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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理論不但沒有否定漢族知識分子不應出仕元廷,而且這套以效忠漢文化為最高理想的觀念,鼓舞當時知識分子保存文化的責任感,並驅使他們透過出仕元朝尋找服務社會的方法。參看John D. Langlois, Jr.,”Chin-hua Confucianism under the Mongols(1279-1368)”(Ph. D. dissertation,Princeton University,1973).關於金華學派的學術思想,並參看孫克寬:《元代金華學述》(台灣:東海大學,1975)。
就本文論述的明遺民來說,顧炎武,王夫之和呂留良是堅持“種族主義”的人;真按:顧炎武 黃宗羲、陸世儀及陳確等在討論出處問題時,真按:陳確 都沒有涉歧種族之間的差異,所以他們可算是“文化主義者”。至於那些抱著“不仕二主”觀念的人,即使在漢人從外族手中重獲政權的時候,也不肯出仕,如明初楊維楨(1296-1370)、戴良(1317-1383)和王逢(1319-1388)等的退隱,真按:王逢之生卒 真按:戴良之生卒 真按:楊維楨 真按:楊維楨之生卒 就是耳熟能詳的例子。參看Henry Serruys,"The Mongols in China during the Hung-wu period (1368-1398)," Mèlanges Chinois et Bouddhiques,11(1956-1959)‧36-46;及錢穆:<讀明初開國諸臣詩文集>,《新亞學報》,6卷2期(1964年8月),頁243-326。這類人物,備受清初“種族主義者”的批評,如呂留良在<題如此江山圖>一 詩說:“嘗謂生逢洪武初,如瞽忽瞳跛可履。山川開霽故璧完,何處登臨不狂喜。怙終無過楊維楨,戴良、王逢都不仕。悲歌亦學宋遺民,螂蛆甘帶鼠嗜屎。……胡 為犁眉覆瓿詩,亡國之痛不絕齒?此曹豈云不讀書,直是未明大義耳!”(見《倀倀集》〔《東莊吟槁》本,按:此書名據目錄,扉頁作《呂晚邨東莊詩集》,邊題 作《東莊詩存》,真按:古書格式 真按:邊題 價目頁作《呂晚村東莊詩存》〕,真按:價目頁 真按:古書格式 《風雨樓叢書》2集,上海:神州國光社,宣統辛亥〔三年,1911〕,頁12上)另一方面,據陳確<使子弟出試議>及戴名世<朱銘德傳>所載,真按:戴名世 許多明遺民和舊臣雖然不肯出仕清朝,但他們的子弟仍然習舉業,取科第,而且不以為非。真按:氣節 真按:出處 真按:出處 真按:氣節 或許這類遺民,祇為遵守“不仕二主”戒律而不出仕清朝的人,否則他們便不會容許子弟出仕異族了。但其中也有例外,如“種族主義者”理應禁止子弟和清朝交往,可是王夫之卻准許兒子參加清朝的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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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詳情,參看本書<論明遺民子弟之出試>一文。
除了上述三種觀念外,在清初也有遺民祇從個人榮辱為出發點,不主張易代後出仕新朝。如朱鶴齡<陶潛論>說:真按:朱鶴齡 “吾觀易姓之代,其主類猜忍自雄,而左右之者又多甄豐、華歆(157-231)輩。真按:華歆之生卒 于此而孑孑然自明其高,是深中其所忍也。吾為修潔而彼即以修潔罪之;吾為委蛇而彼即以委蛇罪之。韋祖思(?-419)之于赫連勃勃(?一425),司空圖(837-908)之于朱全忠(後梁太祖朱溫,真按:朱溫 真按:真按:朱溫之生卒 司空圖之生卒 真按:司空圖 852-912;907-912在位),未嘗敢與時忤。然而大者誅夷,小者亦困辱。豈非高則隣亢,亢則生悔,剛陽居上,非匹士之所宜有耶!”(《愚菴小集》,卷11,頁5下-6上,下冊,總頁數512-513)可是,這種從個人的榮辱著眼的見解,不能與上述三個理論相提並論。
89《原抄本顧亭林日知錄》,卷9,<素夷狄行乎夷狄>,頁186-187。
90《讀通鑑論》,卷13,<(東晉)元帝>,中冊,頁416。
91王夫之:《黃書》(北京:古籍出版社,1956年),<原極>,頁3。
92《讀通鑑論》,卷14,<(東晉)孝武帝>,中冊,頁447-448。有關王夫之對華夷問題的看法,參看蕭公權(1897-1981):《中國政治思想史》(台灣:中華芠化出版事業委員會,1954年),冊4,頁636-640;嵇文甫:《王船山學術論叢》(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62年),頁148-154;劉先枚:<船山政冶思想論略>(載於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學會聯合會、湖北省哲學社會科學學會聯合會〔合編〕:《王船山學術討論集》〔北京:中華書局,1965年〕),頁415-419;及Ian McMorran,"Wang Fu-chih and his Political Thought,"(D.Phil. Thesis,University Of Oxford,1968),PP.190-231.
93《讀通鑑論》,卷13,<(東晉)成帝>,中冊,頁409-410。
94同上,卷15,<(宋)文帝>,中冊,頁497-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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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所謂“江漢學派”,乃套用孫克寬的說法。這一派學者思想的開山者是趙復,領袖這派的是許衡,羽翼鼓吹的是姚樞、竇默(1196-1280)、張文謙(1217-1284),在野的有蕭(奭斗)(1241-1318)、劉因。他們大半在蒙古汗庭是師儒地位,把北宋五子的性理之學,傳給蒙古人和北方學者,使蒙古大汗,了解統治中國的治術,建立學制和統一學術。由於這一派的人物多生長在太行山麓地區,孫氏亦稱它做“太行學派”。詳參孫克寬《元代漢文化之活動》(台北:中華書局,1968年),頁155-163。按:世稱趙復為“江漢先生”,“江漢學派”或因此而命名。關於此派領袖的思想學說,參看John D. Langlois,Jr.,"Yü Chi and his Mongol Sovereign: The Scholar as Apologist,"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38.l (November 1978).99-116.
96同93,頁410。
97《讀通鑑論》,卷18,<(陳)宣帝>,中冊,頁616-617。王夫之在同書,卷14,<(東晉)哀帝>又 批評許衡說:“商賈者,於小人之類為巧,而蔑人之性,賊人之生為己亟者也。乃其氣恆與夷狄而相取,其質恆與夷狄而相得,故夷狄興而商賈貴。許衡者,竊附於 君子者也,且曰:‘士大夫居官而為商,可以養廉。’嗚呼!日狎於金帛貨賄盈虛子母之籌量,則耳為之聵,目為之熒,心為之奔,氣為之蕩。衡之於小人也,尤其 巧而賊者也,而能溷廁君子之林乎?……夫夷之亂華久矣,狎而召之,利而安之者,嗜利之小人也,而商賈為其最。夷狄資商賈而利,商賈恃夷狄而驕,而人道幾於 永滅。”(中冊,頁432)總言之,在王夫之心目中,許衡等出仕元朝,祇不過為了個人的利益,談不到有甚麼理想和抱負。
98同94,頁495。
99蕭公權:前引書,頁640。
100呂留良《呂晚村先生四書講義》(康熙丙寅〔二十五年,1686〕刊本),卷17,頁9上下。
101<答吳晴巖書>,《呂留良先生文集》,卷l,頁23上。有關呂留良對朱學的推崇,參看錢穆:《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上海:商務印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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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上冊,頁74至87;容肇祖:前引文,頁18-37;及Thomas S. Fisher,"Lü Liu-liang(1629-1683) and the Tseng Ching Case(1728-1733)," (Ph.D. dissertation,Princeton University,1974),PP.150-164,189-212.按:Fisher另有關於呂留良的專著,撮自他的博士論文,即"Accommodation and Loyalism:The Life Of Lü Liu-liang (1629-1683),"pt.1,Papers on Far Eastern History,15 (March 1977).7-104;pt.2,16(September 1977).107-145;pt.3,189(September 1978),l-42.
102<復高彙旃書>,同上,頁10上。呂留良雖把許衡和吳澄相提並論,但當時吳澄以南方大儒北上,就國子監司業,即被許衡一派末學指為“非朱子之學”。關於吳氏的生平及學術,參看David Gedalecia,"Wu Ch'eng:A Neo-Confucian Of the Yü an,"(Ph.D.dissertation,Harvard University,1971).
103<與施愚山書>3篇之2,同上,頁17下-18上。呂留良批評許衡等的其他言論,參看容肇祖:前引文,頁35。
104<復高彙旃書>,《呂留良先生文集》,卷1,頁10下,並見呂葆中:<行略>,頁10下。
105屈大均:《翁山文鈔》(《廣東叢書》本),卷9,頁3上下。
106<答張稷若書>,《蔣山傭殘稿》,卷1,頁189。關於王、呂子孫參試的情況,詳本書<論明遺民子弟之出試>一文。
107Peterson,"The Life of Ku Yen-Wu(1613-1682),"pt.2,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29(1969).221-226.
108<與史館諸君書>,《亭林文集》,卷3,頁57。按:“卓識”下所空二格,《蔣山傭殘稿》,卷一,<與館中諸公書>作“宏才”二字,“膺”上有“而”字(同上,注4)。顧炎武又把這封信稍作更易,寄給施閏章,即《蔣山傭殘稿》中的<與施愚山>(卷3,頁215-216)。
109黃宗羲在<憲副鄭平子先生七十壽序>中,有下面一段論王炎午的說話:“文山入燕,王炎午作<生祭丞相文>,驛途水步,山牆店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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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在粘之,恐丞相之不死也。宋室遺民,此為最著。然觀其《吾汶稿‧再上參政姚牧菴書》,唯恐其不相容接。是時牧菴(姚樞)分政行省,而炎午累形干請,則是當路之交際,炎午未常絕也。豈其嚴於論人而恕於論己哉?士之報國,各有分限,炎午未便為失。” 真按:王炎午 (《黃梨洲文集‧壽序類》,頁499)。據題下繫年,這篇壽序在康熙二十年(1681)年所寫。他雖然說“炎午未便為失”,但後來在<楊士衡先生墓誌銘>中卻說:“彼炎午之生祭兮,固大義之間陳。其後上書於牧庵兮,何恕己而刻人?”(同書,<碑誌類>,頁247),則確有批評的意思。按:這篇墓誌銘題下沒有繫年,但據內文,楊士衡“卒於康熙甲子十一月二十七日”(頁246),康熙甲子即康熙二十三年(1684)。
110參看高準:前引書,頁64及107-115;按:高準所用的名詞為“民族主義”,參88。
111見黃嗣艾:《南雷學案》(上海:正中書局,1936年),卷1,<本傳>,頁7。這段文字,不見於黃宗羲現已刊行的著作或有關傳狀和年譜中,但黃嗣艾是黃宗羲的二十三世孫(同上,頁1),而且他在這篇傳記後附識,臚列各種關於黃宗羲的碑誌、傳狀及年譜,並說:“是傳則別有取舍,並參以遺殘手稿,及家譜所紀者。”(同上,頁8)因此這段引文,理應可信。
112詳參周調陽:<王船山著述考略>,載於《王船山學術討論集》,下冊,頁488至537。
113例如章炳麟的反清思想,便受到王夫之著作的啟發。他在<東京留學生歡迎會演祝辭>說自己:“讀鄭所南(思肖)、王船山兩先生的書,真按:鄭思肖 全是那些保衛漢種的話,民族思想漸漸發達。”(原載於《民報》,6號〔1906年7月25日〕,現據湯志鈞〔編〕:《章太炎政論選集》〔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上冊,頁269)
114章炳麟:<衡三老>,原刊於《民報》,9號(1906年11月15日),現據湯志鈞,前引書,上冊,頁325。這篇文章又載於章炳麟:《太炎文錄初編》(《章氏叢書》本),卷1,<說林>上,頁116上下,但並無篇題。章氏這個看法,又見<非黃>一文,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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