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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August 2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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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與三姪(見《殘稿》卷三)

新正已移至華下。祠堂、書院之事雖皆秦人為之,然吾亦須自買堡中書室一所。堡地甚貴,一間之地,價須六 七金,又須買水田四五十畝,為饔飧之計。而山右行囊五百金寄戴楓仲者,為其子竊去,納教諭之職。以此捉襟見肘,尚未有就。然秦人慕經學,重處士,持清議, 實與他省不同。我在此靖逆侯請至蘭州而未往,川督周請至西安而亦未往,華陰本邑令君(遲維城)親來,我僅差人叩頭而已。此皆得之關中士大夫之指教。王、李 赴京,復有劉(名澤溥,字太室。)楊(名端本)二紳為之地主。黃精松花,山中所產,沙苑蒺藜,止隔一水,終日服餌,便可不肉不茗。然華陰綰轂關、河之口, 雖足不出戶,而能見天下之人,聞天下之事。一旦有警,入山守險,不過十里之遙,若志在四方,則一出關門,亦有建瓴之便。今年三月乘道塗之無虞,及筋力之未 倦,出崤、函,觀伊、雒,歷嵩、少,亦有一二好學之士聞風願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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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中土飢荒,不能久留,遂旋車而西矣。彼中經營方始,固不能久留于外也。淮上之行,且胥後令。關中惟 涇陽、三原兩縣人 為揚州人聲氣不同,故南貨如紙筆之類,多不可得耳。聊作此字與三姪共觀,亦可與徐氏三甥之書互看,語不重出也。寄二弟一詩并家報想已 到,今有〈嵩山〉二作附書于左。

與李霖瞻書

猶子衍生前歲曾蒙青盼,今已隨其師至關中,稍知禮法,不好嬉戲,竟立以為子。而崑山從弟子嚴連得二孫,又令荊妻抱其一,以為殤兒之後。桑榆末景,或可回三舍之戈。此間風俗大勝東方,雖未卜居,亦有安土之懷矣。

附 又與李霖瞻(見《殘稿》卷一)

西行以後,得令弟年翁書者四,得執事書僅一而已。引領東望,我勞如何!執事既有令弟日在鸞坡,而郎君終 制,正值秋闈折桂之時,優游家園,無營無競,此天之所以篤厚於世德之君子也。羨之誦之。弟猶子衍生前歲曾蒙青眄,今已隨其師至關中,稍知禮法,不好嬉戲, 竟立以為子。而崑山從弟子嚴連得二孫,又令荊妻抱其一,以為殤兒之後。桑榆末景,或可回三舍之戈。此間風俗,大勝東方,雖未卜居,亦有安土之懷矣。詳在星 翁書中,可互觀之。東西殊邈,未得專人馳候;往來估客亦復難得,好音仍付京師轉寄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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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周籀書書

昔年過訪尊公於江村寓舍中,其時以去國孤蹤,相逢話舊。遇聲子於鄭郊,久諳家世;和漸離於燕市,竊附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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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王虹友書

流寓關、華,已及二載,幸得棲遲泉石,不與弓旌。而此中一二紳韋頗知重道,管幼安之客公孫,惟說六經之 旨,樂正裘之友獻子,初無百乘之家。若使戎馬不生,弦歌無輟,即此可為優遊卒歲之地矣。惟是筋力衰隤,山川緬邈。獲麟西野,粗成撥亂之書;化鶴東州,未卜 歸來之日。言念邦族,憬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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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與王虹友(見《殘稿》卷二)

丙辰夏,于長安邸中相對一月,念之不忘。尊公近履想康彊倍昔。一代耆英,巋然猶在,百年就見,當有其 時。而賢昆季萊衣董帷,備君子之三樂,此真今代之罕儔,士林之歎羨者矣!流寓關、華,已及二載,幸得棲遲泉石,不與弓旌。而此中一二紳韋頗知重道,管幼安 之客公孫,惟說《六經》之旨,樂正裘之友獻子,初無百乘之家。若使戎馬不生,弦歌無輟,即此可為優游卒歲之地矣。惟是筋力衰隤,山川緬邈。獲麟西野,麄成 撥亂之書;化鶴東州,未卜歸來之日。言念邦族,憬然如何!伊人書來,附此奉候,二札可以互觀。向錄拙詩,勿付選家,頃已多復改削,另容請正。今附近作二 首,不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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雹散蓬飄,忽焉二紀;東西南北,音信闕如。為天涯獨往之人,類日暮倒行之客。乃者發函伸紙,如見故人, 問道論文,益徵同志,信後生之可畏,知斯道之不亡。至於鄙俗學而求《六經》,舍春華而食秋實,則為山覆簣,當加進往之功;祭海先河,尤務本原之學。老夫耄 矣,何足咨詢?而況二十年前已悔久焚之作乎?重違來旨,輒布區區〔二〕。

〔一〕本篇又見《殘稿》卷二,題作〈答周籀書〉。題下有顧衍生注「諱篆」二字。

〔二〕末句下《殘稿》有:「二作〈燕丹論〉甚佳,草此附復。尊公先生並希致候,不盡。」二十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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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一

人之為學,不日進則日退。獨學無友,則孤陋而難成;久處一方,則習染而不自覺。不幸而在窮僻之域,無車 馬之資,猶當博學審問,古人與稽,以求其是非之所在,庶幾可得十之五六。若既不出戶,又不讀書,則是面牆之士,雖子羔、原憲之賢,終無濟於天下。子曰: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一〕。夫子之聖,猶須好學,今人可不勉乎?

〔一〕兩「丘」字原刻均為方框,據潘刻初印本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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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二

聖人所聞所見,無非《易》也。若曰掃除聞見,并心學《易》,是《易》在聞見之外也。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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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所以告人行事,所謂「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者也。若夫「墮枝體,黜聰明」,此莊周、列禦寇之說,《易》無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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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三

孔子之刪述《六經》,即伊尹、太公救民於水火之心;而今之注蟲魚、命草木者,皆不足以語此也。故曰: 「載之空言,不如見諸行事。」夫《春秋》之作,言焉而已,而謂之行事者,天下後世用以治人之書,將欲謂之空言而不可也。愚不揣,有見於此,故凡文之不關於 《六經》之指,當世之務者,一切不為!而既以明道救人,則於當今之所通患而未嘗專指其人者,亦遂不敢以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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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四

《詩》三百篇即古人之韻譜。經之與韻,本無二也,病在後之學者執韻而論經,其不能通,則改經而就韻。夫 道若大路然,安用此多岐乎?休文之四聲,神珙之翻切,三代之所未有也。顏師古、章懷太子始有叶韻之說,而漢以前亦未之有也。乃援今而議古,焉得不圓鑿而方 枘乎?且經學自有源流,自漢而六朝而唐而宋,必一一攷究,而後及於近儒之所著,然後可以知其異同離合之指。如論字者必本於《說文》,未有據隸楷而論古文者 也。已僭成一書,今先刻《音論》附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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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五

君子將立言以垂於後,則其與平時之接物者不同!孔子之於陽貨,蓋以大夫之禮待之,而其作《春秋》則書曰 盜。又嘗過楚,見昭王,當其問答,自必稱之為王,而作《春秋》則書「楚子軫卒。」黜其王,削其葬。其從眾而稱之也,不以為阿;其特書而黜之也,不以為亢。 此孔子所以為聖之時也。孟子曰:「庸敬在兄,斯須之敬在鄉人。」今子欲以一日之周旋,而施諸久遠之文字,無乃不知《春秋》之義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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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六

生平所見之友,以窮以老而遂至於衰頹者,十居七八。赤豹,君子也,久居江東,得無有隕穫之歎乎?昔在澤州,得拙詩,深有所感,復書曰:「老則息矣,能無倦哉?」此言非也。夫子「歸與歸與」,未嘗一日忘天下也。故君子之學,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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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七

每接談論,不無感觸,夜來夢作一書與執事曰:「過蒲而稱子路,之平陸而責距心。」嗟乎!夢中之心,覺時之心也;匹夫之心,天下人之心也。今將暫別貴地,民生利病望悉以見教。人雖微,言雖輕,或藉之而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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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八

引古籌今,亦吾儒經世之用,然此等故事,不欲令在位之人知之。今日之事,興一利便是添一害,如欲行沁水之轉般,則河南必擾;開膠、萊之運道,則山東必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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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九

目擊世趨,方知治亂之關必在人心風俗,而所以轉移人心,整頓風俗,則教化紀綱為不可闕矣。百年必世養之而不足,一朝一夕敗之而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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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十

嘗謂今人纂輯之書,正如今人之鑄錢。古人采銅於山,今人則買舊錢,名之曰廢銅,以充鑄而已。所鑄之錢既 已粗惡,而又將古人傳世之寶,舂剉碎散,不存於後,豈不兩失之乎?承問《日知錄》又成幾卷,蓋期之以廢銅;而某自別來一載,早夜誦讀,反復尋究,僅得十餘 條,然庶幾采山之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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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十一

頃過里第,見家道小康,諸郎成立,甚慰。然自此少遊之計多,而伏波之志減矣。況局守一城,無豪傑之士可與共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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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十四

每接高談,無非方人之論。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執事之意其在於斯乎?然而子貢方人,子曰:「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是則聖門之所孳孳以求者,不徒在於知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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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十二

吾輩學術,世人多所不達,一二稍知文字者,則又自媿其不如。不達則疑,不如則忌,以故平日所作,不甚傳之人間。然老矣,終當刪定一本,擇友人中可與者付之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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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十三

讀來論為之感歎!自北平、南昌二變以後,一代規模於「宗子維城」四字,竟不復講。至崇禎之時,人心已 去,雖使親王典兵,其能者不過如漢之陳王寵,下者則唐之覃王嗣周、延王戒丕而已。積輕之勢固不能有所樹立;而變故萌生,難可意料,誰肯獨創非常,建房琯之 策者哉?雖然,苻堅不過氐酋偽主,而其疏屬尚有苻登,誠得此論而用之,未必無一二才傑之士自茲而奮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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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則志不能帥氣,而衰鈍隨之。敢以一得之愚獻諸執事。某雖學問淺陋,而胸中磊磊,絕無閹然媚世之習,貴郡之人見之,得無適適然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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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十五

古之疑衆者,行偽而堅;今之疑衆者,行偽而脆。其於利害得失之際,且不能自持其是,而何以致人之信乎?故今日好名之人皆不足患;直以凡人視之可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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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二十篇,惟〈公冶長〉一篇多論古今人物,而終之曰:「已矣乎!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內自訟者 也。」又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兩「丘」字,原刻均作「某」,據潘刻初印本改。)」是則論人物者,所以為內自訟之地;而 非好學之深,則不能見己之過;雖欲改不善以遷於善,而其道無從也。記此二章於末,其用意當亦有在,願與執事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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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十六

初為此詩,不過具賓主一夕之談爾。後之作者遞相祖襲,無乃失壽陵之本步乎?海內不乏能言之士,區區何足相師,惟自出己意,乃敢許為知音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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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十七

君詩之病在於有杜,君文之病在於有韓、歐。有此蹊徑於胸中,便終身不脫依傍二字,斷不能登峰造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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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書十八

《宋史》言劉忠肅每戒子弟曰:「士當以器識為先,一命為文人,無足觀矣。」僕自一讀此言,便絶應酬文 字,所以養其器識而不墮於文人也。懸牌在室,以拒來請,人所共見,足下尚不知邪?抑將謂隨俗為之,而無傷於器識邪?中孚為其先妣求傳再三,終已辭之,蓋止 為一人一家之事,而無關於經術政理之大,則不作也。韓文公文起八代之衰,若但作〈原道〉、〈原毀〉、〈爭臣論〉、〈平淮西碑〉、〈張中丞傳後序〉諸篇,而 一切銘狀槩為謝絶,則誠近代之泰山北斗矣;今猶未敢許也。此非僕之言,當日劉叉已譏之。

與人書十九

彈琵琶侑酒,此倡女之所為,其職則然也。苟欲請良家女子出而為之,則艴然而怒矣。何以異於是?

與人書二十

某君欲自刻其文集以求名於世,此如人之失足而墜井也。若更為之序,豈不猶之下石乎?惟其未墜之時,猶可及止;止之而不聽,彼且以入井為安宅也。吾已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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