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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塊玉　（歎世）　　馬致遠

　　兩鬢皤①，中年過，圖甚區區②苦張羅③？人間寵辱都參破，種春風二頃田，遠紅塵千丈波，倒大來④閒快活。

【作者】

　　馬致遠（約一二六四—約一三二四），約生於元世祖至元元年以前，卒於英宗至治元年至泰定帝泰定元年之間。字千里，號東籬，大都（今北京）人。早歲失意功名，與曲家李時中、藝人花李郎、紅字李二等參加「元貞書會」，被推許為「曲狀元」。曾任江浙省務提舉。晚歲因飽諳世事，真按：諳之得音與「暗」「闇」同；同从「音」聲。但聲調不同爾。選擇歸隱田園。所著雜劇，今存〈漢宮秋〉、〈薦福碑〉、〈岳陽樓〉等；所著散曲，今存小令百餘，套數二十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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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

　　〈四塊玉〉，曲牌名，宮調屬南呂宮。元芝庵《唱論》云：「南呂宮唱，感歎傷悲。」本篇曲題既為歎世，選填南呂正合。

【注釋】

①兩鬢皤：雙鬢髮白。真按：皤與鄱發音相同。番→皤鄱，古無輕唇音。○皤从白，故有白意。番字注音爾。

②區區：同「驅驅」，奔走貌。真按：區區同驅驅，亦愚首見。若然，亦其同有「區區」故爾。○愚亦仍以為區區乃小意也。謂區區小事，猶苦張羅作啥（圖甚）。

③張羅：《直語補證》：「俗以與人幹事者曰張羅，取設法搜索之義。《戰國策》：『譬之如張羅者，張於無鳥之所，則終日無所得矣；張於多鳥處，則又駭鳥矣。必張於有鳥無鳥之際，然後能多得鳥矣。』當本此。」

④倒大來：猶云絕大也。真按：此亦如orz、囧rz為一時流行語罷了。但囧rz借形以表意，此藉聲以表意爾。倒大，雙聲也。來，歸去來之來，語助，猶「了」。均舌頭音（或舌邊音）爾。○又，倒大之音，頗似忉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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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月圓　（山中書事）真按：書者何事，心事，樂事。　　　　張可久

　　興亡千古繁華夢，詩眼①倦天涯。孔林喬木②，吳宮蔓草③，楚廟寒鴉④。

　　（么篇換頭⑤）數間茅舍，藏書萬卷，投老村家⑥。山中何事？松花釀酒，春水煎茶。

【作者】

　　張可久，生卒年不詳，元順帝至正八年猶在世，壽當八十以上。字小山，慶元路（今浙江鄞縣）人。飽讀書史，工於散曲，名聞遐邇。歷任路吏、真按：一路之吏。路猶今之省。首領官、桐廬典吏等職，皆為卑秩。因懷才不遇，漫遊江湖，所至並有題詠。晚年隱居杭州，吟賞尤繁。所度散曲，題材豐富，風格清麗，鍊字自然。元曲與唐詩、宋詞連轡並馳之地位，自此確立。今人輯有《小山樂府》，收小令八百九十五，套數九，數量為元人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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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解】

　　〈人月圓〉，創始於宋駙馬王詵，其歌詠元宵詞云：「年年此夜，華燈盛照，人月圓時。」真按：人與月俱團圓時。省了連結詞「與」字。元曲沿用之，宮調屬黃鐘宮。本篇小題為「山中書事」，真按：小題又名曲序。旨在表現作者歸隱之閒居心情，正篇寫歸隱之因，么篇寫歸隱之樂。真按：正篇寫抽象之感動，么篇寫付諸之行動。即動機與行動之關係。

【注釋】

①詩眼：詩人之眼光識見。真按：詩人眼中所見所感也。猶情人眼裡出西施，為情人眼，此則為詩人眼中倦天涯。

②孔林喬木：孔林，在山東曲阜孔子墓地，林廣十餘里。相傳為孔子死後，其弟子各從家鄉攜來種植，故皆異種。喬木，枝幹高大之樹木。

③吳宮蔓草：此謂富麗之吳國宮殿，而今蔓草荒蕪。李白〈登金陵鳳凰臺〉有「吳宮花草埋幽徑」句。吳宮，指三國時孫權所建宮室，地在今江蘇吳縣。真按：不必是三國吳，亦可是姑孰吳也。（即吳越春秋之吳）。且前云春秋孔，後又戰國楚，此為三國，豈不太為突兀。不若言為夫差吳也。

④楚廟寒鴉：楚廟，指戰國時楚國宗廟，地在今湖北江陵。寒鴉，烏鴉噪寒。真按：噪寒者，因寒而噪也。○廟乃一國之重鎮，借代指一國亦可，不必拘泥於宗廟所在也。

⑤么篇換頭：北曲曲牌常分上下兩段，上段是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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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段是么篇。么篇者，疊用前曲也，即依正篇再作一遍。若么篇起頭與正篇起頭不同，就稱「么篇換頭」，亦可簡作「換頭」。換頭是為了使上段結板與下段起板能相銜接，樂律亦因此具變化之美聽。真按：言之無物。不若舉一實例來剖析，愈見明瞭。（參《語言與人生》討論有關用語言來「定義」的問題。——結果就是，永遠也說不明白。）

⑥投老村家：在村中終老天年。投老，告老，元時俗語。真按：據《國》所引王羲之帖已有此語詞，不知注者何據？

　　水仙子　夜雨　　徐再思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真按：勝處在用數字、疊字、對稱。○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簾外芭舊雨潺潺。　（落）燈花棋未收①，（歎）新豐孤館人留②。真按：羈留、淹留之留。○倒序輔讀法→棋未收燈花落；嘆人留新豐孤館。　（枕）上十年事，真按：用黃粱夢事。　（江）南二老憂③，都到心頭。真按：對前途一片茫然也。為親人，則當思進取；進取後，又恐十年夢覺。○江南二老必有用典，若無，則為雙親矣。

【作者】

　　徐再思，生卒年不詳。字德可，真按：字取三思而後行章，子曰：「再，斯可矣」。號甜齋，元嘉興（今屬浙江）人。真按：「江南」人。（江南二老憂）曾任嘉興路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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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鬼簿》稱其為人「聰敏秀麗」。不作雜劇，專力於小令，《全元散曲》收一○三首，多寫自然景物及閨情相思。曲名與貫雲石相埒，《堯山堂外紀》云：「貫只哥自號酸齋。時有徐甜齋，失其名，並以樂府擅稱，世稱《酸甜樂府》。」

【題解】

　　〈水仙子〉，曲牌名，即〈湘妃怨〉，又名〈凌波仙〉、〈凌波曲〉、〈馮夷曲〉。宮調屬雙調，亦可入中呂宮及南呂宮。本篇小題「夜雨」，旨在表現作者客居異鄉，秋夜聽聞雨聲，思念故里之愁情。

【注釋】

①（落）燈花棋未收：燈花，燈心餘燼，結成花形。宋趙師秀〈約客〉有「約客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句。真按：燈燃見荏苒。○花，猶浪所以為花。

②（歎）新豐孤館人留：此句用馬周困新豐典故。馬周，唐博州人，官至中書令。未發跡前，為浚儀令崔賢所辱，遂感激西遊長安真 按：感激和雖然一樣，都是文言與白話之間最好的例子。感激當作複詞，作為一個整體來看，則是現在白話的意思；但在此（在文言中），要一個字一個字讀，即當 作單字詞來看，就可看由單字想複詞→感→感到、感受（受→受到）；激，刺激、激勵。感激在一起，即如今「受到（感）刺激（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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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新豐逆旅，真按：逆旅之所以為旅舍，亦須由「單字詞」的觀點來看。逆，迎也。逆向行駛，即會迎面而來。旅，旅人也，旅客也。「迎接.旅客」，即為「逆.旅」。這裡是指迎接旅客的地方，當然就同義於旅店、旅館了。主人唯供諸商販而不之顧。真按：不之顧即不顧之之倒裝。之，代馬周。倒裝為強調「之」也。謂不以馬周為顧也。○主人，店主人。周命酒一斗八升，真按：命，點菜的意思，猶如如店小二下指令似的，故曰令。英語裡點菜或即時也叫「demand」「on demand」亦有命（令）的意思。蓋人類語義衍申有其規律然。悠然獨酌。新豐，比喻旅居之地。漢高祖定都長安，太上皇思東歸豐；真按：豐，劉邦祖籍地。於是高祖改築酈邑以象豐，真按：象與像同。象徵之象。徙豐民以實之，故稱新豐。

③（江）南二老憂：指對江南年邁雙親，有未盡人子之憂思。真按：此與愚前解不同。○二=雙，換字爾。親=老（父母親常稱為老人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亦換字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