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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趙岡、陳鍾毅『紅樓夢研究新編』(臺北:聯經出版事業公司,一九七五),頁一七四。
14皮述民「釋造釁開端實在寧」,見林徐典編『學術論文集刊』一集(新加坡:國立大學中文系出版,一九八六),頁一八四—一九九。
15參見周汝昌『紅樓夢新證』(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一九七六),頁四七八。
16吳世昌「曹雪芹與紅樓夢的創作」,見『散論紅樓夢』(香港:建文書局,一九六三),頁五六。
17同註13,頁一四七。
18曹聚仁「布局三議」,見胡文彬、周雷編『香港紅學論文選』(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一九八二),頁二一七。
19同註2,頁三八○—三八一。
20方豪「從紅樓夢所記西洋物品考故事的背景」見『紅樓夢研究專刊』(香港:中文大學新亞書院中文系,一九七○),頁一—八五。
21同註13,頁一六九—一七○。
22方豪「李煦——和西洋人直接交往的紅樓夢人物」,見『紅樓夢研究專刊』(香港:中文大學新亞書院中文系,一九七○),頁八七—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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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蘇州李家與《紅樓夢》的關係
(一)
蘇州李家,對紅學研究者來說,是個耳熱能詳的家族。李煦於康熙三十二年繼曹寅任蘇州織造,直到雍正 元年被抄家為止,共計做了三十年之久。江寧、蘇州兩處織造,康熙帝曾叮囑過要「視同一體」,同時曹寅的續絃李氏,就是李煦的堂妹;曹寅死後,曹顒、曹頫相 繼出任江寧織造,李煦都曾大力推荐、照顧,所以,在公在私,曹、李兩家的關係都是密切無比的。
由於紅學、曹學的長足發展,學術界才給予蘇州李家一些注意,例如,故宮博物院明清檔案部曾編印過《李煦奏摺》1,王利器曾編寫過《李士楨李煦父子年譜》。2不過,李家向來只被認為與《紅樓夢》有點附帶的關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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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方豪、周汝昌等探討《紅樓夢》中的西洋物品,都認為和李家頗有關連,因為李士楨做過廣東巡撫, 李煦長期和西方傳教士有來往;趙岡、徐恭時、吳新雷等,均認為《紅樓夢》中的許多素材,當來自曹家以外的親屬之家,而尤以李家為甚;筆者在一九八八年所寫 《釋造釁開端實在寧——兼論曹雪芹處理蘇州李家素材的原則》3一文,主要論點則在說明寧府在子弟不肖,生活腐化及與榮府的關係密切等方面;象徵著蘇州李 家。
以上幾類討論到蘇州李家的文字,雖然注重李家的程度有所不同,但怎麼說都是以曹家為主,李家為從;李家只是因為同曹家有了直接的關係,故而同《紅樓夢》有了間接的關係,才受到注意的。
可是,近年來我繼續對李家進行探討,逐步地對李家的人和事增加了了解,才發現蘇州李家和《紅樓夢》 的關係密切無比。我是在寫「釋造釁開端實在寧」的時候,先了解了李煦其人,他雖是包衣出身的皇帝家奴,但在蘇州多年,一般名流學者,很樂於和他親近,這至 少說明他在品德方面是沒有重大缺失的。
由此我想到紅學界不少人認定的一種看法:以為「秦可卿」事件,當是李家的醜聞,而「爬灰」者,矛頭直指向李煦的說法,應該不是正確的。李煦如果出過這麼大的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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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帝絕不會派他在蘇州,名為織造,暗中讓他籠絡並收買南方名流學者,藉此了解和沖淡漢人反滿的情 緒。李煦之為人,王利器在《李士楨李煦父子年譜》序言中,曾論及李煦為宦近五十年,難得的是,政聲極好,他做官不但精明幹練,而且還照顧下屬。而李煦的人 品,由他死後當時的學者名流李果、趙執信等對他都有懷念的詩文,李、趙等不畏雍正時候嚴厲的文網,寫下充滿同情與義憤的文字,可見李煦一定有令老友懷念、 推許的地方。
曹家在金陵人丁稀少,《風月寶鑑》是雪芹早年所寫的小書,裡面的一些故事論者多相信不是曹家的而是李家的。「秦可卿醜聞事件」如果發生在李家,而主角又不是李煦,那可能是誰呢?
為此我寫了一篇《「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史事探源》,4文中首先從各方面考察李煦,都可以見出他是不 會做出天理難容的逆倫醜事的。其次,是從有限的資料,看出李煦之子李鼎,是個揮金如土,無一善可言的紈袴子弟。他和曹顒的年齡、條件幾乎相同,而康熙始終 堅拒不用,使我們相信他在人品上必有重大缺失。
從另一方講,《紅樓夢》中對一些敏感史事,都以變形方式,加以改頭換面,例如脂批曾指出的「借省親事寫南巡」,以及筆者曾為文論及的「借秦可卿之死寫曹寅之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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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此推測,「可卿事件」原稿,可能已經是一種史事變形的描寫,其原型或許是不肖的好色公子冒犯了父親的年輕美妾。雪芹把「以下犯上」,改寫成「以上犯下」。
有關李鼎的資料雖然很少,但當我對他作了進一步的了解時,在「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史事探源」一文中,很自然的寫下了我的感覺:
曹、李兩家的確有許多相似之處,將來有人若懷疑李鼎是賈寶玉原型之一,絕不令人驚奇。
由於發現李鼎可能是寶玉原型之一,因而聯想到他可能就是脂硯齋,因為脂硯批書,多處以寶玉自居,這 些批語批在稿本上,顯係雪芹認可的事實。約有一年的時間,我從許多角度來衡量李鼎,他可不可能是《紅樓夢》中的末世寵兒?也從許多脂批來驗證李鼎,他可不 可能是批書的脂硯齋?我的感覺幾乎是無有不合;有些角度和批語甚至感到非李鼎無以當之。我因為覺得李鼎的形象和脂硯齋逐漸重疊,所以便不等「將來有人」, 而自己寫了《脂硯齋應是李鼎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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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筆者對蘇州李家與《紅樓夢》的關係能有新的認識,關鍵所在是考出脂硯齋應是李鼎。
脂硯齋,周汝昌在《紅樓夢新證》中曾說:「此人之重要,較之雪芹本人幾乎要畫等號了。」而這樣重要 的人物,卻是一位神秘客。甚多紅學研究者探考此人,始終未能結案。而答案之分歧,可老可少,可男可女,尤其令人無所適從。但以往研究者有一共識,因為脂硯 齋「知道此書的真事底裡如此其清楚,了解雪芹的意旨筆法如此其精徹,一部《石頭記》,他不啻給作者作代言人,盡泄底奧。6所以認為脂硯齋即使不姓曹,也該 是曹某氏。故此,金陵曹家找過了,再到北京曹家去找,因此,曾被提名過可能是脂硯的曹家人可不少,但最熱門的,自當推曹天祐,筆者一九七三年寫《脂硯齋與 紅樓夢的開係》一文時,就是「曹天祐說」的支持者之一。
生在一七一五年的曹天祐,是曹顒遺腹子,曹寅嫡孫,到雍正六年(一七二八)曹家因被抄調回北京時,他已在金陵生活了十三年,他受到老祖母的寵愛亦自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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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有一些條件適合成為自命為早年寶玉的脂硯齋的。但《紅樓夢》十八回寫到寶玉「三四歲時已得賈妃手引口傳」時,脂批有言:
批書人領至此教,故批至此,竟放聲大哭。俺先姐先(仙)逝太早。不然,余何得為廢人耶。
因此一批,排除了曹天祐可能是脂硯齋,同時也是寶玉模特兒的可能性,因為曹天祐生時,他剛死去不久的父親曹顒不過二十一歲左右,天祐不可能有一個比他大十來歲的姐姐。
早先有不少人相信,書中的寶玉,就是雪芹本人,可是,一連串的疑問接踵而至,最主要的是年齡問題, 雪芹如果只活了四十歲,曹家被抄時他才五、六歲,他會是寶玉嗎?等到發現脂硯齋自居寶玉,雪芹是寶玉就更不可能了。當年胡適說了句相信批書的脂硯就是雪芹 本人,被周汝昌在《新證》中奚落了好大一陣。
多年來,研究者在曹家分開來找寶玉,找脂硯齋,找遍兩代男女人物,都不能符合,現在合二為一,難道在曹家以外還能有這樣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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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脂批已經有所暗示了。《紅樓夢》第五回賈寶玉神遊太虛,對警幻仙姑說:「常聽人說金陵極大」。此處有脂批:
「常聽」二字神理極妙
曹家人住在金陵,何須常聽人說?這條批語明明告訴我們,這幼年的寶玉,根本不住在金陵,而且小時未 曾到過金陵,所以才有「常聽人說金陵極大」的嚮往。也正因為由金陵來的親眷不斷,反映兩府彼此關係密切,所以才顯得「常聽」二字,神理極妙:雪芹借寶玉之 口說出「常聽人說金陵極大」,一般讀者,誰又會注意它?但這樣平凡的話裡面,卻含有玄機,只有局中之人的脂硯齋,批書至此,方才心領神會,作了點到為止的 批語,關子仍賣在那裡。一芹一脂當年或者也曾這樣暗笑吧:後世讀者若能懂得,算他造化。
這個早年不住在金陵的寶玉,以後成為主要批書人的脂硯齋是誰?筆者認為他是在蘇州長大的李鼎,現在把拙文《脂硯齋應是李鼎考》的要點說明於下:
1.甄賈兩府隱射曹李兩家,甄賈兩寶玉隱射李鼎曹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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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紅樓夢》的人,或者都曾經奇怪,為什麼要寫那麼個隱隱約約的甄府,而甄府與賈家又何其相似?也是「那等顯貴」,也有個令人勞神、笞楚下改的公子,更有個「溺愛不明,每因孫辱師責子」的老祖母。
說來也怪,曹、李兩家,就如同甄賈兩府那麼像,或者更像一點。
從「顯貴」方面來看,兩家均為內務府正白旗包衣,是滿洲皇族的奴才、親信。李煦任蘇州織造三十年之 久,而曹寅祖孫三代任江寧織造,時間更久,如同世襲。此外曹寅、李煦曾輪替接做兩淮巡鹽御史這「肥差」,共十年時間。康熙南巡,兩家分別擔當接駕差事,而 康熙數度經過江寧與蘇州時,均駐蹕於織造署,可見「借省親事寫南巡」、「銀子都花得淌海水似的」,也是兩家共有的經歷。
從「老祖母」方面來看,曹寅的母親孫氏和李煦的母親文氏,早年均曾作過康熙的褓姆,這兩人的丈夫也 都曾顯赫一時,曹璽做過二十年的江寧織這,李士楨官至廣東巡撫。二人的丈夫又都先她們而死,故兩家均有這麼一個守寡的老夫人。文氏八十九歲以前,身邊的男 孫,只有李鼎一人,孫氏跟隨長子曹寅住在金陵,身邊的男孫只有曹顒一人。這兩位老祖母,因為身份特殊,所以不論他們的兒子多麼能幹,多麼有地位,在家中她 們仍然是權威極重的老祖宗。康熙南巡至江寧、蘇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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