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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ugust 3,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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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目錄學是研究中國古代的書籍文獻目錄,考鏡源流,辨章學術的一門傳統的學問。

   中國的古書浩瀚如煙海,歷代見於著錄的各門各類的著作極為詳備。如經學、小學、 史學、地理、金石、諸子、小說、醫方、天文曆算、藝術圖譜、道書、佛經、類書、叢書等,門類眾多,不煩多舉。要想知道這些書籍產生的時代,書籍的性質和內 容以及歷代書籍的存佚,各種學術的源流等,除查閱歷代史書中的“藝文志”或“經籍志”以外,還有歷代私人所著和公家所修的目錄書可資尋檢。目錄書可以引導 學者知道治學的門徑,還可以豐富學者關於各方面書籍的知識,為用極廣。

   不過,自漢代劉向著《別錄》、劉歆著《七略》以後,魏晉以下歷代的目錄書很多, 各書的編製、分類和內容都不盡相同,要利用這一類書,不能不先了解這類書的性質、體制、作用及其沿革。這就是傳統的目錄學所要闡述的主要內容。在闡述這些 內容的同時,必然要評論各書的得失和用途,為初學者引路。因此,要利用目錄書,必須要先通目錄學。清代王鳴盛在《十七史商榷》裡曾經說:“目錄之學,學中 第一緊要事,必從此問塗,方能得其門而入。”就是這個意思。

  回顧以往專門講述目錄學的書籍並不多。雖然有關歷代不同目錄書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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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其在學術史上的價值也不乏有人評論,但是能貫串古今,洞察原委,明其義蘊者只寥寥數家,而且沒有綜核群言,通論是非,啟導學者的專書,這是很大的缺欠。 余嘉錫先生是一位著名的史學家,又是深明學術源流的古代文獻學家、目錄學家。所著有《四庫提要辨證》、《古書通例》、《論學雜著》、《世說新語箋疏》等 書。這本《目錄學發微》是近代目錄學書籍中創作較早而又極有系統,頗有創見的一本書。其中對目錄書籍發展的源流,各書體製的得失利病都有詳細的論述。學者 由此可以開拓眼界,知所去取。作者於一九三零年至一九四八年間在北京各大學講授目錄學時,即以此印為講義教授諸生。惟各校所印,多寡小有不同,但始終未能 正式出版。同道的學者頻頻節錄引用,甚或直接翻印,足見此書早為學者所重視。

   一九六二年春曾根據作者晚年增改本校點為一編,承中華書局為之排印,一九六三年 三月出版。但當時僅印兩千七百冊,流行不廣,而覓求的人很多。今絕版已久,為應讀者需要,更取作者手校批注本與一九六三年印本對勘,印本中有脫字處和注解 不完備處都得據手校批注本加以刊正增補。承巴蜀書社欣然接受,為之印行,真批:上古連此也印出來耶?看來巴蜀那本即是原本也.幸愚亦有下自eMule者矣. 以供研究目錄書籍和目錄學史者參考,謹略述原委,並敬致謝意。

  周祖謨

一九八九年七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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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目錄學之意義及其功用

   目錄之學,由來尚矣!《詩》、《書》之序,即其萌芽。及漢世劉向、劉歆奉詔校 書,撰為《七略》、《別錄》,而其體裁遂以完備。自是以來,作者代不乏人,其著述各有相當之價值。治學之士,無不先窺目錄以為津逮,較其他學術,尤為重 要。今欲講明此學,則其意義若何,功用安在,不可不首先敘明者也。

  《隋志》言:“劉向等校書,每一書就,向輒別為一錄,論其指歸,辨其訛謬,敘而奏之。”章學誠所謂“劉向父子,部次條別,將以辨章學術,考鏡源流”也。《校讎通義》敘。其後作者,或不能盡符斯義,輒為通人所詆訶。雖自《通志‧藝文略》目錄一家已分四類,總目、家藏總目、文章目、經史目四類。繼 此枝分歧出,派別斯繁,不能盡限以一例,而要以能敘學術源流者為正宗,昔人論之甚詳。此即從來目錄學之意義也。吾國學術,素乏系統,且不注意於工具之述 作,各家類然,而以目錄為尤甚。故自來有目錄之學,有目錄之書,而無治目錄學之書。蓋昔之學者皆熟讀深思,久而心知其意,於是本其經驗之所得以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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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其所以然之故,大抵默喻諸己,未嘗舉以示人。今既列為學科,相與講求,則於此學之源流派別,及其體製若何,方法若何,胥宜條分縷析,舉前人之成例加以說明,使治此學者有研究之資,省搜討之力,即他日從事著作,亦庶幾有成軌可循。今之所講,其意蓋在於此。

  目錄之書有三類:一曰部類之後有小序,書名之下有解題者;書名下論說,名稱屢變,詳見後目錄書之體製三。以普通均呼之為解題,姑用以立說。二曰有小序而無解題者;三曰小序解題並無,只著書名者。昔人論目錄之學,於此三類,各有主張,而於編目之宗旨,必求足以考見學術之源流,則無異議。今取諸家之說,分類撮舉之於下。

  屬於第一類者,即有小序解題之書目。現存者如晁、陳書目,《通考‧經籍考》,《四庫提要》之類是。《隋書‧經籍志‧簿錄類》論云:“古者史官既司典籍,蓋有目錄以為綱紀。體制滅,真按:瀚典作堙! 不可復知。孔子刪《書》,別為之序,各陳作者所由。韓、毛二詩,亦皆相類。其實齊、魯詩亦皆有序,清儒馬國翰、陳壽祺諸家所輯《遺說》可考,此因齊詩魏代已亡,魯詩亡於西晉,故但舉毛、韓二詩耳。漢時劉向《別錄》、劉歆《七略》,剖析條流,各有其部,推尋事跡,疑則古之制也。自是以後,不能辨其流別,但記書名而已。博覽之士疾其渾漫,故王儉作《七志》,阮孝緒作《七錄》並皆別行。大體雖準向、歆,而遠不逮矣。”

   觀《隋志》之持論,掊擊諸家,推尊向、歆,蓋以向之《別錄》,每書皆有敘錄,歆 之《七略》,群篇並舉指要,於書之指歸訛謬,皆有論辨,見前。剖析條流,至為詳盡,有益學術,故極推崇。荀勖《中經簿》,上承《七略》,下開四部,至為重 要,而《隋志》謂其“但錄題及言,盛以縹囊,書用緗素,至於作者之意,無所論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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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篇首總論,下同。其於勖之不滿,溢於言表。此後自東晉義熙,以及宋、齊、梁、陳、隋,並有官撰目錄,而為書皆只數卷,並不著解題,所謂“不能辨其流別,但記書名而已”。至王儉依據《七略》,《玉海》卷五十二引儉序云:“今依《七略》更撰《七志》。”阮孝緒斟酌王、劉,《廣弘明集》卷三《七錄序》云:“今所撰《七錄》斟酌王、劉。”是 皆取法前修,宜可免於譏議。然於《七志》,則謂其“不述作者之意,但於書名之下,每立一傳。……文義淺近,未為典則”。於《七錄》,則謂其“分部題目,頗 有次序,割析辭義,淺薄不經”。由是言之,則凡目錄不著解題但記書名者,固薄其渾漫,視為無足重輕;即有解題者,若其識解不深,則為美猶有憾。蓋王儉之 志,惟詳於撰人事跡,於指歸訛謬,少所發明,阮氏《七錄》,或亦同之。故雖號博覽之士,卒難辭淺薄之誚。觀其一則曰“於作者之意,無所論辨”,再則曰“不 述作者之意,未為典則”,則知凡目錄之書,實兼學術之史,賬簿式之書目,蓋所不取也。唐時目錄家,如毋煚、釋智昇之徒,其所主張,率同斯旨。

 毋煚《古今書錄序》(見《舊唐書,經籍志》):“夫 經籍者,開物成務,垂教作程,聖哲之能事,帝王之達典。去聖已久,開鑿遂多,苟不剖判條源,甄明科部,則先賢遺事,有卒代而不聞,大國經書,遂終年而空 泯。使學者孤舟泳海,弱羽憑天,銜石填溟,倚杖追日,莫聞名目,豈詳家代,不亦勞乎!不亦弊乎!將使書千帙于掌眸,披萬函于年祀,覽錄而知旨,觀目而悉 詞,經墳之精術盡探,賢哲之睿思咸識,不見古人之面,而見古人之心,以傳後來,不愈其已。”

 釋智昇《開元釋教錄序》:“夫目錄之興也,蓋所以別真偽,明是非,記人代之古今,標卷帙之多少,摭拾遺漏,刪夷駢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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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綱舉要,歷然可觀也。”

   宋王堯臣等作《崇文總目》,每類有序,每書有釋,蓋祖向、歆之成規。鄭樵作《通 志‧校讎略》,乃極不滿之,謂其文繁無用。清初朱彝尊得《總目》鈔本于天一閣,已無序釋,因為之跋,歸獄于樵。修《四庫全書》時,即用其本著錄。《提要》 信朱氏之說,所以罪樵者尤至。雖其考證不免謬誤,然可見編錄書目,均當有解題,乃為盡善也。

 朱彝尊之曝書亭全集‧崇文總目跋》(見卷四十四):“《崇文總目》當時撰定諸儒,皆有論說。凡一書大義,為舉其綱,法至善也。其後若《郡齋讀書志》、《書錄解題》等編,咸取法於此。故雖書有亡失,而後之學者覽其目錄,猶可想見全書之本末焉。范氏天一閣有藏本,展卷讀之,只有其目,當日之敘釋,無一存焉。樂平馬氏《經籍考》,真按:馬端臨 述鄭漁仲之言以排叱諸儒,每書之下必出新意著說,嫌其文繁無用。然則是書因漁仲之言,紹興中從而去其序釋也。真按:朱彝尊的推理有問題-既不充分,只是揣測! 案《經義考》卷二百九十四著錄類朱氏案語與此略同。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八十四《崇文總目提要》:“原本于每條之下具有論說。逮南宋時,鄭樵作《通志》,始謂其文繁無用,紹興中遂從而去其序釋。考《漢書‧藝文志》本劉歆《七略》而作,班固已有自注。案欲駁鄭樵之說,當詳考《七略》、《別錄》之體例。今只舉《班志》為說,不知樵說正是根據《藝文志》,是仍不足以服樵也。《隋書‧按:四庫館臣的推理有問題 經籍志》參考《七錄》,真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之謬 互注存佚,亦沿其例。案《隋志》佳處在每類之序論。若只每書下注存佚,則其文亦已略矣。《唐書》于作者姓名不見紀傳者,真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之謬 尚間有注文以資考核。後來得略見古書之崖略,實緣于此,不可謂之繁文。鄭樵作《通志》二十略,務欲凌跨前人,而《藝文》一略,非目睹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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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不能詳究原委,自揣海濱寒畯,不能窺中秘之全,無以駕乎其上,遂惡其害己而去之。此宋人忌刻之故智,非出公心。厥後托克托等作《宋史‧藝文志》,紕漏顛倒,瑕隙百出,于諸史志中最為叢脞,是即高宗誤用樵言,刪除序釋之流弊也。案宋志之叢勝,與鄭樵絕不相干。真按: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之謬 宋人官私書目存于今者四家,晁氏、陳氏二目,諸家藉為考證之資,而尤袤《遂初堂書目》及此書,則若存若亡,幾希湮滅。是亦有說無說之明證矣。《崇文總目》之無序釋,與鄭糕初無關係。杭世駿《道古堂集》卷二十五已駁朱氏之說,錢大昕《養新錄》卷十四考之尤詳。

又《直齋書錄解題提要》:“其例以歷代典籍分為五十三類,各詳其卷帙多少,撰人名氏,而品題其得失,故曰解題。古書之不傳于今者,得藉是以求其崖略;其傳于今者,得藉是以辨其真偽,核其異同。亦考證之所必資。”

王鳴盛《十七史商榷》卷一:“目錄之學,學中第一緊要事,必從此問塗,方能得其門而入。然此事非苦學精究,質之良師,未易明也。自宋之晁公武,下迄明之焦弱侯一輩人,真按:焦竑 皆學識未高,未足剖斷古書之真偽是非,辨其本之佳惡,校其訛謬也。”

孫詒讓《溫州經籍志敘例》(《籀述林)卷九)真按:膏下从冋不从肙. 中壘校書,真按:劉向 是有別錄,釋名辨類,厥體綦詳。後世公私書錄,率有解題。自汴宋之《崇文》,逮熙朝之《四庫》,目誦所及,殆數十家,大都繁簡攸殊,而軌轍不異。而于篇題之下,孴迻敘跋,目錄之外,采證群書,《通考》經籍一門,實創茲例。朱氏《經義考》祖述馬書,益恢郛郭。真按:朱彝尊與文獻通考 真按:朱彝尊與馬端臨 觀其擇撢群藝,研核臧否,信校讎之總匯,考鏡之淵也。真按:教育部國語辭典【棷】木-8-12 注音一式 ㄗㄡ 解釋 木柴﹑柴火。說文解字:棷,木薪也。詞:棷1 zu ㄗㄡ〕〔《廣韻》子侯切,平侯,精。〕〔《廣韻》蘇后切,上厚,心。〕〔《廣韻》側鳩切,平尤,莊。〕1.傳說中的木名。《山海經‧中山經》:“ 風雨之山 其上多白金,其下多石涅,其木多棷樿。” 郭璞 注:“棷木,未詳也。樿木,白理,中櫛。”2.通“ ”。麻稈。《漢書‧五行志下之上》:“民驚走,持蒿或棷一枚,傳相付與,曰行詔籌。” 顏師古 注引 如淳 曰:“棷,麻幹也。”棷2 su ㄙㄡˇ〕〔《廣韻》蘇后切,上厚,心。〕通“ 1 ”。草澤。《禮記‧禮運》:“鳳皇麒麟,皆在郊棷。” 鄭玄 注:“棷,聚草也。” 陸德明 釋文:“澤也。本或作藪。”

王先謙《郡齋讀書志敘》見王刻本卷首:“史志僅列諸目,不若簿錄家闡明指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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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其人之姓字里居,生平事跡,展卷粲列,資學者博識尤多。自宋晁子止創為此學,真按:晁公武 按此學之從來遠矣,非晁氏所創。即就有宋一朝言之,亦先有董逌之《廣川藏書志》,並不始於晁氏也。真按:王先謙之誤 陳氏振孫繼之,真按:陳振孫 并為後儒所宗仰,而晁氏尤冠絕。”

以上所舉諸說,其意大要有六:一、述作者之意,論其指歸,辨其訛謬。《隋志》。二、覽錄而知旨,觀目而悉詞。不見古人之面,而見古人之心。毋煚。三、一書大義,為舉其綱,書有亡失,覽其目錄,猶可想見本末。朱彝尊。四、品題得失,藉以求古書之崖略。辨今書之真偽,并核其異同。《提要》。五、擇撢群藝,研核臧否,為校讎之總匯,考鏡之淵棷。孫詒讓。六、闡明指要,資學者博識。王先謙。凡此諸說,所以明目錄學之功用詳矣。然皆指有解題者言之也。

   屬於第二類者,即有小序無解題之書目,如《漢書‧藝文志》、《隋書‧經籍志》是 也。然漢志本之《七略》,《七略》原有解題,班固刪去之,而但存其《輯略》之文,散入各家之後以為之序,此特欲刪繁就簡,非以解題為無用也。《隋志》因 之。至於小序之作法,則章學誠“辨章學術、考鏡源流”二語盡之矣。

 章學誠《校讎通義》序:“校讎之義,蓋自劉向父子部次條別,將以辨章學術,考鏡源流,非深明于道術精微、群言得失之故者,不足與此。後世部次甲乙,紀錄經史者,代有其人,而求能推闡大義,條別學術異同,使人由委溯源,以想見于墳籍之初者,千百之中不十一焉。”

 又《原道篇》(一之二):“劉歆《七略》,班固刪其《輯略》而存其六。顏師古曰:‘《輯略》,謂諸書之總要。’蓋劉氏討論群書之旨也。此最為明道之要,惜乎其文不傳。今可見者,惟總計部目之後,條辨流別數語耳。案班固條辨流別數語,即是劉歆《輯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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