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rch 2.0

Saturday, May 31, 2008

375

    (六)首增「凡例」改書名

   但要想徹頭徹尾改變書名,談何容易!第一回文中多處提到「石頭記」這一書名,又牽連到石頭來歷,與 全書結合為一體,刪改幾乎是不可能的;而在這厚厚的「甲戌本」底本上,李鼎整理的稿子,在每一頁騎縫處,皆上書「石頭記」,下書「脂硯齋」。也許是希望將 來刻本就照此形式,但也好像預知有人想改他的書名,他在每一頁上都寫下來,使別人刪除不得。

   曹頫應是在無可奈何的情勢下,才想出了在書前增加一個「凡例」的絕招。「凡例」的第一條,就迫不及 待的標出了「紅樓夢」旨義,而且馬上給予說明:「是書題名極多,首曰紅樓夢,是總其全部之名也。」以下是各個書名及其「點睛」意義。值得注意的是,此地並 未提到「情僧錄」這一書名。「楔子」中說空空道人「遂易名為情僧,改石頭記為情僧錄」,可能曹頫在書中找不到「點睛」之處,所以乾脆放棄。按說「情僧」應 為寶玉出家後的形象,因而「石頭記」方能改為「情僧錄」,都是「石兄」的故事,果真如此的話,難怪曹頫嗤之以鼻,他可能覺得此名不屑一提

376

   但是單有這一條「凡例」未免太簡單寒傖了,所以又勉力寫了下面三條。都是從「楔子」部分「無朝代年 紀可考」、「亦非傷時罵世之旨」、「大旨談情,亦不過實錄其事」等語句引申而來,實無新意。可以說完全是陪襯。後來覺得「凡例」還是短了一點,所以又把書 前那一段「前言」挪了過來湊數。此段「前言」許多抄本都有,可見它不是增益文字。

   如此一來,「甲戌本」上便有了「凡例」。至於「凡例」的文字像不像畸笏叟的文字,或許就見仁見智 了。有一點必須記得,丁亥以後,曹頫已是「已傷暮年之人」。至於吳世昌指出的「唐突朝廷之上」一語,「不通之極」;是否不通之極,是另一回事。我們的感覺 是,「朝廷之上」,此地指的是「皇帝老子」。我曾說過,「曹頫是被蛇咬過的人,所以見了繩子也怕」,此地一再說「不敢干涉朝廷」,「蓋實不敢以寫兒女之筆 墨,唐突朝廷之上也」,倒是很像曹頫的口吻了。再細細體味一下,它彷彿說:「我們」不敢如何如何,不是與作書人站得很近嗎?

    (七)「楔子」裡再動手腳

377

  我們強調「凡例」的重心所在,是在改書名為「紅樓夢」而非為怕觸犯文網,最好的證據就是「楔子」裡增益了兩句支持「紅樓夢」應為書名的話,這兩句話一明一暗,配合巧妙,實在用心且苦。

  先說「至吳玉峯題曰紅樓夢」這句,在其他各脂評本都是沒有的,如果原有,絕不可能獨刪此句,所以必為後加。因此,我們知道雪芹原稿中最初只有四個書名:

  脂硯齋(李鼎)所題本名為「石頭記」。

  空空道人(情僧,亦即李鼎)改名為「情僧錄」。

  東魯孔梅溪(曹棠村)則題曰「風月寶鑑」

  曹雪芹則題曰「金陵十二釵」。

   以我們所知,與此書關係最深的四個人,獨缺畸笏叟(曹頫)的題名。前面我們說過,其他三個人煞有介 事的寫書批書時,曹頫初時對此並不重視,或者在忙他自己的「正」事。我們確知他一直到壬午(一七六二)年,大概李鼎臥病不起,才接手批書。前此只有在丁丑 (一七五七)年,才見到署名畸笏的一批,而且所批與此書無關。(請參看「李煦、李鼎父子年譜初稿」一七五七年條。)

378

   如果曹頫很早就關注到此書的書名,相信也無法改變此書的原始定名「石頭記」,甚至也不好意思反對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稍後改名。理由很簡單,李鼎聲稱為評書人之後,雪芹的「作者」身份才更為名實相符。但如果曹頫早就表態,他願為此書題名「紅樓夢」 的話,相信雪芹將毫無疑問的會在「楔子」裡加上「畸笏叟則題曰紅樓夢」字樣,而且插入的地方也應該在「吳玉峯」原處,即「空空道人」之後,「孔梅溪」之 前。

  但我們不敢肯定的是,究竟是先寫「凡例」,再加「楔子」中語句,還是相反;或者,是兩者同時進行。總之,有了這「楔子」中的兩句,不但能證明「凡例」的重點在改換書名,且更能看出,「凡例」決非書賈過錄此本時杜撰的文字。

   再說「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這句。此句當然也是甲戌本所獨有的,而且也是紅學研 究者引用最多的,可以說是紅學研究中的「名句」。但向來研究者只用了它半句,就是「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下半句「仍用石頭記」,簡直無人理會。我真的很 懷疑,由胡適開始,到無數批評胡適的人,有幾個真正了解這句話的原意。

  這整句看起來,好像是句廢話,說脂硯齋在甲戌(一七五四)年抄閱再評時,

379

仍用石頭記這一書名。誰不知道呢?別說在甲戌年,到了己卯、庚辰(一七六○)年,四閱評本完成了八十回抄閱整理,這書還是用「石頭記」之名呀,加這句話的人只怕神經有問題。

   其實,曹頫的神經並無問題,只是它的暗示被大家忽略了而已。他說「甲戌抄閱再評」,絕不是指那個抄 本抄在甲戌年,他也不是要透露什麼批書的消息,讓你好算出來甲戌再評,丙子三評,己卯開始四評。他主要是說到甲戌年時,此書「仍用石頭記」之名。此時「仍 用」者,過後未必用下去;所以這句話意在言外,暗示書名將來稱什麼,仍未定案!

   如若不信,我們再說清楚點。這句話加在什麼地方?它加在緊接著原來只有四個書名,曹頫加了一個變成 五個書名的後面,所以它當然是在討論書名的問題。不幸曹頫太了解李鼎批書的進度,他隨手寫出了「甲戌抄閱再評」的事實,使後世考證家見之大喜,「買櫝還 珠」,轉移了目標。曹頫早知如此,不如寫上「脂硯齋雖用石頭記,仍未定案」,那就清楚了。

  事實上,曹頫的心思沒有白費,以後根據「甲戌本」衍生出來的再過錄本,都受了「凡例」和「楔子」中這些增益文字的影響,果然不用「石頭記」,而改稱「紅樓夢」

380

。 明顯的例子就是一九五三年在山西出現的夢覺主人(甲辰)序本「紅樓夢」。甲辰(一七八四)本比程甲本 早七、八年,我們相信當年程偉元「竭力搜羅」的本子裡也有這一類已稱「紅樓夢」的本子。有趣的是,程偉元和高鶚二人合作,推出了百二十回本「紅樓夢」,各 有小序一篇。程偉元序中口口聲聲稱此書為「石頭記」,而高鶚序中卻一口咬定了「紅樓夢」。結果當然是高鶚說服了程偉元,用了「紅樓夢」之名。程、高百二十 回本具有壟斷性的影響,使「紅樓夢」成為文學史上的定名。我想,當年如果程說服了高,用了「石頭記」之名,今天此書通行的名稱,必然仍用「石頭記」。

    (八)結語

   一九八○年時,我曾寫過一篇「紅樓夢一書五名解題」9,其中「紅樓夢解題」一節中,我已經覺察: 「這個一意孤行,大動手腳,硬要把『石頭記』改為『紅樓夢』的人是誰呢?看來非畸笏叟莫屬。」在這一節的結尾,我說:「取名『石頭記』的意義,如果說在強 調借通靈寶玉,寫書中男主角的夢幻人生;那麼改名『紅樓夢』的意義,可說是借『紅樓夢』之名,強調寫巨家大室的夢幻興亡史,懂得這層意思

381

,就難怪畸笏老人曹頫要偏愛於『紅樓夢』這個書名了,因為曹頫即是這一家族由顯赫趨於沒落轉換之際的家長。」

   當年看法的結論雖然和現在無異,但論證過程自不如今日的周全,而本文草擬的目的,卻不止在更周全的 說明曹頫增益「凡例」和「楔子」中的文字,及改變書名這一事實。我主要想借此說明當年隱約覺得似是問題、又似不是問題的一個陰影,徘徊腦際,揮之不去;而 今天卻因關鍵問題的開解,有如撥雲見日,頓見朗朗乾坤,對問題有了清晰合理的了悟。

  當年我們認為脂硯齋是曹天祐,以為他就是石兄,是曹家的末世寵兒,也就是書中賈寶玉早年的形象。

  而脂硯齋是「石頭記」一書的大批家,除了批書以外,他與此書關係如何?民國六十二年我曾寫過「脂硯齋與紅樓夢的關係」一文,結論部份這麼說:

  「他曾經協助雪芹寫書,提供他所知道的家史資料,也曾建議小說的情節應該怎樣發展。他三番四次對這數十萬字的小說,作謄抄、整理和校對的工作,他也自始至終勸勉在貧田中的雪芹努力寫作。

382

  「脂硯所以如此,是有特殊原因的,那就是因為他不但是『石頭記』一書寫作的原始發起人、初稿若干回文字的撰寫人,同時因為書中主角寶玉有他的影子,有他的血肉。」

  曹天祐與曹頫的關係非比尋常,他雖然不是曹頫的兒子,但曹頫對他實應該比親生的兒子更加寵愛憐惜才對,因為曹天祐是曹顒的遺腹子。

  當年曹顒病故以後,因曹寅身後僅此一子,才由李煦奏荐,由曹寅胞弟曹荃(宣)第四子曹頫過繼給曹寅之妻李氏(李煦的堂妹)為養子,在弱冠之年接任了江寧織造主事之職,以養兩世遺孀。

  曹頫接任後,曾有謝恩摺上達天聽:

   「奴才之嫂馬氏,因現懷妊孕,已及七月……將來倘幸而生男,則奴才之兄嗣有在矣。」

  以後果然生了一個男孩,是為曹寅、曹顒的親骨血,故取名「天祐」。

383

  以這樣的關係,如果曹天祐就是脂硯齋,那麼與他血肉相連,十年辛苦經營的石頭故事,曹頫卻要一意孤行,將之改名為「紅樓夢」,從人情上來講,總覺得有點說不過去呀。

  然而,也許,事隔多年,往事如煙,雪芹、天祐都已死了,曹頫想來想去,可能覺得還是「紅樓夢」一名意義涵蓋整個家族盛衰,較為可取,只好對天祐說聲對不起了。不過,這只是我內心的猜測,但那一抹陰影,卻始終存在。

  直到民國七十八年,經過多方驗證,我考定脂硯齋應是李鼎——蘇州織造曹家姻親李煦的長子,才對以往心中紅學考證上許多懸而未決的問題,找到了合理的答案,包括曹頫忍心要改變「石頭記」書名的問題。

  李鼎如果是脂硯齋,情形便完全不一樣了,不錯,兩家是「老親」,以前在江南,兩家都是風光一時的世家大族,如今在北京,都是經歷了抄家之痛的待罪之身,但李鼎與曹頫兩人之間的關係,和曹天祐與曹頫之間的關係,任誰也可以體會出,相差是不可以道里計的。

  李鼎在世之時,因為他與此書的關係,連雪芹也得同意使用「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為書名,而李鼎也絕對享有他的「保管權」、「經營權」,即如在「甲戌本」上

384

,他每頁騎縫寫明「石頭記」、「脂硯齋」,甚至到了「己卯本」、「庚辰本」上,每回首題「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每十回裝訂一冊,每冊首頁題「脂硯齋凡四閱評過」,難道不是雪芹同意的嗎?

   李鼎這樣的做法,本極平常,他不過學習明代清初一些刻本上的款式而已。但在曹頫眼中,可能都是一些 刺激,這書畢竟是兒子雪芹寫的,首先是被那石頭的神話一鬧,雪芹已變成了「披閱增刪」者。這還好辦,給他批出來:「若云雪芹披閱增刪,然後開卷至此這一篇 楔子又係誰撰?」但對整本的處處「石頭記」、「脂硯齋」,曹頫實在無可奈何。丁亥年他已七十一歲,不可能重新整理出一個新本來了,不得已,就在這舊本上動 些手腳,加「凡例」,添「楔子」,給人一個先入之見,「紅樓夢是總其全部之名也」,這樣,至少他自己看了也舒服些。

  改去李鼎「石頭記」的書名,曹頫也許可以找到更好的理由:此書本是雜寫曹、李兩家的事,別說那些榮寵無比的「借省親事寫南巡」了,即使如大家族中的弊端,書中第十三回借鳳姐之口分析寧府弊端一段,也是兩家共有:

  庚辰本夾批,李鼎說:「讀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聲大哭,三十年前作書人在何處耶?」

403

附錄二:

  主要參考書目

  《辦理四庫全書檔案》,王重民輯,國立北平圖書館排印本,1934年。

  《纂修四庫全書檔案史料》(稿本),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

  《四庫采進書目》,吳慰祖校訂,商務印書館,1960年。

  《于文襄公論四庫全書手札》,(清)于敏中撰,國立北平圖書館影印本,1933年。

  《四庫全書考證》,(清)王太岳等纂輯,商務印書館,1941年。

  《四庫全書表文箋釋》,(清)林鶴年撰,1920年重刊本。

404

  《四庫全書總目》,中華書局影印本,1981年。

  《四庫全書簡明目錄》,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年。

  《增訂四庫全書簡明目錄標注》,(清)邵懿辰撰,邵章續錄,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

  《四庫全書總目》殘稿,上海圖書館藏稿本。

  《四庫提要分纂稿》,(清)邵晉涵撰,《紹興先正遺書》本,光緒十七年(1891年)刊。

  《姚惜抱書錄》,(清)姚鼐撰,《惜抱軒遺書三種》本,光緒五年(1879年)刊。

  《四庫提要稿》,(清)翁方綱撰,上海復旦大學圖書館藏抄本。

  《(文溯閣)四庫全書提要》,遼海書社,民國年間排印本。

  《文溯閣四庫全書要略及索引》,國立奉天圖書館編輯,興亞印刷株式會社,1938年。

  《四庫未收書目提要》,(清)阮元撰,傅以禮重編,上海商務印書館,1955年。

  《四庫撤燬書提要》,附中華書局影印本《四庫全書總目》後。

  《文宗閣四庫全書裝函清冊》,清抄本。

  《文瀾閣志》,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刊本。

  《四庫全書薈要目》,《松鄰叢書》甲編本,1917年刊。

  《摛藻堂四庫全書薈要目錄》,故宮博物院圖書館鉛印本,1933年。

  《四庫全書薈要排架圖》,故宮博物院圖書館影印本,1933年。

  《宮中檔乾隆朝奏折》,台灣故宮博物院影印本,1983年。

  《(乾隆)上諭條例》,嘉慶元年(1796年)重修,江蘇布政司衙門刊本。

405

  《乾隆起居注》,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本。

  《清高宗實錄》,中華書局影印本,1986年。

  《(乾隆)御製文集》,清刊本。

  《(乾隆)御製詩集》,清刊本。

  《清代文字獄檔》,上海書店影印本,1986年。

  《文獻叢編》,故宮博物院排印本,1930年。

  《掌故叢編》,故宮博物院排印本,1930年。

  《史料旬刊》,故宮博物院排印本,1931年。

  《武英殿聚珍版程式》,(清)金簡撰,《武英殿聚珍版叢書》本,同治十年(1871年)福建刊。

  《故宮殿本書庫現存目》,陶湘輯,故宮博物院排印本,1933年。

  《書目十三種》,陶湘輯,民國年間鉛印本。

  《永樂大典》,中華書局新影印本,1986年。

  《清代禁燬書目(補遺)‧清代禁書知見錄(外編)》,(清)姚覲元輯,孫殿起錄,商務印書館,1957年。

  《銷毀抽燬書目‧禁書總目‧違礙書目‧奏繳咨禁書目合刻》,(清)鄧實輯,《國粹叢書》本,國學保存會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刊。

  《索引式的禁書總錄》,陳乃乾編,富晉書社,1932年。

  《元明清三代禁燬小說戲曲史料》,王利器輯,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

  《訄書》,章炳麟撰,古典文學出版社,1958年。

  《八史經籍志》,光緒九年(1883年)重刊本。

  《通志‧校讎略》,(宋)鄭樵撰,商務印書館《萬有文庫》本,

406

1935年。

  《文獻通考‧經籍考》,(元)馬端臨撰,商務印書館《萬有文庫》本,1935年。

  《文史通義校注》附《校讎通義》,《清》章學誠撰,葉瑛校注,中華書局,1985年。

  《十三經注疏》,中華書局影印本,1980年。

  《漢學師承記》,(清)江藩撰,中華書局,1983年。

  《經學歷史》,(清)皮錫瑞撰,周予同注釋,中華書局,1981年。

  《經學通論》,(清)皮錫瑞撰,中華書局,1982年。

  《鄭堂讀書記》,(清)周中孚撰,商務印書館,1959年。

  《書目答問補正》,(清)張之洞原撰,范希增補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

  《藏書紀事詩》,(清)葉昌熾撰,古典文學出版社,1958年。

  《書林清話》,(清)葉德輝撰,中華書局,1987年。

  《販書偶記》,孫殿起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

  《販書偶記續編》,孫殿起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

  《文獻徵存錄》,(清)錢林撰,咸豐八年(1858年)刊本。

  《國朝耆獻類徵(初編)》,(清)李桓輯,光緒八年(1882年)刊本。

  《國朝先正事略》,(清)李元度撰,同治五年(1866)刊本。

  《碑傳集》,(清)錢儀吉輯,光緒十九年(1893年)江蘇書局刊本。

  《續碑傳集》,(清)繆荃孫輯,光緒十九年(1893年)江蘇書局刊本。

407

  《碑傳集補》,閔爾昌輯,北平燕京大學國學研究所,民國年間刊。

  《清史列傳》,中華書局排印本,1928年。

  《清史稿》,中華書局校點本,1977年。

  《清代通史》,蕭一山著,中華書局影印本,1986年。

  《簡明清史》,戴逸主編,人民出版社,1982年,1984年。

  《中國通史(九)》,蔡美彪等著,人民出版社,1986年。

  《明清史》,李洵、薛虹主編,遼寧人民出版社,1985年。

  《明清史講義》,孟森著,中華書局,1981年。

  《明清史論著集刊》,孟森著,中華書局,1984年。

  《四庫全書纂修考》,郭伯恭著,商務印書館,1937年。

  《四庫大辭典》,楊家駱著,中國圖書大辭典編輯館,1932年。

  《四庫全書學典》,楊家駱著,上海世界書局,1946年。

  《四庫全書答問》,任松如著,上海啟智書局,1933年。

  《四庫全書史話》,劉漢屏著,中華書局,1980年。

  《四庫全書薈要纂修考》,吳哲夫著,台灣國立故宮博物院,1976年。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台灣商務印書館,1982年。

  《景印摛藻堂四庫全書薈要》,台灣世界書局,1985年。

  《四庫全書總目及未收書目引得》,燕京大學圖書館引得編纂處,1932年。

  《四庫提要辯證》,余嘉錫撰,中華書局,1980年。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胡玉縉撰,王欣夫輯,中華書局,1964年。

  《四庫全書目錄版本考》,葉啟勛著,原載《圖書館學季刊》第710卷,1933年單行本

408

  《四庫輯本別集拾遺》,欒貴明輯,中華書局,1983年。

  《中國歷代書目總錄》,梁子涵撰,台灣中華文化出版事業委員會,1953年。

  《清代禁燬書目研究》,吳哲夫著,台灣嘉興水泥公司文化基金會,1969年。

  《清代康雍乾三朝禁書原因之研究》,丁原基著,台灣華正書局,1983年。

  《清代文字獄》,孔立著,中華書局,1980年。

  《永樂大典考》,郭伯恭著,商務印書館,1938年。

  《永樂大典史話》,張忱石著,中華書局,1986年。

  《續修四庫全書提要》,台灣商務印書館,1972年。

  《中西交通史》,方豪著,台灣中國文化大學出版部新印本,1983年。

  《中西文化交流史》,沈福偉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

  《明清間在華的天主教耶穌會士》,江文漢著,知識出版社,1987年。

  《明清間耶穌會士譯著提要》,徐宗澤撰,中華書局,1949年。

  《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梁啟超著,北京中國書店影印本,1985年。

  《清代學術概論》,梁啟超著,中華書局,1954年。

  《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錢穆著,中華書局影印本,1986年。

  《中國思想通史》(五),侯外廬著,人民出版社,1980年。

  《宋明理學史》,侯外廬、邱漢生、張豈之主編,人民出版社,1984年。

409

  《明清文化史散論》,馮天瑜著,華中工學院出版社,1984年。

  《十三經概論》,蔣伯潛著,上海古籍出版社重印本,1983年。

  《周予同經學史論著選集》,周予同著,朱維錚編,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

  《中國文獻學概要》,鄭鶴聲、鄭鶴春合著,上海書店影印本,1983年。

  《中國古典文獻學》,吳楓著,齊魯書社,1982年。

  《中國文獻學》,張舜徽著,中州書畫社,1982年。

  《文獻學論著輯要》,張舜徽輯,陝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

  《文獻學講義》,王欣夫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

  《古今典籍聚散考》,陳登原著,上海書店影印本,1983年。

  《陳垣學術論文集》(二),陳垣著,中華書局,1982年。

  《中國古代藏書與近代圖書館史料》,李希泌、張椒華合編,中華書局,1982年。

  《中國藏書家考略》,楊立誠、金步瀛合著,台灣文海出版社,1971年。

  《江浙藏書家史略》,吳晗著,中華書局,1981年。

  《叢書大辭典》,楊家駱著,中國圖書大辭典館,1936年。

  《中國書史簡編》,劉國鈞著,鄭如斯訂補,書目文獻出版社,1982年。

  《中國古代書籍史》,李致忠著,文物出版社,1985年。

  《中國古籍印刷史》,魏隱儒著,印刷工業出版社,1984年。

  《中國雕板源流考》,孫毓修著,商務印書館《萬有文庫》本,1930年。

  《古籍版本鑒定叢談》,魏隱儒、王金雨合著,印刷工業出版社,1984

410

  《目錄學研究》,汪辟畺著,上海商務印書館,1955年。

  《中國目錄學史》,姚名達著,上海商務印書館,1957年。

  《目錄學發微》,余嘉錫著,中華書局,1963年。

  《目錄學概論》,武漢大學、北京大學編寫組編,中華書局,1982年。

  《中國古代目錄學簡編》,羅孟禎著,重慶出版社,1983年。

  《中國目錄學史論叢》,王重民著,中華書局,1984年。

  《圖書館古籍編目》,北京大學圖書館學系、武漢大學圖書館學系合編,中華書局,1985年。

  《目錄學》,徐召勛著,安徽教育出版社,1985年。

  《中國目錄學家傳略》,申暢著,中州古籍出版社,1987年。

  《校讎學》,胡樸安、胡道靜合著,上海商務印書館,1934年。

  《校讎學史》,蔣元卿著,黃山書社,1985年。

  《校勘學概論》,戴南海著,陝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

141

註二七:炎武嘗答友人問別後一年又成日知錄幾卷說:「嘗謂今人纂輯之書,正如今人之鑄錢。古人銅於山,真按:原誤作釆 今人則買舊錢,名之曰廢銅,以充鑄而已。所鑄之錢既已麤惡,而又將古人傳世之寶,舂剉碎散,不存於後,豈不兩失之乎?承問日知錄又成幾卷,蓋期之以廢銅;而某自別來一載,早夜誦讀,反復尋究,僅得十餘條,然庶幾山之銅也。真按:原誤作釆 」此所謂「山之銅」,真按:原誤作釆 當係指有充分證據之結論。真按:對顧炎武的解讀 見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十」,頁九七-九八。

註二八:見亭林文集卷二,「金石文字序」,頁三一。

註二九,見四庫全書「日知錄」提要。

註三○:見原抄本顧亭林日知錄卷二十一,「著書之難」條,頁五四八-五四九。

註三一:同前註。

註三二:見潘耒,「日知錄序」。

註三三:見亭林文集卷四,「與潘次耕書」,頁七九。

註三四:同前書卷四,「與潘次耕書」,頁七九-八○。

註三五:見亭林餘集,「與潘次耕札」,頁一七六。

142

註三六:見亭林文集卷六,「答友人論學書」,頁一四二。

註三七:見原抄本顧亭林日知錄卷十七,「宋世風俗」條,頁三八○。

註三八:同前書卷十四,「蘇松二府田賦之重」條,頁三○○-三○八。

註三九:見顧炎武,「日知錄自序」。

註四○:見原抄本顧亭林日知錄卷二十一,「著書之難」條,頁五四八。

註四一:同前書卷二十一,「文人摹倣之病」條,頁五五四-五五五。

註四二:同前註。

註四三:見原抄本顧亭林日知錄卷二十一,「書不當兩序」條,頁五六一。

註四四:同前書卷二十一,「文人求古之病」條,頁五五八。

註四五:見杜維運,「顧炎武與清代歷史考據學派之形成(下)」,故宮文獻第四卷第一期,頁一四。

註四六:見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四」,頁九五-九六。

註四七:同前書卷三,「與友人論易書」,頁四五。

註四八:同前書卷三,「與彥和甥書」,真按:徐秉義 頁六一。

143

註四九:同前書卷六,「肇域志序」,頁一三七。

註五○:見杜維運,「顧炎武與清代歷史考據學派之形成(上)」,故宮文獻第三卷第四期,頁三二-三三。

註五一:見全祖望,鮚埼亭集卷十二,「顧亭林先生神道表」。

註五二:見潘耒,「日知錄序」。

註五三:見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六」,頁九六。

註五四:見潘耒,「日知錄序」。

註五五:見王宏撰,真按:王弘撰 「山志」。此處引自張舜徽,顧亭林學記,頁一九-二○。

註五六:見王昶,春融堂文集卷三十二,真按:王昶 「與汪容甫書」。

註五七:見全祖望,鮚埼亭集卷十二,「顧亭林先生神道表」。

註五八:見亭林文集卷二,「鈔書自序」,頁三二。

註五九:同前書,頁三三。

註六○:見亭林文集卷六,「天下郡國利病書序」,頁一三七。

註六一:同前書卷六,「肇域志序」,頁一三七。

144

註六二:見顧炎武,「日知錄自序」。

註六三:見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十」,頁九八。

註六四:同前書卷二,「金石文字序」,頁三一。

註六五:同前書卷二,「鈔書自序」,頁三二。

註六六:見原抄本顧亭林日知錄卷二十一,「述古」條,頁五八九-五九○。

註六七:見顧炎武,「日知錄自序」。

註六八:見原抄本顧亭林日知錄卷二十,「竊書」條,頁五四二。

註六九:見張舜徽,顧亭林學記,頁二三。

註七○:見杜維運,「顧亭林的謙虛胸懷」,食貨月刊復刊第一卷第十期,頁一,民國六十一年一月出版,台北。真按:參考書目-碩士論文 真按:謙虛

註七一:見亭林文集卷三,「答汪苕文書」,頁六三。

註七二:見亭林餘集,「與陸桴亭札」,頁一七七。

註七三:見張穆,顧亭林先生年譜卷三,頁六四-六五。張譜係引自潛研堂集,「閻先生傳」。

145

註七四:見亭林文集卷二,「音學五書後序」,頁二八。又參見張穆,顧亭林先生年譜卷二,頁五○。

註七五:見亭林餘集,「與潘次耕札」,頁一七六。

註七六:見亭林文集卷四,「與潘次耕書」,頁七九。

註七七:同前書,頁八○。

註七八:見亭林文集卷二,「音學五書後序」,頁二八。

註七九:同前書卷四,「與人書十」,頁九八。

註八○:昆余英時,「清代思想史的一個新解釋」,中華文化復興月刊第九卷第一期,頁二五。

註八一:根據余英時的說法,清初閻若璩的「古文尚書疏證」一書之作,除受純學術興趣的吸引外,尚有一層 哲學的動機,即有意識地藉辨偽的方式,來推翻陸、王心學的經典根據-「人心惟危,道心惟徽,唯精唯一,允執厥中。」閻若璩的基本哲學立場為尊程、朱而黜 陸、王,故「疏證」中時有攻擊陸、王的議論,並於「十六字心傳」為偽作一點鄭重致意。閻著引起毛西河的反響,真按:毛奇齡 真按:毛奇齡與閻若璩 毛氏係反對朱子者,不但致書閻氏

146

,謂為節外生枝,並著「古文尚書冤詞」反駁閻著,強調十六字心傳不是後世偽造者。此則為清初考證學與宋、明理學之間的內在關聯之一例。參見前註,頁二五。

註八二:見杜維運,「清盛世的學術工作與考據學的發展」,學術與世變,頁一一七,民國六十年五月台初版,環宇出版社,台北。

註八三:見梁啟超,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頁五三。

註八四:見杜維運,「顧炎武與清代歷史考據學派之形成(下)」,故宮文獻第四卷第一期,頁一一-一二。

註八五:見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二十五」,頁一○三。

註八六:見梁啟超,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頁六四。

註八七:見杜維運,「顧炎武與清代歷史考據學派之形成V上)」,故宮文獻第三卷第四期,頁二九-三七。

註八八:炎武北游之後,真按:北遊 與北方博古之士交遊,彼此互相影響,互相砥礪,考據學之風氣,於是普揚傳播,以致有乾嘉時代之盛。真按:遊歷對顧炎武治學及學術見解上的影響 真按:北遊 見杜維運,「顧炎武與清代歷史考據學派之形成(下)

147

,故宮文獻第四卷第一期,頁一一。

註八九:見梁啟超,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頁六○。

註九○:見梁啟超,清代學術概論,頁三六。

註九一:見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六」,頁九六。

註九二:見汪中,述學別錄,「與畢侍郎書」。真按:畢沅 真按:汪中與畢沅

註九三:見王鳴盛,十七史商榷,「通鑑與十七史不可偏廢」條。

註九四:見錢大昕,潛研堂文集,「答王西莊書」。真按:王鳴盛 真按:錢大昕與王鳴盛 真按:懷疑此乃抄襲而來者,又不註明頁碼

註九五:見杜維運,「顧亭林的謙虛胸懷」,食貨月刊復刊第一卷第十期,頁一。

註九六:見王嗚盛,十七史商榷,「十國春秋」條。

註九七:見張穆,「顧亭林先生年譜序」。

148

第五章 顧炎武的「有恥」之訓與清初的民族思想

     第一節 顧炎武的行己有恥說

  「行己有恥」一語,是顧炎武經世的兩大基礎之一,真按:經世主張--顧炎武 真按:顧炎武的經世方法論 真按:顧炎武經世思想研究 真按:經世方法論 真按:行己有恥 本為孔子答門人之語,是士人的修己工夫,而非孔子理想中的完全人格-君子、聖人。(註一)炎武所以在明亡之後,提出此語以教世人,其原因當如錢穆所說的:「國已亡,不再是各人專講如何做聖人的時代。做人能知恥即已足。」(註二)真按:經世之學的對象 真批:這是什麼論點呀?

  然吾人細考炎武提出「行己有恥」一語的最後宗旨,實亦未放棄做一個聖人。只不過他所指的聖人,乃是孔子心目中的聖人-修己以安人,以安百姓;而非宋明理學家以講學論道代替從政問俗的「聖人」罷了。故炎武提出「行己有恥」一語,

149

實包括消極的修己工夫與積極的安人,安百姓兩層意義:

  就消極的意義說,修己工夫的完成,心存「恥」字,能辨別是非善惡,即可成為一砥行立節者。炎武的修己工夫,所以特別強調「恥」字,乃鑒於晚明社會風氣的敗壞,道德淪喪,鮮廉寡恥之輩,真按:無恥 真按:寡廉鮮恥 所 在都是之故。他說:「禮義,治人之大法;廉恥,立人之大節。蓋不廉則無所不取,不恥則無所不為。人而如此,則禍敗亂亡,亦無所不至。況為大臣而無所不為, 則天下其有不亂,國家其有不亡者乎?然而四者之中,恥尤為要。故夫子之論士曰:『行己有恥』,孟子曰:『人不可以無恥,無恥之恥,無恥矣。』又曰:『恥之 於人大矣,為機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所以然者,人之不廉而至於悖禮犯義,其原皆生於無恥也。故士大夫之無恥是謂國恥」。(註三)炎武以士大夫之無恥為 國恥之論,乃有感而發的,「這是他對當時一些民族敗類、漢奸貳臣如洪承疇、吳三桂之類的嚴正的斥責和憤怒的鞭撻。」(註四)炎武強調「國恥」之局的形成, 將造成「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的「亡天下」的浩劫。(註五)而保天下者,雖是匹夫之賤,亦與有責的。

  炎武認為有恥之事,施之至廣。他曾指出說:「自子臣弟友,以至出入、往來

150

、辭受、取與之間,皆有恥之事也。」(註六)因此,他所謂的「恥」,實泛指傳統社會的一切品德而言。炎武不但痛斥無羞恥觀念的士大夫,而且深惡阿諛取容,隨俗俯仰的「夸毗」份子。他斥罵「夸毗」說:真按:罵人的技巧 「天 之方懠,無為夸毗。釋訓曰:『夸毗,體柔也。』天下惟體柔之人,常足以遺民憂而召天禍。夏侯湛有云:『居位者以善身為靜,以寡交為慎,以弱斷為重,以怯言 為信。』白居易有云:『以拱默保位者為明智,以柔慎安身者為賢能,以直言危行者為狂愚,以中立守道者為凝滯。……』羅點有云:『無所可否,則曰得體;與世 浮沉,則曰有重;眾皆默,己獨言,則曰沽名;眾皆濁,己獨清,則曰立異。真按:同流合污 』觀三子之言,其於末俗之弊,可謂懇切而詳盡矣。至於佞諂日熾,剛克消亡,朝多沓沓之流,士保庸庸之福。苟由其道,無變其俗,必將使一國之人皆化為巧言令色,真按:罵人的技巧 孔壬而後已。然則喪亂之所從生,豈不階於夸毗之輩乎?」(註七)炎武痛斥「夸毗」份子-庸臣碌吏,真按:罵人的技巧 真按:考鏡源流 真按:防微杜漸 真按:探本 真按:真按:罵人的技巧 罵人的技巧 將明末「喪亂之所從生」,全歸罪於「夸毗」之輩,自不免誇大「道德問題」的嚴重性,真按:顧炎武的學術特色 真按:道德論者 然明朝的滅亡,「夸毗」份子應負重要責任,卻是不容置疑的。

  炎武因斥責「夸毗」之輩,連帶「跅弛」、「鄉原」、「輕浮」者流,亦為貶斥對象真按:罵人的技巧

241

,宋文化已神似老僧,澄懷味象,風骨嶙峋。至明清兩代,中國封建文化則沉暮品格畢現。

  清代垂暮品格的重要一方面,乃是清統治者敏感地感應末世危機,對可能動搖封建思想文化根基的“異端”思潮——不論是本土的還是外來的——展開空前規模的圍剿。真批:鬼扯蛋!請問現下大陸當局不也有圍剿的對象麼?台灣近幾年亦方稍寬爾,而倒扁勢起,竟也欲關人電台、查人報刊.又何怪焉.人哉!

   利用《四庫全書》的編撰,翦除各種與封建正統學說相悖背的“異端”思潮是清統治者推行文化專制主義 的重要手段。誠然,以帝王主持大型典籍的編修,並非自清代始。但乾隆朝以前的君主,大都置身於典籍製作之外,對叢書的編纂、目錄的編修不太過問。因此,無 論是劉向、劉歆編纂的《七略》,還是歐陽修編纂的《崇文總目錄》,都還能“兼收並蓄”,博採眾說。及至明代《永樂大典》、清初的《古今圖書集成》也尚能容 納各書,“直取原文,未嘗擅改片語”。然而,乾隆朝《四庫全書》的編纂卻受到帝王直接而密切的干預。乾隆三十七年——乾隆五十五年之間,乾隆帝就《四庫全 書》的編撰,發出了二十五道“聖諭”,就收錄書籍的原則,評說歷史事件、歷史人物的準則乃至改竄典籍的要點作出詳密周到的指示。在編纂工作的進展中,階段 性成果必呈乾隆帝審閱,誠所謂“每進一編,必經親覽。宏綱巨目,悉稟天裁。定千裁之是非真按:當作定千載之是非 決百家之疑似”①。《四庫全書》的正總裁于敏中致信副總裁陸錫熊說:“恭繹聖訓,便可得辦理之道。”②足見乾隆帝對《四庫全書》的編修工作管得十分具體。在最高統治者的直接干預、控制下,紀昀對諸多典籍的取捨、評判不得不“咸稟睿裁”

①《總目》,卷首,《凡例》。

②《于文襄手札》,北京圖書館影印本。

242

①。“去取不敢不嚴”②。乾隆帝指示“言二氏者在所摒”③,並批評《永樂大典》在“儒書之外,闌入釋典、道經”,“尤為鑿柄真按:當作尤為鑿枘.本書似枘鑿、鑿枘之枘均誤作柄矣. 不合朕意”④。紀昀編纂《四庫全書》,便“凜遵諭旨”,對釋道著述的收錄嚴加限制,不過“擇其可資考證者”。乾隆帝審閱四庫館所呈書籍,發現李存孝所編《回文類聚補遺》“內載美人八詠詩,真按:原文誤作美人入詠,徑改!(下同)本書錯字實在太多!! 詞意媟狎,有乖雅正”,不禁大為震怒,當即諭示四庫館臣:“朕輯《四庫全書》,當採詩文之有關世道人心者,若此等詩句,豈可以體近香奩,概行採錄?!所有美人詠詩,著即行撤出,至此外各種詩集內有似此者,亦著該總裁督同總校、分校等詳細檢查,一併撤出真按:纂修四庫全書檔案作一併撤去! 以 示朕釐正詩體、崇尚雅醇之至意。”⑤於是,紀昀不得不將“所有美人八詠詩”剔出《四庫全書》,並將原所錄存的《金谷遺音》、《小山小令》等“倚聲填調之 作”加以屏斥,“仰見大聖人敦崇風教、釐正典籍之意”⑥。由此可見,紀昀對異端思潮的拒斥,深切地滲透了專制皇權的意志,映現出封建社會後期文化專制主義 空前嚴厲的時代性文化特徵。

  當然,紀昀對異端的大力屏斥並非僅僅是遵命行事。掊擊異端、維繫儒學正宗地位是紀昀與其它正統儒生士大夫與生俱來的文化根性。人們常常尖銳指斥《總目》對李贄的抨擊,卻往往忽視了這樣一種抨擊是明末清初流行於正統儒生士大夫中的普遍性論調真批:等到人世夠亂了,您們就知道要不要衛道了..現在還搞什麼復興傳統經典的呀,不知在幹什麼?

①《總目》,卷首,《進〈四庫全書〉表》。

②《總目》,卷首,《凡例》。

⑧ 乾隆《御製詩四集‧命校〈永樂大典〉因成八韻示》。

④《總目》,卷首,乾隆三十八年二月十一日諭。

⑤ 《總目》,卷首,乾隆四十六年十一月初六日諭。

⑥《總目》,卷首,《凡例》。

243

。 李贄雖是向封建倫理綱常發起挑戰的一名猛士,但卻始終處於悲哀的孤獨之中。對他深為服膺的袁中道宣 稱:李贄之學說乃至為人“不能學者有五,不願學者有三”①。謝肇淛認為李贄的學說是“異端橫議”,人則“近於人妖”②。錢謙益指斥李贄是“讀史之謬”③的 罪魁禍首。顧炎武呵斥李贄“無忌憚而敢於叛聖人”④。黃宗羲攻擊李贄“非名教之所能羈絡”⑤。王夫之對李贄一類異端思潮的批判更不遺餘力:“若近世李贄、 鍾惺之流,導天下於邪淫,以釀〔中夏衣冠〕之〔禍〕,豈非逾於洪水、烈於猛獸者乎?”⑥“王氏之學,一傳而為王畿,再傳而為李贄,無忌憚之教立,而廉恥 喪,盜賊興。”⑦將種種社會禍亂的發生乃至明王朝的敗亡統統歸結到李贄身上,夫之對李贄真可謂切齒仇視。

  晚明士大夫與清代文人對李贄異口同聲的呵斥決非一種偶然的巧合,而是那一時代文化氛圍的真實寫照。真批: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呀! 中國封建社會的宗法一體化結構過於強化和穩定,即使那些對封建社會弊端有較冷靜思考的思想家也無法擺脫沉重、幽暗的傳統負荷,真批:後之視今,亦今之視昔! 從而自覺或不那麼自覺地與最高意識形態領導部門步履一斂地去吞沒和排除異端思想和異端事物,真批:這種現象目大陸與之前台灣最為何又不然?今日台灣的本土,大概也是取而老蔣的白恐吧,也逼近綠恐龍了! 在這種合力的包圍圈中,有可能促進中華民族從封建主義窒息中奮起的“異端”思想

①袁中道:《柯雪齋近集》,真按:當作珂雪齋近集,本書錯字實在太多了! 卷二,《答錢受之》。

②謝肇淛:《五雜俎》,卷八,《人部》。

③錢謙益:《有學集》,卷十七,《賴古堂文選序》。

④顧炎武:《日知錄》,卷十八,《李贄》。

⑤黃宗羲:《明儒學案》,卷三十二,《泰州學案》。

⑥王夫之:《讀通鑑論》,第111頁。

⑦王夫之:《張子正蒙注》,第232頁。

244

,雖然光華瑰麗,但瞬息間便黯然逝去,在它們身後,依然是濃重的封建社會的黑夜。

  紀昀對異端思潮的批判表明了他關於學術文化存在形態的總體觀念,這就是學術文化的任何思潮、任何形式,皆不得越出封建意識形態的大框架。這樣一種意識無疑具有強烈的政治文化色彩,也顯然是正統儒生士大夫文化觀念中的題中自有之意真按:似有誤脫字.

  然而,紀昀的學術文化形態論並不僅僅止步於此,在堅持封建意識形態穩定性的大前提下,紀昀以學者的慧心,亟亟倡導學術文化的包容性。因此,在闡述“離經叛道,顛倒是非者,掊擊必嚴。懷詐狹私,熒惑視聽者,屏斥必力”的基本政治原則後,他接踵指出:

  至於闡明學術,各擷所長。品騭文章,不名一格。兼收並蓄,如渤澥之納眾流。

  學術文化的兼收並蓄,首先必須有一個寬大的胸懷,誠所謂“登山則情滿於山,觀海則情溢於海”。紀昀正是以這樣一種氣度高吟“讀書如游山,觸目皆可悅”①,對氣象萬千的學術文化之流加以從容評說。他孜孜強調的是:

一花一石,時饒佳致。②

①《紀文達公遺集》,卷九,《閱微草堂》。

②《總目》,卷一六二,集部,《野谷詩匯》條。真按:不知是否為野谷詩彙之訛.查台大中研院線上目於彙字皆為亂碼或編碼字,疑作野谷詩彚.

245

一丘一壑,亦頗有小小佳致。①

雖有絲麻,無棄菅蒯。②

大廈之材,終不以寸朽棄也。③

  即使對於那些有顯然缺陷的作品,紀昀也採取一種價值中立的姿態:“此譬如柟瘤為病,而製枕者反貴其文理”④。對於那些人格德行卑污的作家,也決不株連其佳作,誠所謂:“孔雀雖有毒,不能掩文章”⑤。

   學術文化的兼收並蓄,勢必與“文化獨斷論”發生衝突。“文化獨斷論”是一種從中國傳統經濟結構和政 治結構中生長出來的“一元”理論,其要害乃在以一種學說或思想模式主宰天下。韓非所鼓吹的取消民間文化,取消個性創造,取消社會選擇;李斯向秦始皇上言的 “請諸有文學詩書百家語者蠲除去之。……若有欲學者,以吏為師”⑥;董仲舒所主張的“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邪辟之說滅息”⑦, 皆是剿滅“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的學術文化多樣化的十足的文化獨斷論。由於文化獨斷論與專制帝王的“獨夫”心態大相吻合,因而,它往往借 助專制淫威肆行天下

①《總目》,卷一六四,集部,《汶陽端平詩雋》條。

②《總目》,卷九十一,《子部總敘》。

③《總目》,卷一八七,集部,《樂府詩集》條。

④《總目》,卷六十五,吏部,《南史識小錄》條。

⑤《總目》,卷一五七,集部,《鴻慶居士集》條。

⑥《史記》,卷八十七,《李斯列傳》。

⑦《漢書》,卷五十六,《董仲舒傳》。

246

。 秦始皇焚書坑儒,取消戰國的多元開放與選擇,建造起一元封閉的桎桔。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把人造的規矩偶象化為絕對模式。元代統治者將程朱理學”定為國是”,令“學者尊信,無敢疑貳”①。明太祖朱元璋明確詔示:“學者非濂洛關閩之學不講”,科 舉考試,一以朱熹注為準。於是,“世之治舉業者”,言《詩》,“非朱子之傳義非敢道也”;言《禮》,“非朱子之家禮弗敢行也”;“推是而言,《尚書》、 《春秋》,非朱子所授,則朱子所與也”②。凡“言不合朱子,率鳴鼓而攻之”③。挾皇權之力的文化獨斷政策,造成“此亦一‘述朱’,彼亦一述朱”④,“有質行之士,而無同異之說。有共學之方,而無顓門之學”⑤的一元文化格局,並在更深的層次上嚴重損害了一個民族豐富的遺傳儲存,而活性思維的大量死亡,必然極大地弱化民族文化的活力。

  紀昀以睿智的學術理念,敏銳地洞識到文化實在世界的廣袤以及文化多樣生長的生成規律。在《總目》中,紀昀闡述了如下精彩的見解:

  儒者著書,往往各明一義,或相反而適相成,或相攻而實相救。所謂言豈一端,各有當也。⑥

① 虞集:《道園學古錄‧跋濟寧李璋所刻九經四書》。

②朱彝尊:《道傳錄序》。

③朱彝尊:《道傳錄序》。

④ 黃宗羲:《明儒學案》,卷十,《姚江學案錄》。

⑤ 何喬遠:《名山藏‧儒林記》。顏師古注:“顓與專同”。真批:引明人何喬遠著何故又引漢人顏師古注?怪哉!

⑥《總目》,卷首,《凡例》。

247

凡能自名一家者,必有一節之足以自立①。

既然各種學術流派與各種學說自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那麼,學術文化世界理應多種形式並存,任何人“難執一家以廢其餘”②,更不能“固執一說以限天下萬世”③。

  以學術多樣化的觀念為基點,紀昀對“執一家以廢其餘”、“固執一說以限天下萬世”的種種謬說加以氣勢凌厲的掃蕩。

  清人龍為霖撰《本韻一得》,欲以此書廢漢以來千百年音韻之書。紀昀批評龍氏狂妄、獨斷的意圖。

  自漢以來,有韻之書不一,有韻之文亦不一。一旦盡舉而廢之,獨標一為霖之書為千古韻學之聖,即其說果通,亦斷斷難行於天下。④

  宋人高似孫、清人陸隴其在評述諸子學說時,皆援引儒理以為尺度。陸隴其便稱《戰國策》一書,“機變之巧,足以壞人心術”,直接違背了儒學“敦厚”準則。紀昀批評這種據一家學說評騭其它學派的獨斷論致思趨向:

百氏爭鳴,九流並列,各尊所聞,各行所知,自老莊以下

①《總目》,卷九十一,《子部總敘》。

②《總目》,卷六,經部,《易翼達信》條。

⑧《總目》,卷一五四,集部,《東坡詩集注》條。

④《總目》,卷四十四,經部,《本韻一得》條。

248

,均自為一家之言。……安能限以一格哉?①

  百家諸子,各自為書,原不能盡繩以儒理。(《戰國策》)既以縱橫為術,又安怪其但言縱橫?②

  “各尊所聞”、“各行所知”是諸子百家多元發生的生命之源。對它們的理解,自然也應該是多元的、多角度的。龍為霖、陸隴其等人指認“真理”是唯一的,“我”或“儒理”便是“真理”,無疑在理論上陷入謬誤,在實踐上“斷斷難行於天下”。真按:陸隴其之謬

  一家學說不能廢其餘,一代型範也不能引以限天下萬世。紀昀的這一文化觀念,在《總目‧〈宋金元詩詠〉題要》中有明白闡述。真按:武英殿版總目卷194作宋金元詩永.(下同)

  《宋金元詩詠》是清人吳綺的作品。吳綺“選宋金元詩合為一集”,“其凡例謂所選諸篇,品骨氣味,規矩方圓,要不與李唐格致有天淵之別”。真按:武英殿版總目卷194原文如此! 紀昀批評吳綺狹窄的視野,進而指認文學樣式的多彩多姿:

  一朝之詩,各有體裁,一家之詩,各有面目。江淹所謂楚謠、漢風既非一骨,魏製、晉造固已二體。蛾眉詎同貌而俱動於魂,芳草寧氣而皆悅於魄者也。真按:原誤作芳草寧其氣而皆悅於魄者也,今據武英殿版總目卷194徑改,以便檢索!本書錯字實在太多!!讀至此不免遑惑,亟欲檢原書而一一校對焉然後安也. 必以唐法律宋、金、元而宋、金、元之本真隱矣。即如唐人之詩,又豈可以漢、魏、六朝繩之。漢、魏六朝又豈可以風、騷繩之哉?③

①《總目》,卷一一七,子部,《尹文子》條。

②《總目》,卷五十二,史部,《戰國策去毒》條。

③《總目》,卷一九四,集部,《宋金元詩詠》條。

249

  在《總目‧〈漢詩音注〉題要》中,紀昀再次重申了相似觀點:

  三代有三代之音,秦漢有秦漢之音,晉宋有晉宋之音,齊梁有齊梁之音。自唐以後有唐以後音。猶之籀變而篆,篆變而隸,隸變而行。因革損益,輾轉漸移,不全異亦不全同,不能拘以一律。①

  漢人有漢人之韻,下不可律以今,上亦不可律以古。②

  李唐丰格固然高明,漢人之韻固然別具風采,但是,文化畢竟是流動的,一代自有一代的審美理想與時代風采。吳綺們企圖將文學樣式凝固化,“拘以一律”,終究只能是一廂情願。與他們“執一說以限天下萬世”的觀念相比較,紀昀的致思趨向無疑逼近對文化本體的接近真實的認識。

  指認學術文化多元發展的合理性,必然涉及帝王意志。紀昀對此未加規避。在評論明人楊時偉《正韻箋》一書時,紀昀的筆鋒直接觸及帝王權威:

  《洪武正韻》分合舛誤,窒礙難通。雖以天子之尊,傳國十餘世,懸是書為令甲,而終不能使行於天下。二百六、七十年之中,若存若亡,無人置議。③真批:清人本好議明人之弊,此又何怪哉,乃舉以為對帝王之鍼砭,愚固以為未為充分也!

①《總目》,卷一九四,集部,《漢詩音注、漢詩評》條。

②《總目》,卷一九四,集部,《漢詩音注、漢詩評》條。

③《總目》,卷四十四,經部,《正韻箋》條。

250

  誠然,紀昀在這裡議論的是前朝君主,自然可以少有忌諱,真批:先生既知于此,又何能行文如前耶? 但是他畢竟道出了如下真情:舛誤百出的學術,雖有帝王以天子之尊利用政權強力加以推廣,但終不能獨斷武行於天下。一元終究只是主觀性的意念,而非文化世界的實相。

  紀昀關於文化學術多樣並存的討論也直接干係到“道德智能至高無上”的聖人權威。《總目‧子部‧術數類小序》便論及此主題。

   所謂術數①,即以種種方術觀察自然界可注意的現象,以此來推測人和國家的氣數和命運。“術數之興, 多在秦漢以後,要其旨,不出乎陰陽五行,生克制化。實皆《易》之支派,傅以雜說耳。”②《漢書‧藝文志》列天文、歷譜、五行、蓍龜、雜占、形法等六種,並 云:“數術者,皆明堂、羲和、史卜之職也。”然而,在其後的流傳中,術數“流傳妖妄,寖失其真”。後世稱術數者,一般專指各種迷信,如星占、卜筮、六壬、 奇門遁甲、命相、拆字、起課、堪輿、占候等。因此,正宗儒者對術數大多加以摒棄。

   紀昀對術數亦持批判姿態,認為它“百偽一真,遞相煽動”。但是,紀昀的高明之處在於他並未對術數加 以斷然排斥,而是隻眼獨具地注視到術數的社會文化功能。紀昀認為,術數之所以能興盛,在於它擁有廣大深厚的社會心理作為存身、發展的土壤。這種社會心理就 是“今古同情”的“冀福畏禍”。“趨避之念一萌,方技者流各乘其隙以中之。故悠謬之談,彌變彌伙耳。”言既至此,紀昀提出了一個重要觀念:

①“術”指方術,“數”指氣數。

②《總目》,卷一○八,子部,《術數類小序》。

114

未及百年散失過半,現在較為完善者僅存三部。敝公司適值開業三十年,頗欲影印此書以為紀念,卽稍虧折,不敢計較,印刷方法擬就原書稍加縮小,參用外紙真按:參前文此即指外國紙張也. 限 期五年每部售佰三千元,庶幾流通較易弆置不難,海內宏達,頗相許可。聞文淵閣一書存儲深宮閱覽較少當於民國十三年二月特派代表進京與清室內務府商借運滬影 印承內務府允許但以關係較大必須先與民國政府接洽敝公司當卽具呈國務院蒙國務院轉行交通部接洽,又蒙教育部交通部批准,并由交通部分令京奉津浦滬甯三路局 預備專車沿途照料,敝公司於四月五日派人到文淵閣查點裝箱,蒙內務府派司員照料,自五日至七日所裝約得三分之一,七日夜間得內務府電話,囑令暫定裝運,嗣 閱報載公府祕書廳公函阻止裝運出京,并籌議由政府刊印辦法等因,敝公司遵卽停止進行,并電函國務院聲明借印經過情形,蒙國務院覆函略謂四庫全書關係文化亟 應印行,惟有主張照原書式樣者,有主張在京印行者,并招敝公司來京公同商議等因。查民國九年徐東海議印是書卽屬擬照原樣曾以印刷事見委敝公司估計印書百部 需費二三百萬需時一二十年且本國紙張不敷應用是以不敢擔任,至赴京印刷一節則以工程浩大所需機器工手為數甚多,搬運管理均屬困難。業運具覆國務院請照案允准運滬影印再敝公司借印此書自當敬謹將事租用專車妥為運送到滬後存儲於新造水泥鐵筋圖書館并向保險公司兼保水火二險務期力圖安全無俾散失。真按:疑有誤!-以下尚有疑襄者.不敢遽定. 商務印書館謹啟。

領印四庫全書辦法第一條印刷一切費用由印刷人籌備,第二條全書印成以五年為期遇有不得已事故時得延長三 年,並須隨時呈報,第三條售價視工料時值由印刷人酌量擬定隨時呈報,第四條第一次印刷四百部售完足數成本如售出之數不滿四百部,所有虧耗由印刷人擔任,售 滿四百部以後所售出之數應照售價十分之一作為版稅,由印刷人隨時呈繳例如售出五百部應繳一百部之版稅,餘類此照推。第五條,不論售出多少,印刷人應呈繳樣 書十部。第六條為便利印刷迅速出書起見特許將書運往上海攝影。第七條領書時印刷人應將函數冊數詳細檢點如有缺漏損壞應卽立時聲明。第八條運書時所有包裝運 送應用特別方法,勿任損失。第九條,書到上海後應儲存特別堅固倉庫以防水火,並不得任人隨意觀覽。第十條,攝影時應特別注意勿任污損。第十一條,由上海運 還時應參照第七八條辦理。第十二條全書運京點收無誤後印刷人方得卸去責任。萬一因意外事偶有損失印刷人應照原樣補抄繳還

影印四庫全書計畫書如下:

原書狀真按:况 一原書現存文淵文溯文津三部,擬用文淵閣之本影印。一全書三千四百六十部七萬九千三百三十八卷,三萬六千二百七十五冊,二百二十九萬零九百十六頁分裝六千一百四十四函

縮印辦法:一用照相石印以存其真。一稍加縮小俾得廉價發售,但以無礙目力為度真按:以五版字訂!

115

書式及售價:一書式分為甲乙內丁四種甲洋裝用洋紙印刷真按:漫漶字據五版定. 分 訂一千冊每冊六百頁,布面金字售價三千餘元。此種弆置較易檢查較便最宜外國又圖書館之用。和裝用洋紙印刷,分訂五千冊,每冊一百二十頁,合裝一千布函,售 價三千數百元。丙大本華裝用連史紙印刷,分訂五千冊,每冊一百二十頁,合裝一千布函,售價五千餘元。以上二種分量較輕取攜較便最宜誦讀之用。丁、小本華裝 用連史紙印刷,分訂三萬六千餘冊。每冊六十頁合裝五千布函售價八九千元,此種與原書相同,最為適觀,但成本過昂,難以行銷。

印數:一、甲乙種擬印三百部,丙種擬印百部,丁種擬不印(現在本國所產連史紙丙種足印百餘部,丁種足印數十部,過此卽有缺紙之虞)

銷路:一本書銷路預計歐美百部,日本百部,本國百部,共三百部,約須虧耗三十萬元,由印刷人擔任。

期限:一、自全書運滬後以半年為籌備期間,一、半年後開始印刷,分十期出書,每期二百冊,半年一期,五年全書出完。

索引:一、本書卷帙較繁擬於分類原目錄之外另編書名人名中西文索引各二種,依首字筆畫及字母順序註明冊數頁數,以便檢查。

樣書:一本書世界馳名咸欲先睹為快縮印本內容雖同形式則異,擬以原書版式另印樣書一函,所有紙張裝訂標箋木函等等一依原式俾見者得知原書之真相

校勘:一書經傳鈔歧誤之處勢所難免,聞現存三書稍有異同,擬俟文淵影印成書後更與文溯、文津互加較勘,另印校勘記發行

續編:一、四百部外如能多銷,可省製版費,所得贏餘積有成數擬請海內通人選擇四庫存目及未收書刊為續編,詳細辦法隨後再定

附記:一、以上計劃均係約計之數,須俟全書運滬詳細檢查內容方能確定。

上國務院教育部交通部內務部呈文曰:呈為借用四庫全書赴滬影印懇請飭下鉄路局特別保護並減收運費事,查 四庫全書聚典籍之精華為文化之寶藏,原抄七部僅存其三,及今不印,淪亡可慮。敝公司經營印刷業三十年規模粗具,仰體國家右文之意欲慰世界渴望之殷,勉竭棉 薄,影印是書,查文淵閣所存較為完善,擬商借印行。惟是工程浩大機器人工材料等等需用浩繁,必須將原書運滬由總公司通力合作方有觀成之望。京滬相距三千有 餘里長途運送必須十分謹慎,應請飭下京奉津浦滬甯各鉄路局特派專車妥為轉運,沿途所過勿任疏虞。敝公司可影印是書籌款至百萬黃金以上,原為宣傳文化發揚國 光卽有虧折不敢計較,與尋常營業迥不相同,可否并飭路局減收運費稍輕擔負,後來印行時尚擬懇請通令各省地方官暨駐外使領館力予提倡藉廣推行,如承撥款贊 助,尤所欣幸,是否有當,伏候批示祇遵

民國十四年夏章士釗適長教育,又以影印事提出國務會議,經討論決定將文津閣之四庫全書交商務印書館影印,惟文津閣所藏者早輕移存京師圖書館而各方以四庫全書多孤本

116

因之委託該館鈔錄者頗眾收入尚豐若經運滬不免受其影響遂擬改印文淵閣所儲者,卽函商清室善後委員會派司 長高步瀛、部員徐協貞、戴克讓、裘善元、趙德孚,圖書館主任徐鴻寶、館員李耀南等會同清室善後委員袁同禮等前往文淵閣點查事畢,部員將檢查結果具文報告並 附陳意見,請選擇付印以期確收實效,略謂某等奉部派於九月二十一日午後二時前赴清室善後委員會同該會人員至文淵閣檢查四庫全書。查該閣所藏四庫全書視文津 閣書繕寫較為工整,惟亦未能前後一律。真按:七閣四庫全書版本的異同 真按:四庫全書版本的優劣 除 四庫書外尚多未清查。四庫全書架槅函卷考四冊係民國六年清室內務府人員世續、紹英、耆齡等派員查點之後所編。內載文淵閣書共缺經部四書大全十卷,子部內天 經或問前集四卷,天步真原一卷,天樂會通一卷、鄧子一卷、公孫龍子三卷、鬼谷子一卷關尹子一卷。集部李太白集補註一卷等業徑補抄完全,此調查該書之大概情 形也。此次擬印行四庫全書宣傳文化誠民國以來未有之盛舉,但全書卷帙甚繁外間通行之書實居泰半,文化事業當以供本國學者研究為主,全書付印非獨耗費太多, 即使成書以後亦非一般寒士所能購置,耗財廢時而於文化普及殊無裨益,其不便者一也。果使就原書影印,尚不失矞皇曲麗之觀。真按:詞:【矞皇】1.休美貌。語本 揚雄 《太玄‧交》:“物登明堂,矞矞皇皇。” 司馬光 集注引 陸績 曰:“矞皇,休美貌。” 鈕琇 《觚賸續編‧聖武成功詩》:“ 京江 張公 新城 王公 ,各有凱歌數十首,矞皇肅穆,盛世元音。”2.輝煌;光輝。《南齊書‧蕭穎胄傳》:“天地為之矞皇,山淵以之崩沸。” 趙翼 《寄題懷杜閣》詩:“我來偶披撿,潛采耀矞皇。”3.神名。《漢書‧司馬相如傳下》:“左 玄冥 而右 黔雷 兮,前 長離 而後 矞皇 。” 顏師古 注引 服虔 曰:“皆神名也。” 今 聞縮成中本小本則本書價值既失,反足貽外人之訕笑,其不便者二也。且聞承印之人須將該書運滬始能開印,則道路之險,水火之虞在在可危,萬一險出意外,則中 國可寶貴之文物自我而失,尤何面目謝于國人?其不便者三也。若用選印之法則利害相反,有百利而無一害。試陳略之:四庫全書所有罕見之本寒畯搜求四庫名貴之 處卽在于是,今選擇付印,非獨士林爭先快覩,即商店亦易于銷售,文化流行,公私兩便,其利一。選印書中可就需用緩急分為三期付印,孤本既先,罕見之本次 之,書雖通行而價格太高者又次之,次第一舉行得寸得尺動有成績,其利二。諸書尺定一寸普通程式若欲組成全書,真按:疑有誤! 即從坊間購買印本合成一書,亦不致大有齟齬,是不必印全書而全書已可成功其利三。卷段既經選擇印成時日自可尅期而真按:五版並不漫漶. 事半功倍,日少效多,其利四云云。

其時財政部印刷局得此消息卽由局長賈瑞芝召集工務科長褚聘三等三十餘人開會討論承印辦法,擬將四庫全書影印二百部以十年印成,約計工料之數計畫如下:一、紙料。全書約三百萬頁用粉連紙四開印二百部,真按:詞無.漢典:粉连纸【zdic.net 網】一种白色的一面光的纸,比较薄,半透明,可以蒙在字画上描摹。 用 紙約計一百七十萬刀,價值約洋二百三十萬元至二百六十萬元之譜。如十年印成,每年購紙應值洋二十三萬元至二十六萬元之譜。二、照相:每日出書一千頁,全書 約可十年印成。照相器具另計外,其藥料等項年需二十四萬元之譜。三製板每日出書一千頁應用鋅版或石版另計外其雜料每年約需四千元之譜。四印刷每日出書一千 頁共印二百部應添置機器約值八萬元之譜。油墨年約需八千元。五裝訂:每部三萬數千冊,共印二百部約七百餘萬冊,每日出書一千頁各印二百份,約得二千數百 冊,如用中國染紙書皮絲綫訂本並用綾包角各項材料年需五萬元之譜

117

六廠地:凡照相製版印刷裝訂存儲材料約需寬廠房屋一百二十間建築費約需六萬元附屬木器傢俱約需二萬元原 動力機器約需二萬元。七匠徒:各項工匠一百人工,徒二百六七十人。每年約需工資六萬五千元之譜。上列各數總計十年印成約需六百十六萬五千元至六百四十六萬 五千元。若改為五年印成其機器器具、匠徒房屋須加倍

並通函各公私機關聲明是事其通啟曰:敬啟者查四庫全書為我國數千年文化精神有清一代旁搜博採歷久始成屬保全國粹之巨功,真按:應係洵之訛! 然 全書為數至繁,國內僅存七部,且經刦燹多所散失,前政府有續印之議,誠為善舉,近知教育部提交閾務會議通過由商務印書館承印我國人將可見此書普行於世矣。 惟續印既為發揚國光溥及文化則須使原書式樣毫髮無訛,庶足啟人景仰之思,不宜省工減料有所更張開坊賈射利之門致莊嚴寶籍有簡陋之虞。茲本局工務科長褚克明 有影印四庫全書保存真跡之計劃爰列舉條目送請荃鑑管見所及如有疎漏尚希垂教為幸!此頌文祺財政部印刷局啟

結果商務印書館由虞洽卿及京中重要人物之推介說項始取得此項權利,真按:維基百科有! 業於九月二十四日國務會議時由教長章釗就全案經過提出報告,真按:章士釗. 并 將與商務印書館所訂合同交眾傳觀,經各閣員討論結果決定照原案通過,由教育部遴派專員押運全籍至滬,就地監督影印,所印卷帙預定分甲乙兩種。甲照原書樣式 影印三十部,除分藏國內圖書館外並贈法美英日俄德荷比蘇奧諸國,藉以宣傳東方文化,印費係由各國退還庚子賠款中發展文化事業項下提撥。乙由該館縮印小本八 十部自由定價銷售,每部預約特價約三千元,印費由該館自任之。

至關於移運事宜則由交通部令飭京奉津浦滬甯三路特備車輛妥為裝載,于沿途經過慎加保護。九月二十五日臨時執政段祺瑞乃明令曰:四庫全書為我國最大之典籍甄綜國故世界共推,第原鈔七部建閣分藏海內學人罕窺中祕,且距今百載中經變故僅留三部,政府屢擬刊行皆以款絀中真按:本字五版已漫漶. 茲 據教育總長提議文淵文津兩閣全書擇一運滬交商務印書館參照中西版式縮本影印以廣流傳規畫至當,事屬可行,准由該部將文津閣全書一律點交移滬影印,並由部遴 派妥員一人駐滬照料。全書運滬時交通部並應協同運送,其餘承印事宜卽著該部商同該印書館妥為辦理。至文淵閣全書仍交由京師圖書館保存以供閱覽,庶我國宏富 珍祕之典籍可以公諸天下輔益文治,導揚國光。本執政有厚望焉。此令。

此令既頒,故韓汝甲上四部書請撥十五部於各國中國學院而湖南教育會對於影印四庫全書事以為部數太少不敷 分配,提議請政府加印甲種七十部分配各省公立圖書館,其理由謂政府與商務印書館擬訂合同影印四庫全書預定分甲乙兩種甲種既僅為三十部將來贈送各大國外所餘 不多各省區圖書館決無分貯之望卽或有之,亦不能遍及可斷言也

118

至乙種八十部每部三千元價復不廉在各省區教育經費奇絀之時,各圖書館且不能保其現況又焉有餘力購辦巨帙 亦僅為少數藏書家之裝飾品耳。夫以吾國學術總匯之書籍與此影印鉅工僅為酬贈裝飾之用而各省區圖書館反不得庋藏甯非恨事?況印甲種三十萬之款係由各國退還庚 子賠款中發展文化事業項下提撥,庚款係各省區所攤負者,今仍以此款所印之書籍還之各省,尤屬至富。至其辦法除原訂甲種三十部外,再由政府加印甲種七十部共 計百部無論政府購送若干國但每省區須送二部藏之各省區公立圖書館並由政府將此書預約券先行分送各省區公立圖書館之主管人,以便按期取書此議提出時適省教育 會聯合會在湖南舉行,年會對之頗為贊同。

清室善後委員會對於執政令將文淵閣四庫全書交京師圖書館保存一事特於九月二十九日開委員會討論僉以委員 會自接收故宮以來以宮內物件不得移出宮外為原則,文淵閣四庫全書既歸該會保管,自為宮內之一部份,況該閣地點適中,建築得法,又為專置四庫全書而建亟應將 此歷史上遺跡保存以重古物且時故宮圖書館籌備告竣,不日開放,萬不能使其劃歸他處,全體委員一致主張至為堅決。章教長正在進退兩難之際,忽江浙戰事發生於 是中止進行。

閱時商務印書館在報端發表影印四庫全書記略曰敝館影印四庫全書已承教育部訂立契約,因交通阻滯運書稍有停頓辱承中外人士紛紛垂詢,特將茲事本末略陳於後,尚祈公鑒。四庫全書創始於乾隆中葉成書三千四百餘種七萬九千三百餘卷,萃典籍之精華,真按:重出,重複,-前文113頁已有!且萃訛作翠也. 為文化之淵藪。原鈔七部未及百年散失過半,現在較為完善者僅存三部。民國七年政府議印是書擬照原式影印并以印刷事見委敝館,佔計印書百部需費二三百萬,真按:應係估計之訛! 需時一二十年。且本國紙張不敷應用是以不敢冒昧擔任。近者敝館開業將屆三十年頗欲影印此書以為紀念卽虧折不敢計較,真按:應係稍之訛! 印 刷方法擬就原書酌加縮小參用外紙,限期五年庶幾流通較易庋置不難,海內宏達頗相許可,聞文淵閣一書存儲清宮閱覽較少,民國十三年二月特派代表進京與清室內 務府商借運滬影印并呈國務院內務部教育部交通部存案,由國務院咨行交通部分令京奉津浦滬寧三路局預備專車沿途照料。四月五日敝館會同內務府委員到文淵查點裝箱至七日約得三分之一。真按:當作到文淵閣查點裝箱! 八日奉公府祕書廳公函阻止裝運事因中止。十四年六七月間疊奉交通部教育部先後電招續議影印八月間敝館又派代表到京商議多次,決定由政府指撥款項影印特種由敝館自籌資本影印,真按:疑有誤! 甲 乙兩種九月三日廿四日先後經國務會議議決奉臨時執政命令指撥文津閣全書移滬影印,十月十二日教育部簽訂合同,十五日會同教育部部員暨國立京師圖書館館員查 點裝箱二十日全書裝點完畢,正擬商請交通部指撥專車運送至滬適戰事發生交通阻滯,暫行停頓,一俟和平恢復卽行運滬籌備印行。茲將撥印全書冊數售價分列如 下:特種九開本縱營造尺五寸五分

753

此言昭明絕無門戶之見,凡屬美文,必加甄錄。各種體裁,各種派別,粲然明備。三曰辨體之精微。

   曰辨體。風水遭而斐亹作,心聲發而典要存,敬禮工為小文,長卿長於典冊,體之不圖,文於何有。分區別類,既備之於篇,溯委窮源,復辨之於序。勿為翰林主人所嗤,匪供免園冊子之用。其長三也。

此言文體繁夥,鮮能備善,文士所擅,多偏一體,而昭明法眼獨具,所選錄者,多屬各家代表之作。四曰伐材之捷便。

   曰伐材。文字英華,散在四部,窺豹則已陋,祭獺則無工。惟沈博絕麗之文,多左右采獲之助。王孫驛使,雅故相仍,天雞蹲鴟,繽紛入用。是猶陸海探珍,鄧林擷秀也。其長四也。

此言書籍浩浩,要在慎擇,而昭明所選,多沈博絕麗之文,足供學者饋貧之用,伐材之捷便,無踰於此。五曰鎔範之愜當。

   曰鎔範。文筆之富,浩如淵海,斷制之精,運於鑪錘。使漢京以往,弭抑而受裁,正始以還,激昂而競響。雖禊序不收,少卿偽作,各有指歸,非為謬妄。謂小兒強解事,此論未公,變學究為秀才,其功實倍。其長五也。

此言昭明選政之公,取捨之當,鎔範苦心,具見於此。學者苟能寢饋其中,博通其致,信可以驅遣華藻,雍容壇坫,又豈止變學究為秀才已耶。

  綜上以觀,雖間有溢美之辭,要多為持平之論。一斑既見,全豹可知,自餘各家所讚,固無庸一一臚舉。

754

    三 劉孝綽昭明太子集序

  劉孝綽本名冉,彭城人,幼有神童之目,為任昉所知。天監中,為太子洗馬,掌東宮管記。時昭明中,為太子洗馬,掌東宮管記。時昭明太子好士愛文,孝綽與殷芸陸倕王筠到洽等,同見賓禮。昭明文章繁富,羣才咸欲撰錄,昭明獨使孝綽集而序之,其為昭明所重如此。

  在昭明太子之文學集團中(請參閱本編五章三節),影響昭明文學思想最深者,當推劉勰徐勉劉孝綽三 人。劉勰天監中任東宮通事舍人,深被昭明愛接,二人文論,多相契合。徐勉則領太子中庶子,實兼師傅之任,其『質不傷文,麗而有體』(王僧孺詹事徐府君集序 ○見藝文類聚五十五)之文章作風,似若為昭明文質理論印證。而劉孝綽昭明太子集序云:

   竊以屬文之體,鮮能周備,長卿徒善,既累為遲,少孺雖疾,俳優而已。子淵淫靡,若女工之蠹,子雲 侈靡,異詩人之則。孔璋詞賦,曹祖勸其修今,伯喈答贈,摯虞知其頗古。孟堅之頌,尚有似贊之譏,士衡之碑,猶聞類賦之貶。深乎文者,兼而善之,能使典而不 野,遠而不放,麗而不淫,約而不儉,獨擅眾美,斯文在斯。

亦主文質相劑,不可偏倚,與昭明所論,如出一轍。是知文質和諧之作,同為四人所喜愛。梁初唯美文學作品猶能保持雍容典麗之風格者,四人維護之功,不可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