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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June 25,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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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把那些與國計民生無直接效用的其餘各家,依次列在後面。特別是其中的「農家、醫家,舊史多退之於末簡」,而《總目》「獨以農家居四,而其五為醫家」,就是因為「農者民命之所關,醫雖一技,亦民命之所關,故升諸他藝術上也」。真批:此事周積明氏似有指出乃紀昀之主見也(有引紀氏自說) 33﹞總之,《總目》始終主張:「儒者之學,明體達用,道德事業,本無二源。歧而兩之,殊為偏見。」﹝34﹞這種強調經世實學的價值取向,真切地反映了封建盛世時期一代知識精英以社會現實和國計民生為重積極向上的文化心態。

三、尊崇漢學,批評宋學

  在比較準確地把握兩千年來經學流變主要脈絡的基礎上,面對宗旨迥別、學風各異的漢學、宋學兩大學術派別,《總目》承繼明末清初以來學術界崇實黜虛的潮流,鮮明地表現出尊崇漢學,批評宋學的思想傾向和學術特徵。

  《總目》首先著眼於經世這一中國文化的基本精神,批評宋學的空疏無用,不切人事。《總目》認為,宋明理學「崇王道,賤霸功」,熱衷心性空談,講求內省自修,「一切國計民生,皆視為末務」,﹝35﹞結果是「務彼虛名,受其實禍」,﹝36﹞最終誤國誤民。對此,《總目》在諸多書籍的提要中都有所闡發。如對宋儒熱衷的理氣、心性、太極諸說,《總目》抨擊說:「宋儒因性而言理氣,因理氣而言天,因天而言及天之先,輾轉相推,而太極、無極之辨生焉

 ﹝33﹞ 紀昀《紀曉嵐文集》卷八,《濟眾新編序》。

 ﹝34﹞ 《四庫全書總目》卷六一,《守令懿範》提要。

 ﹝35﹞ 《四庫全書總目》卷八九,《小學史斷》提要。

 ﹝36﹞ 《四庫全書總目》卷五七,《慶元黨禁》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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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陸之說既已連篇累牘,衍朱、陸之說者又復充棟漢牛真按:當作復充棟汗牛. 夫 性善性惡,關乎民彝天理,此不得不辨者也。若夫言太極不言無極,於陽變陰合之妙,修吉悖凶之理,未有害也。言太極兼言無極,於陽變陰合之妙,修吉悖凶之 理,亦未有害也。顧捨人事而爭天,又舍共睹共聞而爭耳目不及之天,其所爭者毫無與人事之得失,而曰吾以衛道。學問之醇疵,心術人品之邪正,天下國家之治 亂,果係於此二字乎?」﹝37﹞又如理學家推崇的道統心傳,全據偽《古文尚書》立論,其他「言性、言心、言學之語,宋人據以立教者,其端皆發自《古文》」。﹝38﹞對此,《總目》在批評這些學者以《尚書》「大經大法為粗迹,類引之而言心」的同時,﹝39﹞盛贊清初閻若璩辨明偽《古文尚書》之功,稱其「引經據古,一一陳其矛盾之故,《古文》之偽乃大明」,﹝40﹞實際上推翻了理學家藉以立說的理論基礎。對宋明時期理學家空談議論造成的危害,《總目》更是毫不留情地予以嚴厲指責:「宋明人皆好議論,議論異則門戶分,門戶分則朋黨立,朋黨立則恩怨結。恩怨既結,得志則排擠於朝廷,不得志則以筆墨相報復。」﹝41﹞特別是明中葉以後,「風氣漸移,朝論所趨,大致乃與南宋等,故二百餘年之中,士大夫所敷陳者,君子置國政而論君心,一札動至千萬言,有如策論之體;小人捨公事而爭私黨,一事或至數十疏,全為訐訟之詞。迨其末流,彌增詭薄

37﹞ 《四庫全書總目》卷九五,《太極圖分解》提要。

38﹞ 《四庫全書總目》卷十二,《書纂言》提要。

39﹞ 《四庫全書總目》卷十二,《尚書通考》提要。

40﹞ 《四庫全書總目》卷十二,《古文尚書疏證》提要。

41﹞ 《四庫全書總目》卷四五,《史部總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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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惟小人牟利,即君子亦不過爭名。台諫哄於朝,道學嘩於野。……蓋宋人之弊,猶不過議論多而成功少,明人之弊,則直以議論亡國而已矣。」﹝42﹞據此,《總目》總結說:「儒者明體達用,當務潛修;致遠通方,當求實濟。徒博衛道之名,聚徒講學,未有不水火交爭,流毒及於宗社者。」﹝43

  在批評理學空言誤國,不切實際之外,《總目》更多地從解經方法論的角度,揭露理學空疏措大,捨傳求 經的弊病。本來,宋儒說經,注重義理,長於哲學思辨。但這種解經方法本身易流於空疏玄虛,甚而刪經、改經以就己說。如關於《易經》的研究,《總目》認為, 「盈虛消息,理之自然也。理不可見,聖人即數以觀之,而因立象以著之」。「至於互體變爻,錯綜貫串,《易》之數無不盡,《易》之理無不通,《易》之象無不 該矣。左氏所載即古占法,其條理可覆按也。故象也者,理之當然也,進退存亡所由決也;數也者,理之所以然也,吉凶悔吝所由生也。聖人因卜筮以示教,如是焉 止矣」。而「宋人以數言《易》,已不甚近於人事,又務欲究數之所以然,于是由畫卦推奇偶,由奇偶推《河圖》、《洛書》,由《河圖》、《洛書》演為黑白方 圓,縱橫順逆,至於汗漫而不可紀。曰:此作《易》之本也」。《總目》批評說:「聖人垂訓,實教人用《易》,非教人作《易》。今不談其所以用,而但談其所以 作,是《易》之一經,非千萬世遵為法戒之書,而一二人密傳玄妙之書矣。經者常也,曾是而可為常道乎?」﹝44﹞又如關於經傳之間的關係,《總目》堅持認為,

42﹞ 《四庫全書總目》卷五五,《欽定明臣奏議》提要。

43﹞ 《四庫全書總目》卷五七,《慶元黨禁》提要。

44﹞ 《四庫全書總目》卷六,《易》類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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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經不能離傳,尤其不能全棄史實事迹,憑空臆說。而宋儒往往捨傳求經,結果是其說愈繁,離經書旨意愈 遠。對此,《總目》以《春秋》、《左傳》為例,尖銳指責了宋儒捨傳求經的弊端:「苟無事迹,雖聖人不能作《春秋》;苟不知其事迹,雖以聖人讀《春秋》,不 知所以褒貶。儒者好為大言,動曰捨傳以求經,此其說必不通。」﹝45﹞有鑒於此,《總目》明確表示:「刪除事迹,何由知其是非;無案而斷,是《春秋》為射覆矣。」所以《總目》著錄《春秋》三傳有關著作,「要以切實有徵,平易近理者為本」,而「游談臆說,以私意亂聖經者,則僅存其目」。﹝46﹞對宋儒任意刪經、改經的做法,《總目》更是深惡痛絕,多次予以嚴厲指責。如《尚書》一經,「疑古文者自吳棫、朱子始,並今文而疑之者自趙汝談始,改定《洪範》自龔鼎臣始,其並全經而移易補綴之者則自(王)柏始」。﹝47﹞《尚書》如此,《詩經》尤甚。理學家說《詩》「務繩以理」,﹝48﹞凡有認為不合於其「理」之處,即加刪削。王柏所著《詩疑》,即悍然刪《詩》達三十二篇之多。對「此自有六籍以來第一怪變之事」,《總目》編纂者忍無可忍,憤然直斥「柏何人斯,敢奮筆而進退孔子哉」!﹝49﹞當然,《總目》對宋儒說經之弊,更多的還是冷靜的理性分析。在比較了漢學、宋學兩家說經的差異之後,《總目》明確指出:「漢儒說經以師傳,師所不言,則一字不敢更。宋儒說經以理斷,理有可據,則六經亦可改

45﹞ 《四庫全書總目》卷四五,《史部總敘》。

46﹞ 《四庫全書總目》卷二六,《春秋》類序。

47﹞ 《四庫全書總目》卷十三,《書疑》提要。

48﹞ 《四庫全書總目》卷十五,《毛詩本義》提要。

49﹞ 《四庫全書總目》卷十七,《詩疑》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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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守師傳者其弊不過失之拘,憑理斷者其弊或至於橫決而不可制。王柏諸人點竄《尚書》,刪削二《南》,悍然欲出孔子上,其所由來者漸矣。」﹝50﹞應當說,這一分析是頗中肯綮的。

  在批評宋學的同時,《總目》對漢學採取了明顯的褒揚態度,推崇漢學的徵實,把「考證精核」奉為正宗。在它看來,「說經主於明義理,然不得其文字之訓詁,則義理何自而推;論史主於示褒貶,然不得其事迹之本末,則褒貶何據而定」。﹝51﹞因而,《總目》對講求文字、音韻、訓詁、考證,力圖恢復經書原貌和聖人原意的清代漢學,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認為「古者漆書竹簡,傳寫為艱,師弟相傳,多由口授,往往同音異字,輾轉多歧。又六體孳生,形聲漸備,毫辨別,真按:疑為釐之繁簡混亂者.又本文中迹字亦疑乃簡字系之篡亂也! 後世乃詳。古人字數無多,多相假借,沿流承襲,遂開通用一門。談經者不考其源,每以近代之形聲,究古書之義旨,穿鑿附會,多起於斯。故士生唐宋以後,而操管摛文,動作奇字,則生今反古,是曰亂常。至於讀古人之書,則當先通古人之字,庶明其文句而義理可以漸求」。﹝52﹞以《易經》的研究為例,「自王弼《易》行,漢學遂絕。宋元儒者,類以意見揣測,去古寖遠。中間言象數者又歧為圖書之說,其書愈衍愈繁,而未必皆四聖之本旨」。﹝53﹞清代漢學興起之後,以惠棟為首的漢學家「乃追考漢儒《易》學」,「採輯遺聞,鈎稽考證,使學者得略見漢儒之門徑」,﹝54﹞為追索聖人本旨提供了便利條件

50﹞ 《四庫全書總目》卷三二,《孝經問》提要。

51﹞ 《四庫全書總目‧凡例》。

52﹞ 《四庫全書總目》卷三三,《九經古義》提要。

53﹞ 《四庫全書總目》卷六,《周易述》提要。

54﹞ 《四庫全書總目》卷六,《易漢學》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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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目》即在有關書籍的提要中,盛贊惠棟等學者「能一一原本漢儒,推闡考證,雖掇拾散佚,未能備睹專門授受之全,要其引據古義,具有根柢,視空談說經者,則相去遠矣」。﹝55﹞《總目》對漢學的尊崇,還突出地反映在書籍的別擇去取上,即「謝彼虛談,敦茲實學」,「所錄者率以考證精核,辯論明確為主」。﹝56﹞如關於《詩經》的著作,唐代以前古文《毛詩》一家獨傳,宋以後則異說紛起,大抵漢、宋兩家相互攻駁,爭論不已。《總目》認為,《詩經》研究所涉及的「鳥獸草木之名,訓詁聲音之學,皆事須考證,非可空談」,因而所採輯的著述,大都以「尊漢學者居多」。﹝57﹞又如有關群經解義之作,《總目》評論說:「先儒授受,大抵專治一經。其兼通諸經,各有論說者,鄭康成以下曠代數人耳。宋以後著作漸夥,明以來撰述彌眾。非後人學問遠過前修,精研之則見難,涉獵之則見易。求實據則議論少,務空談則卷軸富也。」﹝58﹞故「今所甄錄,徵實者多,不欲以浮談無根啟天下之捷徑也。﹝59

  但是,《總目》編纂者畢竟是處在文化成熟時期的一代知識精英,這使得他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超越漢宋 之爭的藩籬,而以一種比較雍容大度的平和心態來對待這一學術公案。《總目》清醒地看到,漢學和宋學之間的相互攻駁,除思想方法的差異之外,還緣於門戶意氣 之爭。所謂「攻漢學者意不盡在於經義,務勝漢儒而已;伸漢學者意亦不盡在於經義,憤宋儒之詆漢儒而已

55﹞ 《四庫全書總目》卷六,《周易述》提要。

56﹞ 《四庫全書總目‧凡例》。

57﹞ 《四庫全書總目》卷十五,《詩》類序。

58﹞ 《四庫全書總目》卷三四,五經總義類存目案語。

59﹞ 《四庫全書總目》卷三三,五經總義類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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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挾一不相下之心,而又濟以不平之氣,激而過當,亦其勢然歟」。﹝60﹞如果不持門戶之見,應當說,漢學、宋學是各有其長處的。《總目》明確指出:「漢學具有根底,講學者以淺陋輕之,不足服漢儒也。宋學具有精微,讀書者以空疏薄之,亦不足服宋儒也。」因此,《總目》十分強調「消融門戶之見而各取所長,則私心祛而公理出,公理出而經義明」。﹝61﹞並在書籍別擇去取上,主張「鏟除畛域」,「一本至公」,但凡「闡明學術,各擷所長;品騭文章,不名一格」,﹝62﹞努力做到兼收並蓄,歸諸至當。當然,《總目》在學術評判以及書籍甄錄上,並未有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公正,特別是對明代理學家的著述,其批評不覺嚴苛,但它這種力求「消融門戶之見而各取所長」的寬容境界,仍然是值得充分肯定的。

  十八世紀,是中國封建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發展的最後一個高峰時期。置身其中的一代知識精英,自覺不自覺地擔負起了總結傳統學術文化的重任。他們依據前代學者遺留下來的豐厚的思想資料,以前所未有的高屋建瓴的眼光,真按:教育部國語辭典【高屋建瓴】 注音一式 ㄍㄠ ㄨ ㄐ|ㄢˋ ㄌ|ㄥˊ   解釋:建,傾倒。瓴,水瓶。高屋建瓴指自高處往下倒水。比喻居高臨下,形勢無法阻擋。宋˙曾極˙金陵百詠˙天門山:高屋建瓴無計取,二梁剛把當殽函。亦作建瓴高屋、屋上建瓴。詞:【高屋建瓴】在高屋脊上倒瓶中的水。形容居高臨下的形勢。建。傾倒。語本《史記‧高祖本紀》:“﹝ 秦中 ﹞地埶便利,其以下兵於諸侯,譬猶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 裴駰 集解引 如淳 曰:“瓴,盛水瓶也。居高屋之上而幡瓴水,言其向下之勢易也。建音蹇。” 曾極 《金陵百詠‧天門山》:“高屋建瓴無計取,二 剛把當 。”《花月痕》第四六回:“擇日出師,高屋建瓴,掛帆東下,剋了 石首 ,又剋 嘉魚 ,直薄 武昌 城下。” 百一居士 《壺天錄》卷上:“高屋建瓴,鑿壁穿泉,免挑運之苦,受汲引之福。”《文匯報》1991.12.18:“我們研究它是為了避免那種蘿卜擦一段啃一口的做法,以高屋建瓴的恣態創造出 中國 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道路。”按:若建有傾之義,則建猶亂有治之義矣.建立而傾覆,是兩極義矣.然亂之為治,不徒義之使然,乃其造字原以亂絲治絲互觀爾.建字待析.:建乃律省廷省 會意(D:\千慮一得齋\資料庫\掃描資料庫\書藏\2479_中文大辭典(三)\_001367.JPG),而亂亦指事會意者(上下二手爫又,而中為絲具之符號),然則絲亂故治(),廷律不立故立廷律.若廷律已立,焉得復立,故建若亂然,亦可兩極乎! 清理經學源流,評騭各家學說,總結各派得失。在此基礎上成書的《總目》,對當時乃至其後的學術思想文化發展趨勢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60﹞ 《四庫全書總目》卷十五,《詩》類序。

61﹞ 《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經部總敘》。

62﹞《四庫全書總目‧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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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代學術以漢學復興為最大特徵,而漢學又以乾嘉時期為極盛。毋庸置疑,在清代學術發展、變化的過程中,《總目》對漢學的推崇,起到了轉移風氣,推波助瀾的作用。此前,漢學雖然方興未艾,但在政治地位上,尚未能與朝廷崇尚的宋明理學分庭抗禮,《四庫全書》及《總目》編纂工作展開之後,統治者逐漸發現漢學也可以用作其炫耀文治、點綴盛世的工具,真批:由何而知?有何根據?豈非作者臆度君子之辭? 便轉而採取「崇宋學之性道,而以漢儒經義實之」的兼容並包政策,﹝63﹞大力提倡注經編書,肯定漢學「發揮傳注,考核典章,旁暨九流百家之言,有裨實用」,「即在識小之徒,專門撰述細及名物象數,兼綜條貫,各自成家,亦莫不有所發明,可為游藝養心之一助」。﹝64統治者這一文化政策轉變的直接體現,就是四庫館實際上成為「漢家大本營」,﹝65﹞以及隨之而來的《總目》對漢學的大力推崇。真批:愚已批過,編目錄書本就重考據,適漢學,此毋寧有倒果為因之疏乎! 自 此而後,漢學也上升為統治階級認可的官方學術,並很快占據了學術界的主導地位,文字、音韻、訓詁、校勘、考證、輯佚的研究成為一時風氣,考據學迅速發展到 全盛階段,並形成獨具特色的乾嘉學風。許多學者竭畢生精力,從事於文字、音韻、訓詁、校勘、輯佚,乃至目錄、版本的研究和考證,叢書的匯刻、佚書的搜輯、 古書的校勘、目錄的編纂等各門專科學術也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從而使許多散失亡佚的古書得以發掘復出,殘缺脫誤的典籍得到爬梳整理,難以卒讀的古籍也再經疏 通證明。清代學術特別是乾嘉漢學以對中國歷代典籍的整理和對傳統學術文化的總結為其最大功績

63﹞ 阮元《擘經室一集》卷二,《擬國史儒林傳序》。

64﹞ 《辦理四庫全書檔案》,乾隆三十七年正月四日諭。

65﹞ 梁啟超《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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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而言,《總目》的導向之功是值得充分肯定的。

  隨著漢學的逐漸興起並上升為統治階級認可的官方學術,理學的命運也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儘管在形式 上,理學仍然高踞於官方統治思想的地位,但清統治者所注意的,已不再是理學自身的龐大體系和那些高遠空洞的性理之旨,而僅僅歸結為對儒家思想的核心,亦即 綱常名教的提倡。繼康熙制定著名的《聖諭十六條》,雍正對其加以注釋發揮,刊為《聖諭廣訓》,頒發全國,朔望宣講之後,真按:疑指朔望二日定期宣講也. 乾隆更為強調「闡明風教,培植彝倫」,注重用儒家的綱常名教來統一思想,維繫人心,使廣大臣民心甘情願地做朝廷的「忠臣」與「順民」,以確保大清帝國的「億載基業」。真批: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難不成馬列毛思想就不是另一個儒家思想.領導者自有移風易俗之責與權,又焉可以一己之主觀而非諷之?今日愛不愛台灣者,所為又何?較以儒家治平為高明,抑或每況而愈下爾,但鑑愚後人深思爾! 《總目》一方面貶抑理學的空疏措大,一方面仍奉傳統儒家思想和綱常名教為正宗,並不遺餘力地加以提倡。這一做法,既透露了清統治者文化政策因襲轉變的個中消息,也起到了「正人心,厚風俗」,維護封建統治、穩定社會秩序的作用。真批:正是其本意也!

  如果說,在清統治者那裡,理學已由一種理論體系降格為一種實用哲學,那麼,在知識界,理學虛無飄渺的性理之旨和隨心所欲的解經方法,則遭到了學者的嚴厲批評和普遍唾棄。錢大昕指責「宋儒說經,好為新說,棄古注如土苴」,﹝66﹞以致「元明以來,學者空談名理,不復從事訓詁,制度象數,張口茫如」。﹝67﹞江藩批評「濂、洛、關、閩之學,不究禮樂之源,獨標性命之旨真 批:何謂禮樂之源?究其根本,寧不為因性命而發乎?漢儒但知就制後的禮樂之源,而莫窮乎制前之禮樂之源。禮樂由何而興,因何而本?固自是性理本命所出,豈 則空降一神物或骨董為禮樂耶!此猶何故清以儒治天下,今以馬列本土治天下也.其取治之心,固其諸禮樂儀制之本矣!本源之不正,抑本源之各殊,固有其禮樂之 因革,取去之不同矣.宋儒重者,在乎云何得其至當極經也.今人不重此,故以己之是為天下之公是,己之惡為天下之罪極,故鬥爭不息,天下靡寧,豈有長治之 憂,故有一朝之患矣!故君子憂有終身,豈以好惡從焉.無偏無頗之旨,不究心性之源,乃以考名物而可得耶!而此心性之源,豈非萬古同然,孔顏思孟之共我者,而我乃不察,醉心于物化情慾焉哉! 義疏諸書,束之高閣,視如糟粕,棄等弁髦。蓋率履則有餘,真按:國無!待查!詞:【率履】遵循禮法。履,禮。《詩‧周頌‧長髮》:“率履不越,遂視既發。” 傳:“使其民循禮不得踰越。” 梁肅 《祭獨孤常州文》:“ 門四科,《洪範》三德,總於公躬,率履不忒。” 王讜 《唐語林‧補遺一》:“公主率履由衷,每抗古人之節。”參見“ 率禮 ”。 考鏡則不足也」。﹝68﹞王鳴盛則一概反對「橫生意見,馳騁議論」

66﹞ 《潛研堂文集》卷二六,《儀禮管見序》。

67﹞ 《潛研堂文集》卷二六,《重刻孫明復小集序》。

68﹞ 《漢學師承記》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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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確主張「學問之道,求於虛不如求於實,議論褒貶,皆虛文耳」。﹝69﹞可以說,乾嘉年間,學術界棄宋返漢的風氣盛行一時,凡乎「家家許鄭,真按:當係几乎繁簡錯亂之訛!凡與几形近,此既為正體,當為幾乎也! 人人賈馬」,甚而「有一知半解者,無不痛詆宋學」。﹝70﹞這種狀況的出現,與《總目》尊漢抑宋的思想傾向,是不無關係的。誠如後人所言:「自四庫館啟之後,當朝大老,皆以考博為事,無復有潛心理學者。至有稱誦宋、元、明以來儒者,則相與誹笑真按:此亦出自氏著四庫全書纂修研究! 」﹝71﹞宋學已然潰不成軍,難以與漢學爭鋒抗衡了。

  當然,從中國儒學發展的歷史來看,漢學、宋學都是儒學內部的不同派別,儘管其研究對象不同,治學途徑與方法有異,但歸根結底,它們都是為封建統治服務的學術真批:馬列本土亦然.三民主義怕早就灰飛煙滅了.近來見人憂M型社會者,曾不贊乎一辭,都沒再回想起此求均富之三民主義矣. 《總 目》在尊漢抑宋的同時,仍然主張「消融門戶之見而各取所長」,其著眼點正在於此。也正因為如此,乾嘉年間,即便在漢學風靡一時,漢宋之爭始終或隱或顯,持 續不斷的情勢下,已不乏有識見的學者覺察到漢學、宋學各自的弊端,而主張相互取長補短,共同補偏救弊。如姚鼐「嘗謂天下學問之事,有義理、文章、考證。三 者之分,異趨而同為不可廢」。學者「凡執其所能為,而毗其所不為者,皆陋也。必兼收之,乃足為善」。﹝72﹞焦循不滿考據學「跼蹐狹隘」的弊病,大力強調「通核」,反對「據守」,﹝73﹞甚至主張摒棄「考據」之名,直稱「經學」,﹝74﹞以融會眾說,兼收並蓄真按:真按:焦循與考證學 焦循之經學

69﹞ 《十七史商榷‧自序》。

70﹞ 江藩《宋學淵源記》卷上。

71﹞ 姚瑩《東溟文外集》卷一,《復黃又園書》。

72﹞ 《惜抱軒文集》卷六,《復秦小硯書》。

73﹞ 《雕菰樓集》卷八,《辨學》。

74﹞ 《雕菰樓集》卷十三,《與孫淵如觀察論考據著作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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