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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為政》)意涵的實際表現,將抽象理論落實到實際的行政中。
5.教化士民具有理想道德人格的目的,落實到實際的行政措施上,就是選擇適宜的典籍,用以啟廸引導、潛移默化,而蒐輯遺書後的訂正,正是為達成這一目標必須進行的工作。
6.蒐輯遺書後所作的校勘和慎擇「有益世道人心」諸書、及刪改、禁燬部分書籍的工作,是為保證提供的典籍,符合乾隆教化的要求。
7.詳慎精校,以成善本和甄選出符合乾隆教化理想的書籍,另外刪改忠臣烈士等關係名教之文,使其不再有干礙字句,這都是在積極方面,選擇優良典籍以供給士民的正面行為。
8.禁燬「有害世道人心」的著作,是在消極上剷除不良書刊的行為,因為這類人或著作,具有煽惑人心,使其天良泯滅的可能性,為防止其破壞社會的和諧安寧,故需加以禁燬,﹝88﹞以免士民受害。
﹝88﹞按這種「防微杜漸」的教化憂患意識,普偏流行在士大夫和帝王之間,除《清高宗實錄》,卷40/22a—b/719/冊9、卷1279/11a—14b/134-5/冊25;《清代文字獄檔‧屈大均詩文及雨花臺衣冠塚案》,第5冊,頁195、〈李湖奏劉翱私編供狀律應斬決摺〉,第5冊,頁338等處的記載外,又可參王彬:《禁書文字獄》(北京:中國工人出版社,1992年),頁99—115相關論述。再則這種禁書以維倫理道德教化的觀點,又可在顧炎武、黃宗羲、顏元、錢大昕等書中見到:真批:正是也!且遠在韓愈著名的師說、原道等文章,不亦焚其書乎! 顧炎武著,徐文珊點校:《原抄本日知錄》(台北:台灣明倫書局,1979年),卷17,頁390—391〈重厚〉、卷20,頁534〈科場禁約〉、頁540—541〈李贄〉、卷21,頁547〈文須有益於天下〉;黃宗羲:《明夷待訪錄‧學校》,沈善洪主編:《黃宗羲全集》(台北:里仁書局,1987年點校本),第1冊,頁10-14;顏元著,王星賢等點校: 《顏元集‧存治編‧靖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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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根據前述各項論據,可知乾隆廣蒐遺書而加以抉擇、訂正(校勘、刪正)的原因是基於教化士民的考慮。蓋用以提供「淨化」過的著作,以達成其「化民成俗」,幾國家於「一道同風之盛」的理想社會:風俗醇厚、民生樂業、奸宄不生、訟獄衰息、為不善者惟恐人知。這一理想的和諧安定的社會,豈非千古以來無權無力的庶民所嚮往的嗎?真按:摘要
10.乾 隆以「教化」之故而刪改、禁燬不少書籍,破壞文獻的完整及真實性,故引發後人強烈的指責。惟查考這類指責者根據的「文獻完整齊全」和「言論無限自由」的標 準來看,雖言之成理,未免過甚苛求。一則乾隆蒐書的動機是「道德教化」的,不是「文獻保存」的,故其篩選、淨化書籍,自有其理據,當然也就無法符合今人 「期望」了;真按:四庫全書編纂之動機 真批:大凡每一叢書編纂都有其動機與目的、主旨也.責乾隆編四庫全書之不「全」,猶責湖北先賢之不錄畿輔之可笑而已矣! 再則言論是否應該限制,直到今日猶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用此理由苛責乾隆,顯然是標準過高。真按:書生之見-百無一用是書生-此即標準的書生之論,書生之見!
11.從現在學術自由的觀點來看,乾隆的禁燬、刪改書籍等相關的行為,自然不足取,所以也沒有必要為其作翻案文章,只是強調在研究時應當要能擺脫帝王行事必是政治的、必為其一家一姓作打算的泛政治化的「刻版印象」的牢籠真批:亦為泛反帝制,反封建化的思維!
》(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上冊,頁116-117;錢大昕:《十駕齋養新錄‧文字不苟作》(台北:華江出版社,1973年標點本),卷18,頁455及呂友仁標校:《潛研堂文集‧正俗》(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卷17,頁282等處所論,尤其顧炎武所謂「此以正養蒙之道也」(頁391)與「無益於人,多一篇多一篇之損矣」(頁547)的觀點,最能表現禁燬書籍的教化意義。真按:清高宗與日知錄 真按:清高宗與顧炎武 以此觀之,乾隆禁書之行為,自非其一人之意,實亦有其時代及學風之原因在,而非僅其個人意志之呈現而已。真按: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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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較如實地把帝王當作一個兼具公私兩種身分的人,當其在進行文化相關的措施時,不必先入為主的認定他 任何措施都必然和人民對立的,則或者也可以發現帝王「人性」的一面,其行政措施事實上並不必然是「自利的」,傳統中國自認為「君師」而代天牧民的帝王,豈 真能無「公益的」思考,蓋其深信帝位因「德厚」而有,養民教民即所以積德之方法,尤其是時時將「敬天法祖,勤政愛民」奉為圭臬的乾隆,蒐輯遺書編輯《四庫 全書》自是其整體「教化」中的一環,所以纔會在圖明阿報告查繳民間流傳曲本的奏摺上批曰:「好!知道了,此亦正人心之一端」的話,﹝89﹞ 這亦可用來證明乾隆的刪改、查禁是「教化的」而非僅僅是「政治的」而已。換言之;亦即在無法擺脫的「政治作用」聯想下,事實上其背後隱涵著強烈的「教化」 動機,因此全以「政治迫害」的角度來思考討論這一刪禁的行為,當然是不夠圓滿的,因為忽略了其維護理學正統思想「教化」的一面。
附記:本文宣讀之際,蒙王國良先生及大陸學者王俊義、周積明、羅琳等三位教授,提供不同意見,真批:想當然爾.此文刺中大陸研究清史的要害,寧不加以回應,必也精彩矣.惜愚錯過了! 使本文可能發生的訛誤,減至最低,謹此致謝。1998年5月12日成稿,6月27日修正。
﹝89﹞ 《清高宗實錄》,卷1127/25a/69/冊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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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駱教授對於「四庫學」的貢獻
胡楚生*
一、引言
楊家駱教授是當代著名的史學家,他一生長期從事著述與出版工作,尤其對於目錄學與百科全書之學,更有精深的探究與重要的貢獻。
楊教授是江蘇江寧人,生於民國元年,卒於民國八十年,享年八十歲。楊教授年幼時,從其舅父張夔卿研 習經史,治學從目錄入手,後又從吳炯齋與吳向之二位先生習「史注」之學,同時楊教授的曾祖父楊新甫、祖父楊星橋、父親楊紫極,都是著名的文史學者,楊教授 秉承家學,有不少的學術研究,也是繼續他父祖的未竟之業而加以光大的。
民國十七年,楊教授進入教育部工作,也同時開始了他的著述工作,民國十九年,楊教授與其兄楊家驄、弟楊家駒和楊家駰,在南京創辦了中國辭典館及中國學術百科全書編輯館
* 中興大學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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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大規模的編輯出版事業。
楊教授學識淵博,著述宏富,對於近代學術研究與出版工作,有極大的影響,此文之作,則僅就楊教授對 於「四庫學」的貢獻,作一敘述。蓋自《四庫全書》編纂完成之後,有關《四庫全書》編纂之計劃、編纂之人員、編纂之場地、貯存之地點、提要之撰寫、檢索之方 式、修纂之得失等等,問題浮現,而逐漸形成一「四庫」之「學」,深受學術界之關注,楊教授對於「四庫學」的各種著述,遂亦產生極重要的貢獻。
二、《四庫大辭典》
民國十六年,楊家駱教授開始編著《四庫大辭典》一書,歷經三年,至民國十九年,全書撰成,民國二十 年,是書出版,時楊教授年方弱冠,當時,社會上不少人士對於該百萬言之巨著竟完成於一年方二十歲的青年之手,有所懷疑,以至於楊教授不得不在金陵大學圖書 館舉行楊氏父子手稿聯展,以釋群疑。
《四庫大辭典》的出版,目錄學家姚名達在《中國目錄學史》中,稱許此書為「目錄學之似因實創之 作」,王雲五先生為該書撰序,認為「是我國第一部最適用最便檢查的圖書大辭典」,同時,為該書題辭的社會名流、學者專家如林森、蔡元培、居正、于右任、孫 科、陳立夫、梅貽琦、梁漱溟等亦達數百人之多。
該書以《四庫全書總目》二百卷,以及《四庫存目》等為其範圍,加以整理,楊教授以為,《四庫全書總目》,篇卷太繁,讀者閱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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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方便,他說:
《總目全書》,為卷二百,編讀全書,真按:當作遍讀全書或徧讀全書! 勢所難能,真批:愚正將要行此難能矣.且同將ocr化.所知如周積明氏自詡曾看兩遍還是多遍,余嘉錫先生亦以之自許,則皆未見其驗也,徒聞其自道爾!愚ocr出,則字字俱在,人人方便,寧有不為通讀之足跡者.唯現網上此文本流傳甚廣,均不甚詳其所出處--即有註明者,也未敢全信.愚今購備總目數種,若日月可假,則全讀一過;若天不假年,則但先做河北人民版,以其尚未有據為底本而為者也,且為網際留一別本單行,供後人勘驗焉. 且均以類次,不明類例,及欲讀之書,屬何性質者,在此二百卷中,檢索一書,不啻淘金沙江,採珠麗水,責其有求必應,一索即得,難矣,翻檢不便,是其一失也。
《總目》以書名立條,設於某書僅知撰人,即無從檢索,不以人名立條,是其二失也。
《總目》各提要,於文字增刪,篇帙分合,皆詳為訂辨,往往提要一則,纍纍千數百言,不惟閱讀稽時,抑且難得要領,不能要言不煩,是其三失也。
《總目》於撰人生平,除於隱僻者,敘述較詳,烜赫聞人,概為略去,雖史籍俱在,然其聚也,非在一地,其得也,不能雷同,縱皆擁於座右,亦不免東翻西檢之勞,況各書敘述,繁簡易趣,求其符於所需,殊未易言,不詳撰人生平,是其四失也。
楊 教授認為《四庫全書總目》,確有上述四種撰述上的缺失,為了改正此四種缺失,楊教授於是重新整理《四 庫全書總目》,而撰成了《四庫大辭典》一書,全書分別以「書名」和「人名」為立條的標準,「書名條」共約一萬條,「人名條」共計七千餘條,全書總共凡一萬 七千餘條,二百五十餘萬字。「書名條」下,包括該書之卷數、撰人或編注人姓名、類次、解題、版本等各項。「撰人條」下,包括所著或所編注各書名稱、撰人時 代、籍貫、小傳、四庫失收之著作名稱、撰人詳傳參考書各項。「書名條」及「撰人條」,又按字典的方式編排,並採用王雲五先生的「四角號碼檢字法」作為排次 的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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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便檢索。以下先舉數則「書名條」的例子,以見該書內容一斑。
0862 7-01《論語全解》十卷
宋陳祥道撰,是書每以莊子之說證論語,祥道長於三禮之學,故詮釋論語,亦於禮制為最詳。○張目有舊抄本,題重廣陳用之學士真本、八經論語全解義、振綺堂有抄本、亦題全解義。○四書一。
2590 0-17《朱子讀書法》四卷
宋張洪齊熙同編,以朱子門人輔廣所輯者為上卷,而以所續增者列為下卷,分居敬持志、循序漸進、熟讀精思、虛心涵泳、切己體察、著緊用力六項,皆以文集語類排比綴輯,分門隸屬,綱目井然,於朱子一家之學,可云覃思研究矣。○元至順刊本、抄刊。○儒家二。
2825 7-35《儀禮鄭注句讀》十七卷、附《監本正誤》、《石經正誤》二卷
清張爾岐撰,是書全錄儀禮鄭注,摘錄賈疏,而略以己意發明之,因其文古奧難通,故並為之句讀,所附監本正誤石經正誤,考訂亦詳。○乾隆八年高氏刊本、和衷堂本。○禮
另外,像「撰人條」的例子,如:
0023 1-14「應劭」
風俗通義。○後漢南頓人,字仲遠,少篤學博覽,舉孝廉,拜泰山太守,連破黃巾,郡內以安,獻帝遷都於許,詔劭為袁紹軍謀校尉,時舊章湮沒,書記罕存,劭綴集所聞,又著漢官儀及儀禮故事,卒於鄴。○附漢書卷七十八應奉傳。真按:當係後漢書之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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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1 6-40「區大任」
百越先賢志,○明順德人,字楨伯,嘉靖中以歲貢累官南京戶部郎中。
7132 7-75「馬驌」
左傳事緯、繹史。○清鄒平人,字宛斯,順治進士,官靈知縣,蠲荒除弊,荒亡復集,卒官,諳熱古代史事,時稱馬三代。○國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二、碑傳集卷九十一、文獻徵存錄卷二、漢學師承記卷一、國朝學案小識卷十三、清史列傳卷六十八、清代樸學大師列傳第十三。
《四庫大辭典》正文之前,刊有王雲五先生《四角號碼檢字法》,《大辭典》正文每則「書名」或「人名」條條目之上,第一排號碼為第一字之四角號碼,第一排橫線前一碼為第一字之附角號碼(即第五角),橫線後二碼為第二字上二角之號碼。《大辭典》卷首,另外尚有「筆劃索引」及「拼音索引」,以備檢索之用。
三、《四庫全書概述》
民國二十年十月,《四庫大辭典》已全稿印成,楊家駱教授就《大辭典》再加檢閱,忽覺應該別撰有關《四庫全書》之論著,附於稿後,於是而有《四庫全書概述》一書之作。此書於民國二十一年出版。
《四庫全書概述》分為「文獻」、「表計」、「類敘」、「書目」四大部分,全書約四十二萬多字,其中以「文獻」部分最為重要,約佔全書份量十分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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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獻」部分,又分「編纂」、「採禁」、「鈔印」、「館臣」四章,「編纂」一章,主要在於敘述《四 庫全書》編纂之經過,體例之得失,以及近年間續修《四庫全書》之呼聲,大抵搜輯歷來有關編纂《四庫全書》之各種資料,依時代先後排纂而成。「採禁」一章, 主要在於敘述《四庫全書》所用底本之來源,以及是時文字獄與禁繳書籍之情況。「鈔印」一章,主要在於敘述《四書全書》分鈔七部以及歷次籌印之經過。「館 臣」一章,則主要敘述當時參與編纂《四庫全書》人員之事蹟及軼聞。
「表計」部分,則收有「四庫全書著錄存目書統計表」、「文津閣書架函冊頁確數表」、「四庫全書依據 書本來源表」、「清初藏書家一覽表」、「四庫全書薈要書目表」、「四庫全書孤本書目表」、「武英殿聚珍版叢書書目表」、「永樂大典採輯書書目表」、「官修 書表」、「帝后著作表」、「四庫著錄存目外明清兩代敕撰書書目表」、「婦女著作表」、「僧侶著作表」、「道流著作表」、「歐人著作表」、「明末清初來華基 督教士及其著作表」、「以別名發表之著作表」、「不著撰人之著作表」、「四庫全書總目卷類對照表」、「四庫全書館大事表」、「修書期間文字獄一覽表」、 「四庫全書館館臣一覽表」等共二十二表。
「類敘」部分,則分經、史、子、集,摘鈔《四庫全書總目》中之四部總敘,各類小段,及重要按語而成,不啻一簡要之國學概論。
「書目」部分,亦分經、史、子、集,登錄《四庫全書》以及《存目》中之「書目」,實係《四庫全書》一最簡明之分類目錄。
《四庫全書概述》撰成當時附於《四庫大辭典》之後,一併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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