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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主人飲而醉，把劍起舞，以煤塗面作張飛⑰[1]，主人以為美，曰：「請客以張飛見宰相，宰相必樂用之，厚祿不難致。」馬曰：「嘻，遊戲猶可，何能易面目圖榮顯？」主人固強之，馬乃諾。主人設筵，邀當路者飲，令馬繪面以待。未幾，客至，呼馬出見客，客訝曰：「異哉，何前媸而今妍也？」遂與共飲，甚懽。馬婆娑歌「弋陽曲」⑱[2]，一座無不傾倒。

　　明日，交章⑲[3]薦馬，王喜，召以旌節⑳[4]，既見，問中國治安﹝21﹞[5]之道。馬委曲上陳，大蒙嘉歎，賜宴離宮﹝22﹞[6]。酒酣，王曰：「聞卿善雅樂，可使寡人得而聞之乎？」真按：得，可，可以也。馬即起舞，亦效白錦纏頭，作靡靡之音﹝23﹞[7]。王大悅，真按：靡靡之音還大悅，此有諷。即日拜下大夫，時與私宴，真按：私宴則不與公同也。恩寵殊異。久而官僚百執事，頗覺其面目之假，真按：此假字難解。若如白話之假，則於古文應用偽字較安。不知蒲氏如何解此？所至，輒見人耳語，不甚與款洽﹝24﹞[8]。馬至是孤立， 然﹝25﹞[9]不自安，遂上疏乞休致﹝26﹞[10]，不許；又告休沐﹝27﹞[11]，乃給三月假。於是乘傳﹝28﹞[12]，載金寶，復歸山村。村人膝行以迎，馬以金資分給舊所與交好者，懽聲雷動。真按：標準的字形結構活例了。洛神賦已有。村人曰：「吾儕小人，受大夫賜，明日赴海市﹝29﹞[13]，當求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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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報大夫。」真按：如此帶出海市。問：「海市何地？」曰：「海中市，真按：自註海市之義也。四海鮫人﹝30﹞[14]，集貨﹝31﹞[15]珠寶，四方十二國，均來貿易。中多神人遊戲，雲霞障天，波濤間作，貴人自重，不敢犯險阻，皆以金帛付我輩，代購異珍，今其期不遠矣。」真按：期→日期。單字想複詞。問所自知，真按：此考斷句。自知，非自知之明之自知也。所自為斷。問所自知，問知所自也。（此亦愚言倒序之輔助法一爾）曰：「每見海上朱鳥來往，七日即市。」馬問行期，欲同遊矚，真按：文言單字詞的範例。村人勸使自貴。馬曰：「我顧滄海客，何畏風濤？」真按：顧與固通。參《漢》（七）4393頁引王引之《經傳釋詞》說；又通故。

　　未幾，果有踵門寄貲﹝32﹞[16]者，遂與裝貲入船。船容數十人，平底高欄，十人搖櫓，激水如箭，凡三日，遙見水雲幌漾之中，真按：幌，字形結構。樓閣層疊；貿遷﹝33﹞[17]之舟，真按：斷句+單字想複詞，即可知貿遷何義矣。如讀「曾經」。貿→貿易；遷→遷徙。紛集如蟻。少時，抵城下，視牆上磚，皆長與人等，敵樓﹝34﹞[18]高接雲漢。維﹝35﹞[19]舟而入，真按：維，單字想複詞→維繫。見市上所陳，奇珍異寶，光明射眼，多人世所無。一少年乘駿馬來，市人盡奔避，云是「東陽三世子」。世子過，目生曰：「此非異域人？」真按：目，單字想複詞→目視。或轉品作動詞。即有前馬者來詰鄉籍。真按：前馬即洗馬。洗馬即先馬。洗、先、前疊韻或又雙聲。生揖道左，具展邦族﹝36﹞[20]。世子喜曰：「既蒙辱臨，緣分不淺。」於是授生騎，請與連轡，乃出西城，方至島岸，所騎嘶躍入水。生大駭失聲，則見海水中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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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如壁立。俄睹宮殿，玳瑁為梁，真按：由瑁之讀音妹，可見冒昧乃同音聯綿詞。魴鱗作瓦；真按：魴从方音，與房、妨、防同。四壁晶明，鑑影炫目。真按：影即景，字形結構兼音義。此乃光景，非陰影也。下馬揖入，仰見龍君在上，世子啟奏：「臣游市廛，得中華賢士，引見大王。」生前拜舞，真按：拜何需舞，怪哉？豈以此同羅剎國耶？龍君乃言：「先生文學士，必能衙官屈、宋﹝37﹞[21]。欲煩椽筆﹝38﹞[22]賦『海市』﹝39﹞[23]，幸無吝珠玉。」生稽首受命，授以水精之硯，龍鬣﹝40﹞[24]之毫，紙光似雪，墨氣如蘭。生立成千餘言，獻殿上。龍君擊節曰：「先生雄才，有光水國多矣。」遂集諸龍族，真按：斷句，集-諸龍族。讌集采霞宮，真按：彩，采，字形結構。酒炙數行，龍君執爵而向客曰：「寡人所憐女﹝41﹞[25]，未有良匹，願累先生，真按：連累、拖累的累。先生倘有意乎？」生離席愧荷，真按：負荷之荷。唯唯而已，龍君顧左右語。

　　無何，宮人數輩，扶女郎出，珮環聲動，鼓吹暴作，拜竟，真按：未竟之業之竟。下文用「已」，換字爾。睨之，真按：睥睨之睨。實仙人也，女拜已而去。少時，酒罷，雙鬟挑畫燈，導生入副宮﹝42﹞[26]。女濃妝坐伺，珊瑚之牀，飾以八寳﹝43﹞[27]，真按：寶，寶之異體。帳外流蘇﹝44﹞[28]，綴明珠如斗大；衾褥皆香輭，天方曙，則雛女妖鬟﹝45﹞[29]，真按：雛妓之雛。妖冶、妖豔之妖。單字想複詞。奔入滿側。真按：側，旁。生起，趨去朝謝，拜為駙馬都尉﹝46﹞[30]，以其賦馳傳諸海。諸海龍君，皆專員來賀：爭折簡﹝47﹞[31]招駙馬飲。生衣繡裳，駕青虬﹝48﹞[32]，呵殿﹝49﹞[33]而出。武士數十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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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⑰張飛：喻面黑而醜。

[2] ⑱婆娑歌「弋陽曲」：婆娑，進退旋動。弋陽曲，屬於江南領域中腔調之一，源於元末明初的江西弋陽。高亢激越，又名「高腔」。

[3] ⑲交章：呈上奏章。真按：然則此注解交為交出之交也（單字想複詞）。然應為「交爭」「交互」之交也。謂爭相上章進薦。

[4] ⑳召以旌節：以隆重禮節召見。旌，大旗。真按：即「以旌節召（之）」之倒。

[5] ﹝21﹞治安：治國。真按：治平安民，故謂治安。亦單字與複詞之關係爾。

[6] ﹝22﹞離宮：正宮之外，如行宮。

[7] ﹝23﹞靡靡之音：淫靡的音調。

[8] ﹝24﹞款洽：親近。真按：單字想複詞爾。款，洛神賦已有。洽，融洽。

[9] ﹝25﹞■然：不自安貌。■，音ㄒㄧㄢˋ。

[10] ﹝26﹞休致：辭官。真按：休，退休之休；致，致仕、致官之致。單字想複詞爾。

[11] ﹝27﹞休沐：休假。真按：與古時洗頭習慣有關也。

[12] ﹝28﹞傳：音ㄔㄨㄢˊ，車。

[13] ﹝29﹞海市：海中市集。真按：既文內已有自注，何勞贅言耶？

[14] ﹝30﹞鮫人：為神話傳說中海底怪人。鮫，音ㄐㄧㄠ，俗稱沙魚。真按：沙、鯊，字形結構爾。

[15] ﹝31﹞貨：售。真按：何以知貨為動詞，以珠寶子句無動詞也，則珠寶無所承。集此動詞之受者為鮫人。貨之受者為珠寶。

[16] ﹝32﹞寄貲：送錢託買東西。

[17] ﹝33﹞貿遷：商賈、販運。

[18] ﹝34﹞敵樓：城樓、望樓。

[19] ﹝35﹞維：繫、拴。

[20] ﹝36﹞具展邦族：詳細介紹自己國籍、家世。

[21] ﹝37﹞衙官屈、宋：謂馬驥的文章一定勝過屈原、宋玉。衙官，州鎮的屬官。屈、宋，指屈原、宋玉。

[22] ﹝38﹞椽筆：筆如屋椽。喻大筆，或大手筆。

[23] ﹝39﹞賦「海市」：描寫海市之文。

[24] ﹝40﹞鬣：音ㄌㄧㄝˋ，長鬚。

[25] ﹝41﹞憐女：愛女。

[26] ﹝42﹞副宮：側宮。

[27] ﹝43﹞八寳：各種珠寶。

[28] ﹝44﹞流蘇：彩綴。

[29] ﹝45﹞雛女妖鬟：年輕宮女及美麗的丫鬟。

[30] ﹝46﹞駙馬都尉：駙，副。駙馬，即掌副車之馬，此謂國王的女婿。都尉，官名。

[31] ﹝47﹞折簡：折，送。簡，請帖。真按：折無送義也，此義曲！

[32] ﹝48﹞青虬：有角的青龍。虯，音ㄑㄧㄡˊ，同「虯」，小龍的角。

[33] ﹝49﹞呵殿：前呼後擁出宮。呵，是儀從前導喝道。殿，是後擁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