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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詞氣之間，略存軒輊耳，未有假設甲乙，借定主賓，純構虛詞，羌無故事者也。若夫諸子短書，百家雜說，皆以立意為宗，不以敘事為主；意主于達，故譬喻以致 其思；事為之賓，故附會以圓其說；本出荒唐，難與莊論。惟儒者著書，較為矜慎耳。而或者採彼寓言，認為實錄，如馬貞之補史遷，劉恕之修《外紀》，羅泌之侈 談邃古，宛斯之追紀三代，是皆見欺于古人，不免貽譏于來者矣。
是故諸子之書，百家之說，因文見意，隨物賦形。或引古以證其言，或設喻以宣其 奧。譬如童子成謠，詩人詠物，興之所至，稱心而談。若必為之訓詁，務為穿鑿，不惟事等刻舟，亦且味同嚼蠟矣。夫引古不必皆虛，而設喻自難盡實，彼原假此為 波瀾，何須加之以考據。推求其故，約有七端：
一曰：托之古人，以自尊其道也。《韓非子‧顯學篇》曰：“儒分為八，墨離為三，取捨相反不同，而皆自謂真孔、墨。孔、墨不可復生，將誰使定後世之學乎？真批：愚以為人好自用，即孔墨復生，豈甘心哉！即孔墨亦不得為孔墨矣，早為世人所挾持矣.所謂挾天子以令諸侯者，正是也.有幾人能堪為原作者指摘哩，別傻了.人類！ 孔 子、墨子，俱道堯、舜，而取捨不同，皆自謂真堯、舜。堯、舜不復生，將誰使定儒墨之誠乎？殷、周七百餘歲，虞、夏二千餘歲，而不能定儒墨之真。今乃欲審 堯、舜之道于三千歲之前，意者其不可必乎？無參驗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據之者，誣也。故明據先王，必定堯、舜者，非愚則誣也，愚誣之學，雜反之行，明 主弗受也。”案《荀子‧非十二子篇》曰：“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統，猶然而材劇志大，聞見雜博，案往舊造說，謂之五行；甚僻違而無類，幽隱而無說，閉約而無 解，案飾其辭而祗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軻和之，世俗之溝猶瞀儒，嚾嚾然不知其非也，真按：教育部國語辭典【嚾】口-18-21 注音一式 ㄏㄨㄢ 解釋：喧鬧。新唐書˙卷一四八˙康日知傳：籍子弟姻昵冒賞，而士不及，怨言嚾流。 真按：教育部國語辭典【嚾嚾】 注音一式 ㄏㄨㄢ ㄏㄨㄢ 解釋：喧囂的樣子。荀子˙非十二子：世俗之溝猶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楊倞˙注：嚾嚾，喧囂貌，謂爭辯也。 遂受而傳之，以為仲尼、子游為茲厚于後世，王先謙《集解》引郭嵩燾曰：“荀子屢言仲尼、子弓，不及子游，本篇後云子游氏之賤儒，與子張、于夏同譏，則此子游必子弓之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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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則子思、孟軻之罪也。”荀子謂子思、孟子所言，皆非孔子之真，則必自以為真孔子矣，孔子不復生，何由定其真與偽？韓非子之言，未必非為其師而發。八儒有孟氏之儒，有孫氏之儒，顧廣圻謂孫氏即孫卿。荀 子之詆思、孟，雖不必當其罪；然足見八儒所傳孔子之說，取捨相反不同，以其不同而相攻也。夫豈獨儒墨之道堯、舜、孔、墨者不同耶，即百家之言數術、方伎 者，亦皆自以為真黃、農；道家之言清靜神仙者，皆自以為真老子；釋氏之教宗禪宗，亦皆以為真佛；推之其他學術，凡有宗派者，莫不皆然。蓋其始有得其一偏 者，有傳之久而失其初意者，有以私意忘為推測者，又其甚則直假借以為號召，杜撰以欺人者。莫不案飾其辭，而祗敬之曰：“古聖人之言行如此如此也。”哄然聚 訟，終竟無以相勝，則亦各尊所聞，各行所知而已。
二曰：造為古事，以自飾其非也。昔周人相傳有伊尹割烹要湯之說，孟子辨之。翟灝 曰：“按呂不韋書有《本味》一篇，言有侁氏得嬰兒于空桑之中，令烰人養之，是為伊尹。湯請有侁為婚，有侁以伊尹為媵送女。尹說湯以至味，極論水火調劑之 事，周舉天下魚肉之美，菜果之美，和之美，飯之美，水之美者，而云非為天子不得具，割烹要湯之說，無如此篇之詳盡者。其文若果之美者，箕山之東有盧橘，應 劭《史記注》引之。飯之美者，元山之禾，許慎《說文》引之，所稱書目俱不曰《呂覽》，而曰《伊尹》。考班固《藝文志》有《伊尹》二十七篇，列於小說家，蓋 呂氏聚斂群書為書。所謂《本味篇》，乃剟自《伊尹說》中，真按：教育部國語辭典【剟】刀-8-10 注音一式 ㄉㄨㄛˊ 解釋 1.用刀刺或割。史記˙卷八十九˙張耳陳餘傳：吏治榜笞數千、刺剟，身無可擊者 ，終不復言。漢書˙卷四十八˙賈誼傳：盜者剟寢戶之簾，搴兩廟之器。 2.削減、刪除。商君書˙定分：有敢剟定法令，損益一字以上，罪死不赦。 故漢人之及見原書者，猶標著其原目如此。夫小說之怪誕猥鄙，何足挂唇，而其時枉己辱身之徒，援以自衛，津津樂道，至輾轉傳聞于孟子之門，又烏可不辨論哉？”余謂伊尹之時，去周已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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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事出于戰國時游說之士之所傳述，可以斷言，翟氏謂枉己辱身者援以自衛，得其情矣。又有“孔子主癰疽與待人瘠環”之說，孟子援孔子之拒彌子瑕以辨之，而後世 復有孔子因彌子瑕之說。翟氏曰：“案彌子欲借重孔子，孔子拒之，此文甚明。呂氏《慎大覽》乃云：‘孔子道彌子瑕見釐夫人，因也。’《淮南‧泰族訓》亦云： ‘孔子欲行王道，七十說而無所偶，故因衛夫人、彌子瑕而欲通其道。’當時之謗孔子者，且不僅造為癰疽瘠環言矣。”翟氏說均見《四書考異》卷三十一。余謂此非謗孔子也，乃借孔子以自飾其非也。以為如孔子之為人，尚因欲行其道，不惜自污，則枉尺直尋，真按：教育部國語辭典【枉尺直尋】 注音一式 ㄨㄤˇ ㄔˇ ㄓˊ ㄒㄩㄣˊ 解 釋：枉，彎曲。直，伸。尋，古代長度單位，約八尺或七尺。枉尺直尋指彎曲一尺而能伸長八尺。語本孟子˙滕文公下：枉尺而直尋，宜若可為也。後比喻損失小部 分以求大範圍的收獲。後漢書˙卷五十九˙張衡傳：枉尺直尋，議者譏之，盈欲虧志，孰云非羞？晉書˙卷九十四˙隱逸傳˙戴逵傳：苟迷擬之然後動，議之然後 言，固當先辯其趣舍之極，求其用心之本，識其枉尺直尋之旨，採其被褐懷玉之由。 宜若可為。真按：找藉口-總之是要找藉口就是啦！有自信者，何必求乎攀援！無自信而又在乎別人以定己是非、存在之價值與意義者，方遑遑乎求其全可也.今之競選而不喪己、失守真者，豈又有哉！ 吾雖吮癰舐痔，亦可以免於譏矣。《孔叢子‧答問篇》曰：“今世人有言高者，必以極天為稱，言下者，必以深淵為名，是資勢之談，而無其實者也，好事而未鑿也，必言經以自輔，援聖以自賢，欲以取信于群愚而度其說也。真 批：自是愚者，何必取信焉？取信于愚者又自高多少耶！然亦唯愚者可于取信也。且欲取信者未必欲自高其位置也．求其人名與人利爾．又焉足以言人之外天之道者 為！吾言者愚者不之信，又焉升降于吾言，卮言者所謂替天言者，又何必在人之說哉！凡為此汲汲者，適足見其不自信，而可信人乎哉；適足見其不自真而可得乎真 哉！為人者惟恐不見乎大道而空過此生，乃殉乎愚眾而庸庸一生，茲與禽獸無智者之畜牲動物又何差別！自取樂爾.又何孤疑間哉！而古人已矣，吾猶可追也.茲若生乎今世，能不為一己當初之不捨于人道人譽者而悔恨哉！可笑而已！自作賤而不珍有限之生，愚又必故重之.自作賤爾…好自珍重，好自快活！ ”若諸子之書，其義皆然。是則孟子所謂好事者為之者，古人已推明其故矣。
三曰：因憤世嫉俗，乃謬引古事以致其譏也。《後漢書‧孔融傳》曰：“初，曹操攻 屠鄴城，袁氏婦子多見侵略，而操子丕納袁熙妻甄氏。融乃與操書，稱‘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操不悟，後問出何經典；對曰：‘以今度之，想當然耳。’”諸 子百家之中，類此者不乏其例。朱一新《無邪堂答問》卷四云：“子書虛造故事，如巢、許洗耳挂瓢之類，乃借以譏戰國攘奪之風，並非事實，故史公于許由深致疑 詞，莊生所謂寓言十九也。”
四曰：心有愛憎，意有向背，則多溢美溢惡之言，敘事遂過其實也。《記》曰：“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論語》曰：真按：摘要 “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真批：陳水扁要小心！李登輝則已矣.蔣中正已自嘗已，況波及子嗣.為君等辯論者怕也只有御用者吧.但若那天薪水不再、其人不復，又幾人願為君等再賣唇舌耶？然可自解者，唯死後焉知是非，生前但操正邪即可．而愚民擁之，民眾好之，又何必非之，是亦人世爾，乃以為天耶！ ”《風俗通‧正失篇》記劉向對成帝論漢文帝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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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毀譽，莫能得實，審形者少，隨聲者多，或至以無為有。故曰：‘堯、舜不勝其善，桀、紂不勝其惡。’桀、紂非殺父與君也，而世有殺君父者，人皆無道如桀、紂，皆字下疑脫一“言”字。此不勝其惡，故若文帝之仁賢，不勝其善，世俗褒揚謂其德比成王，治幾太平也。”《論衡‧藝增篇》云：“世俗所患，患言事增其實。著文垂辭，辭出溢其真，稱美過其善，進惡沒其罪。何則？俗人好奇，不奇，言不用也，真按：人性本賤又一章 真按：經世原理 故譽人不增其美，則聞者不快其意，毀人不益其惡，則聽者不愜于心。聞一增以為十，見百益以為千，使夫純樸之事，十剖百判，審然之語，千反萬畔。墨子哭于練絲，楊子哭于歧道，蓋傷失本，悲離其實也。蜚流之言，百傳之語，出小人之口，馳閭巷之間，其猶是也。真按：摘要 諸子之文，筆墨之疏，人賢所著，妙思所集，宜如其實。猶或增之。儻經義之言，如其實乎。言審莫過聖人，經藝萬世不易，猶或出溢，增過其實。增過其實皆有事。為不妄亂，誤以少為多也。”《論衡》此篇，所舉經藝中以少為多之語，如“協和萬國”“鶴鳴九皋”之類，乃古人修辭通例。汪中《述學》中《釋三九文》，及劉師培《古書疑義舉例補》中《虛數不可實指例》，釋之甚詳。王充不達其旨，條舉辨駁，轉覺辭費，且與前半篇之意亦不合，茲不具論。真按：王充之誤 夫 劉向所謂隨聲毀譽，王充所謂俗人好奇，皆指不明掌故者侈口妄談，塗澤粉飾，添枝附葉，取快一時。載筆者不察，從而實之，所謂“俗語不實，流為丹青”也。 《中論‧貴驗篇》云：“謗言也，皆緣類而作，倚事而興，加其似者也。”倚類而加其似，則其是非猶不大相遠，雖不免濫美溢惡，然其人實有美惡可指，傳者乃稍 甚其辭，故尚不失好惡之公。特其失實而遠于事情者，不可不辨耳。然而世人喜言人之惡，惡稱人之美。真按：人性本賤又一章 《新論‧傷讒篇》曰：“譽者，揚善之樞也；毀者，宣惡之機也。揚善生於性美，宣惡出于情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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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善以成德為恒，情姤以傷人為務。故譽以論善，即辭以極善為功，毀以譽過，則言以窮惡為巧。何者？俗人好奇，不奇不用也。譽人不增其義，則聞者不快于心，毀人不溢其惡，則聽者不滿于耳。真按：重出,重複, 代之善人少，而惡人多，則譽者寂寞，而讒者喧嘩，是以洗垢求痕，吹毛覓瑕，揮空成有，轉白為黑，提輕當重，引寸至尺。墨子所以悲素絲，楊朱所以泣歧路，真按：重出,重複,-此意亦為余氏所襲引矣，見前！ 以 其變為青黃，迥成左右也。”劉子此論，全本《論衡》而其意不同。蓋彼所指者出于無心，而此所斥者，成于有意也。夫至于轉白為黑，則幾於無是非之心矣，然而 古今人著書立說，似此者亦正多。如魏收作《魏書》，“夙有怨者，多沒其善，每言‘何物小子，敢共魏收作色’，舉之則使升天，按之則使入地。”見《北齊書‧魏收傳》。真批：此早為邵晉涵所駁.見其提要稿. 作史且然，況于諸子傳記，不以記事為職者乎？若夫為學不同，操術復異，則筆誅口伐，甚于敵國。皆務道人之短，形己之長，如儒、墨之相攻，老、釋之相軋。其醜詆之辭，烏可盡信哉！真按：人性本賤又一章
五曰：諸子著書，詞人作賦，義有奧衍，辭有往復，則設為故事以證其義，假為問答以盡其辭，不必實有其人，亦不必真有此問也。《孝經序正義》引劉炫《述義》曰：“炫謂孔子自作《孝經》，本非曾參請業而對也。夫子運偶凌遲，真按：偶即遇也，換部首爾！所謂偶然者，遇然也、適然爾. 禮 樂崩壞，名教將絕，特感聖心，因弟子有請問之道，師儒有教誨之義，故假曾子之言以為對揚之體，乃非曾子實有問也。若疑而始問，達以申辭，則曾子應每章一 問，仲尼應每問一答。按經，夫子先自言之，非參請也。諸章以次演之，非待問也。且辭義血脈，文連旨環，而開宗題其端緒，餘章廣而成之，非一問一答之勢也。 理有所極，方始發問，又非請業請答之事。首章言‘先王有至德要道’，則下章云：‘此之謂要道也，非至德其孰能順民？’皆遙結首章，答曾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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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樾曰：“按答字上疑奪非字。”舉此為例，凡有數科。必其主為曾子言，首章答曾子已了，何由不待曾子問，更自述而明之。且首起曾參侍坐，與之論孝，開宗明義，上陳天子，下陳庶人，語盡無更端，于曾子未有請，故假參嘆孝之大，又說以孝為理之功。理，治也，此唐人避諱所改。邢《疏》因之，未及改回。說之已終，欲言其聖道莫大于孝，又假參問，乃說聖人之德不加于孝。在前論敬順之道，未有規諫之事，故須更借曾子言，陳諫諍之義。此皆孔子須參問，非參須問孔子也。莊周之斥鷃笑鵬，罔兩問影，屈原之漁父鼓枻，真按：教育部國語辭典【枻】木-5-9 注音一式 ｜ˋ 解釋 ：1.船槳。集韻˙去聲˙祭韻：枻，楫謂之枻。楚辭˙屈原˙漁父：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2.矯正弓箭的器具。荀子˙非相：故君子之度己則以繩，接人則用抴。楊倞˙注引韓侍郎云：枻者檠枻也，正弓弩之器也。按：此亦見世、葉、枻之音聲相通之證矣.無怪乎奕有世之意，以交枻同聲義通也.屜之讀，亦猶枻之韻也！另則僕射之射.酈食其之食，均ㄕㄧ聲通義循之證也. 太卜拂龜，馬卿之烏有、真按：司馬相如-此謂司馬長卿，稱其字也. 亡是，揚雄之翰林、子墨，寧非師祖製作，以為楷模者乎？”俞樾《古書疑義舉例》引入卷三《寓名例》中云：“劉氏此論，最為通達，似非博覽周、秦古書，通于聖賢著述之體，未有不河漢斯言者。”余謂劉氏謂《孝經》為孔子自作，殊無以見其必然。真批：此不講思想方法，邏輯推理之病也.乃所謂不同層次或不相干的謬誤. 然 其言實妙達文章之理，宜俞氏之傾服也。考《莊子‧寓言篇》云：“寓言十九，重言十七。”郭象注云：“寄之他人，則十言而九見信，世之所重，則十言而七見 信。”《史記‧莊子傳》云：“著書十餘萬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漁父》、《盜跖》、《胠篋》，以詆訾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畏累虛、亢桑子之屬，皆空語 無事實。”《索隱》引《別錄》云：“又作人姓名，使相與語，是寄辭于其人，故莊子有《寓言篇》。”劉氏之論《孝經》，蓋即從此悟入，後人著述中，亦有可與 劉氏之言相為發明者，今并詳徵以資互證。《史通，雜說篇》曰：“自戰國以下，詞人屬文，皆偽立主客，假相酬答：至于屈原《離騷》辭，稱遇漁父于江渚，宋玉 《高唐賦》，云夢神女于陽臺。夫言并文章，句結音韻，以茲敘事，足驗憑虛。真批：如何以茲（文章、音韻）便可驗其憑虛？劉知幾之邏輯，愚不懂也.余氏豈認可哉？ 而司馬遷、習鑿齒之徒，皆採為逸事，編諸史籍，疑誤後學，不其甚耶？”又曰：“嵇康撰《高士傳》，取《莊子》、《楚辭》二漁父事，合成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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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以園吏之寓言，騷人之假說，而定為實錄，斯已謬矣；真批：劉何以知屈、馬為寓言，而嵇不為寓言乎？斯亦黃雀之謬矣！ 況此二漁父者，較年則前後別時，論地則南北殊壤，而輒并之為一，豈非惑哉？” 真按：文學語言vs學術語言-凡此均如語言與人生所述語言之種類不同而混誤故爾.今教示學生，竟無愛學者，豈又能望其智開而不惑，識長而不昧者哉！然則讀至屈、馬，學至知幾，又其誰能不衅起蕭牆，敗自始基也哉！語言而不重視，一以想當然爾，又何怪夫希特勒之為？文革之為？本土之為？ 又 曰：“莊周著書，以寓言為主，嵇康述《高士傳》，多引其虛辭。至若神有混沌，編諸首錄，苟以此為實，則其流甚多。至如蛙鱉競長，蚿蛇相憐，鸒鳩笑而後言， 鮒魚忿以作色，向使康撰《幽明錄》、《齊諧記》，并可引為真事矣。夫識理如此，何為而薄周、孔哉？”顧炎武《日知錄》卷十九云：“古人為賦，多假設之辭， 序述往事，以為點綴，不必一一符同也，子虛、亡是公、烏有先生之文，已肇相如矣；後之作者，實祖此意。謝莊《月賦》：‘陳王初喪應、劉，端憂多暇。’又 曰：‘抽毫進牘，以命仲宣。’按王粲以建安二十一年從征吳，二十二年春道病卒，徐、陳、應、劉一時俱逝，亦是歲也。至明帝太和六年，植封陳王，豈可掎摭史 傳，以議此賦之不合哉？庾信《枯樹賦》，既言殷仲文出為東陽太守，乃復有桓大司馬，亦同此例。原注：仲文為桓玄侍中，桓大司馬，則玄之父溫也。此乃因殷仲文有此樹婆娑之言，桓元子有木猶如此之嘆，二事湊合成文。而《長門賦》所云陳皇后復得幸者，亦本無其事，俳諧之文，不當與之莊論也。”又云：“陳后復幸之云，正如馬融《長笛賦》所謂‘屈平適樂國，介推還受祿’也。”按馬賦云：“屈平適樂國，介推還受祿，澹臺載尸歸，皋童節其哭，長萬輟逆謀，渠彌不復惡，蒯隤能退敵，不占成節鄂。”凡八句，皆反言之，本無其事。黃汝成《集釋》引楊氏曰：楊氏名寧，曾校《日知錄》。“《莊子》：‘孔子見孫叔敖。’又云：‘莊子見魯哀公。’年代闊絕。古人作文，既多寓言，便不論也。”愚案後人如符朗著書，全學莊子，《晉書》本傳云：著《符子》數十篇行於世，亦老、莊之流也。《隋志》道家有《符子》二十卷，書亡于宋，嚴可均《全晉文》一百五十二輯其遺文為一卷。名托古人，事皆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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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羅泌、馬驌二家，採之類書，引入著述，或信為實然，或辨其附托。不知其為畏累虛、亢桑子之流，本自空語無事實。信之者固是受欺，辨之者亦殊多事也。必以此為例，則明人劉基著《郁離子》，凡其敘事立言，皆托諸春秋戰國，亦可引以注《史記》、《國策》耶？
六曰：古人引書，唯于經史特為謹嚴，至于諸子用事，正如詩人運典，苟有助於文 章，固不問其真偽也。《樂記》曰：“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鄭《注》云：“其辭未聞。”王肅《聖證論》引《尸子》及《家語》以難鄭，馬昭云： “《家語》王肅所增加，非鄭所見，又《尸子》雜說，不可取證正經，故言未聞也。”見孔《疏》。顏 師古《漢書高祖紀》注云：“史家不詳著高祖母之姓氏，無得記之，至于皇甫謐等，妄引讖記，好奇騁博，強為高祖父母名字，皆非正史所說，蓋無取焉。”又《匡 衡傳》注云：“今有《西京雜記》者，其書淺俗，出于里巷，多有妄說，乃云‘匡衡小名鼎’，蓋絕知者之聽。”夫《尸子》之記《南風》，言非詭誕，葛洪之撰 《西京》，詞有據依，而康成以為未聞，師古擯之絕听，豈非以諸子雜記，難可勝信乎？昔太史公作《五帝本紀》，不信百家之言，作《大宛傳》，不信《山海 經》、《禹本紀》，史家實錄，當如是矣。真按：文學語言vs學術語言-此即學術語言！ 若夫《呂氏春秋》、《淮南子》之類，援引故事，掇拾殘篇，莫不利鈍雜陳，疑信參半，蓋採之諸子，自成一家，聊用古書，助成己說，既取神而遺貌，亦得意以忘言，本非考據者流，故能游方之外也。真按：文學語言vs考證學 又如《韓詩外傳》、《新序》、《說苑》之類，述多于作，事廣于言，乍觀其體，頗類史書，細按其文，殊乖事實。牴牾莫保，訛謬滋多。良由韓嬰之傳，本為釋經，更生之書，將以進御。故其采傳記也，所以陳古以戒今；《漢書‧劉向傳》云：“采傳記行事著《新序》、《說苑》凡五十篇奏之。”其採雜說也，所以斷章而取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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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藝文志》云：“漢興，魯申公為詩訓故，而齊轅固、燕韓生皆為之傳，或取《春秋》採雜說，咸非其本又。”意有所在，言豈一端？若責以史氏之成規，繩以《春秋》之書法，則失古人著書之意矣。真批：然則劉向所編諸書，充其量亦不過所謂白色之謊言爾！ 《史通‧雜說篇》曰：“劉向造《洪範五行》及《新序》、真按：此字並未簡化！ 《說苑》、《列女》、《神仙》諸傳，《神仙傳》即《列仙傳》，避上文“列女”字改為“神仙”。《列仙傳》非向所作，知幾考之不詳。真按：劉知幾之誤 皆廣陳虛事，多構偽辭，非其識不周而才不足，蓋以世人多可欺故也。真批：蓋知幾又未盡也.不唯可欺，且愛樂于見欺，猶語言與人生裡的老鼠人也！此問陳水扁最深知，所以其有痛詆謝長廷為搞好經濟也選不上之名言也，亦切中人情之事實，難得之真言矣，豈只台灣人哉！ 真按：人性本賤又一章 夫傳聞失真，書事失實，蓋事有不獲已，人所不能免也。至于故為異說以惑後來，則過之尤甚者矣。真批：此猶責總統而不責選民、責盜獵者而不責皮草、責妓女而不責嫖客，然則又何愈乎！ ” 夫劉向之書，事採舊聞，辭非己出，將欲悟主，何至欺人？知幾以尋章摘句之技，為引繩切墨之談，雖曰言皆有據，終嫌智類拘墟也。朱一新曰：“諸子書發攄己 意，往往借古事以申其說，年歲舛謬，事實顛倒，皆所不計，後世為詞章者，亦多此體。至劉子政作《新序》、《說苑》，冀以感悟時君，取足達意而止，亦不復計 事實之舛誤也。蓋文章體制不同，議論之文，源出于子，自成一家，不妨有此，若紀事之文出于史，考證之文出于經，則固不得如此也。”斯言也，可謂好學深思， 心知其意者矣。真按：文學語言vs學術語言-亦不過言此而卻吐不出者.後出轉精，其言愈明，信然！
七曰：方士說鬼，文士好奇，無所用心，聊以快意，乃虛構異聞，造為小說也。讖緯之書，劉、班不錄，事雖妄誕，語固新奇，達士之所深譏，文人之所篤好。《文心雕龍‧正緯篇》曰：“通儒討覈，真按：此處原文掃描（超星）有壞處（殆係有紙片遮住故爾），據我借自母校者補掃焉！ 謂 起哀、平。桓譚疾其虛偽，尹敏戲其深瑕，張衡發其僻謬，荀悅明其詭誕。四賢博練，論之精矣。若乃羲、農、軒、皞之源，山瀆鐘律之要，白魚赤鳥之符，黃金紫 玉之瑞，事丰奇偉，辭富膏腴，無益經典，而有助文章，是以後來辭人，採摭英華。”余謂怪迂之談，起于方士，昔穆公夢之帝所，秦讖始傳；《史記‧趙世家》記扁鵲之言，謂秦穆公七日而寤曰：“我之帝所甚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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