蘇-浙江-江蘇-山東。

  清康熙元年(一六六二):山東-直隸-山西。

  清康熙二年(一六六三):山西-陝西-山西。

  清康熙三年(一六六四):山西-直隸-河南-山東。

  清康熙四年(一六六五):山東。

  清康熙五年(一六六六):山東-直隸-山西-直隸-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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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康熙六年(一六六七):山東-江蘇-山東-直隸-山東。

  清康熙七年(一六六八):山東-直隸-山東。

  清康熙八年(一六六九):山東-直隸-山東-直隸-山東-直隸-山東-直隸。

  清康熙九年(一六七○):山東-直隸-山西。

  清康熙十年(一六七一):山西。

  清康熙十一年(一六七二):山西-直隸-山東-直隸-山東-河南-山西。

  清康熙十二年(一六七三):山西-山東-直隸-山東-直隸。

  清康熙十三年(一六七四):直隸-山西-山東。

  清康熙十四年(一六七五):山東-河南-山西。

  清康熙十五年(一六七六):山西-山東-直隸-山東-直隸。

  清康熙十六年(一六七七):直隸-山東-直隸-山西-陝西-山西。

  清康熙十七年(一六七八):山西-陝西。

  清康熙十八年(一六七九):陝西-河南-直隸-河南-山西-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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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康熙十九年(一六八○):陝西-山西。

  清康熙二○年(一六八一):山西-陝西-山西。

  清康熙二十一年(一六八二):山西。(註七三)

  炎武北游,足跡如此之廣,來往各省如此頻繁,二十餘年未嘗安居,所至以二馬二騾,載書自隨,並雇從役相伴,費用至鉅,然炎武未嘗匱乏,所至隨遇而足,真按:顧炎武善於理財 除因家饒資產外,墾田度地,經營得法,當係主因。(註七四)

  炎武一生的經歷,約略可以北游分為前後兩個階段。北游前又可以崇禎十二年(一六三九),秋試被擯為準,再分為兩個時期。北游前的第一個時期,炎武對國事並不關心。(註七五)真按:荒唐少年時 第二個時期開始關心國事,為學態度亦趨積極,然尚未具備成就一代經世大儒的條件。

   炎武所以能成就一代經世大儒,北游實為其重要關鍵。炎武的北游,非如一般遊歷者的追求賞心悅目而 已,實寓深意,已如前述。因此,炎武雖北游二十餘年,奔走黃河南北各地,每至一地,少則留寓三數日,多則數月半載,無一定的居所,其生活實近於行人性質, 旅途勞頓,自無舒適可言。然炎武卻在旅途勞頓中,因能「遍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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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七六)「天下五嶽已游其四」,(註七七)獲非常人所能及的閱歷和特識,養成堅苦卓絕的性格。炎武晚年,二甥徐乾學、元文鼎貴,為炎武置田買舍,欲迎炎武南歸故里,而炎武終不南歸者,原因之一當係經北游生活的歷練,已習於北方之刻苦生活。

   北游之前,炎武雖已著手編纂輿地與利病之書,然距定稿尚遠,其臻於定稿階段,端賴北游期間的實地考 證,加以增補。炎武的巨著,如日知錄的增補改訂,音學五書的寫作完成,營平二州史事的編纂考訂,金石文字記的考求搜討等,皆完成於北游期間。北游一則予炎 武與友人過從問學的機會,以補苴罅漏。如炎武至萊州,「從唐臣假吳才老韻譜,讀而校之。」(註七八)至山西,遇閻百詩於太原,炎武以所撰日知錄相質,百詩 為改訂數條等是。(註七九)二則予炎武以增廣見識的機會,以確定學問的方向,如炎武自己的追述:「積以歲月,窮探古今,然後知後海先河,為山履簣。而於聖 賢六經之旨,國家治亂之原,生民根本之計,漸有所窺。」(註八○)即充分顯示,北游對炎武識見的增廣,有密切的關係。

  此外,北游更予炎武以身歷考證、訪求遺賢的機會,以參互搜討,明其異同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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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炎武談及「金石文字記」的成書經過說:「比二十年間,周游天下,所至名山、巨鎮、祠廟、伽藍之跡, 無不尋求,登危峯,探窈壑,捫落石,履荒榛,伐頹垣,畚朽壤,其可讀者,必手自鈔錄,得一文為前人所未見者,輒喜而不寐。一二先達之士知余好古,出其所 蓄,以至蘭台之墜文,天祿之逸字,旁搜博討,夜以繼日。遂乃抉剔史傳,發揮經典,頗有歐陽、趙二錄之所未具者,積為一帙,序之以貽後人。」(註八一)由此 可見,炎武完成該書的艱難,實非案牘舉手者流可比。其書之充實,有歐陽、趙二錄所未具者,實拜北游之賜。清儒全祖望曾述炎武北游實地考證的情形說:「凡先 生之遊,以二馬二騾,載書自隨,所至阨塞,即呼老兵退卒,詢其曲折,或與平日所聞不合,則即坊肆中發書而對勘之。」(註八二)全氏的敘述,真按:全祖望 實為炎武北游期間研求實在學問的寫照,亦為炎武能成就一代經世大儒,開創清初經世學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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