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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白飛仙，不可妄學，易使流於狂徂熟濫，放失規矩。…當希其發想超曠，落筆大縱，章法承接，變化無 端，不可以尋常胸臆摸測。如列子御風而行，如龍跳天門，虎臥鳳閣，威鳳九苞，祥鱗獨角。」李白堪稱我國詩壇中的第一天才詩人，他的成就，是繼屈原之後，在 浪漫主義詩歌發展上，引起新的高潮。

　　　　二、自然詩派

　 　自然詩包括田園和山水詩，以吟詠自然的景色、事物和田家、山林生活為主，是我國隱逸文學中最具文學 價值的作品。我國田園詩，肇啟於《詩經》的〈豳風‧七月〉，開創於東晉陶淵明，《詩品》批評他的詩為「文體省靜，殆無長語，篤意真古，辭興婉愜。古今隱逸 詩人之宗也」。山水詩淵源於屈原的〈涉江〉、〈悲回風〉，然以山水名家，始自劉宋謝靈運，《文心雕龍‧明詩篇》云：「老莊告退，山水方滋。」所以我國山水 文學，直到南朝謝靈運謝朓才開拓出來，才有真正的山水詩。其後，受齊、梁、陳，隋宮體詩的衝擊，而山水田園詩，幾成為絕響。到了初唐，王績的自然詩，才接 上陶謝詩的路線，使沈寂已久的田園、山水詩，得以繼續發展。

　 　盛唐時，隱逸的風氣也很盛行，因此自然詩也跟著興盛起來。細察隱逸風氣盛行的原因有三：一為佛道思 想的流行，文士想一舉成名，有所謂「終南捷徑」的路子。唐室姓李，與道家開創人李耳同姓，故皇室特重道家，崇尚神仙道術，甚至王侯公主，也多獻身其間，成 為道士或女冠。因此有些文人也參與其間，修道煉丹，隱逸名山，等待朝廷的召辟，加以重用，像吳筠、李白等，便是以逸士、道士之名而被召入宮中，委以官職， 於是當時有「終南捷途」的諺語。二為唐人以科第取士，但唐人一向重視進士而輕視明經。因此明經科及第的，往往有些年輕的學子，而進士科大半是年紀較大的， 甚至四五十歲才中第的，也不足為奇。唐代的進士是那樣的難以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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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民間的諺語有云：「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見王保定《摭言》）意思是訝，三十歲考上明經 科，算是老的了，而五十歲考上進士，還算是年輕的。由於進士的難以考中，不少土子的落第，追求功名的幻滅，產生隱逸的念頭。三為天寶年間，宰相李林甫、楊 國忠的慵蔽，招致安祿山之亂，由於政局社會的不平，造成文士避世歸隱的傾向。而文士隱逸的風氣很盛，田園山水詩自然也跟著興盛起來。主要的作家，以王維、 孟浩然、儲光羲、劉長卿為主，其次還有常建、劉慎虛、丘為、裴廸、祖詠等詩人。

　　孟浩然（六八九~七 四○），襄陽（今湖北省襄陽縣）人。他和王維友善，同為盛唐著名的田園山水詩人，世有「王孟」之稱。孟浩然一生過著隱居的生活，四十歲以前，隱居在襄陽附 近的鹿門山，閉門苦讀，灌園種竹。那年，他感到老守空山不能稱心，便來到長安，想應進士第。他曾在太學賦詩，有「微雲淡河漢，疏雨滴梧桐」（見王士源〈孟 浩然集序〉）句，在座的都敬佩他的才華，這時他的詩名已很顯著了。

　　據新唐書記載，王維當時在朝，有意要舉薦孟浩然給玄宗，不料玄宗讀他的歸終南山詩，其中有「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句，大為不快，因此舉薦不成，所以孟浩然到長安來，本想求仕，後來進士沒考取，官也沒得到，便悶悶不樂地離開長安。他在留別王維詩上說：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歸。欲尋芳草去，惜與故人違。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祇應守寂寞，還掩故園扉。

從這首詩中，可知當時他的心情確實懊惱極了。於是他到江淮吳越等地漫遊了一段時日，寫了一些遊覽記遊的詩，如宿建德江、江上思歸、宿桐廬江寄廣陵舊遊、晚泊潯陽望廬山等，便是這時寫成的。例如江上思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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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落雁南渡，北風江上寒。我家襄水曲，遙隔楚雲端。鄉淚客中盡，孤帆天際看。迷津欲有問，平海夕漫漫。

這是思鄉之作，江上淒寒的景色，襯托了詩人懷歸的心情。不久，他回到故鄉，再過著隱逸的生活。

　 　後張九齡罷相，出為荊州長史，孟浩然曾在張九齡幕下做了幾年事，便又歸隱。開元二十八年，王昌齡過 襄陽，特地去拜訪孟浩然，兩人相見甚歡，不久孟浩然背疽病復發，尋病卒，享年五十二。今有孟浩然集傳世。王維過郢州時，曾在刺史亭上畫孟浩然的像，以追悼 他的朋友，後人便稱該亭為「孟亭」。

　 　孟浩然的詩，約兩百六十二首，以五古和五律為主，七言的詩只有十餘首。他一輩子過的是鄉村的生活， 他的詩，便以大自然為背景，致力於自然山水、鄉村園林的描寫，造成恬淡、閑適的境界。這種詩風是繼承陶淵明、謝靈運一脈的風尚的，在唐代文學鼎盛的時代 裏，王維、孟浩然、儲光羲、裴廸、丘為諸家的提倡，王孟一派的自然詩，便成了盛唐詩運中的一股強流。

　　大抵孟浩然的詩以主觀為主，詩中灌以一己之情，時有活潑鮮明之景跳躍於詩句之間，王維詩以客觀為主，詩中融以禪境，且所用詩語華麗，故王維詩之成就，在孟浩然之上。然孟浩然純樸之情，寫鄉村自得的生活，是王維詩所不及的。

　 　孟浩然的作品，大概可分為兩個時期：四十歲前的作品，表現隱者的心境而摻雜著思慕榮華富貴的念頭， 所以在平靜的詩境中，常帶有好奇和憤慨的情調，正如他所說的「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坐觀垂釣者，空有羨魚情」（望洞庭湖贈張丞相）。這種羨魚的心情， 就是他前期作品最好的寫照。四十歲以後的作品，便是純淨的山水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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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有隱逸的幽情，他所寫的都是襄陽附近的名勝，如鹿門山、峴山、魚梁州、萬山、高陽池等。例如：

　　　山寺鳴鐘晝已昏，魚梁渡頭爭渡喧。人隨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歸鹿門。鹿門月照開煙樹，忽到龐公棲隱處。巖扉松徑長寂寥，惟有幽人自來去。（夜歸鹿門歌）

　　　垂釣坐盤石，水清心亦閒。魚行潭樹下，猿掛島藤間。游女昔解佩，傳聞於此山。求之不可得，沿月櫂歌還。（萬山潭作）

白描淡寫，風骨自異。其他如夏日南亭懷辛大、秋登蘭山寄張五、登鹿門山等，也都是淡而深遠的筆調，充滿了和平和與世無爭的理想。

　　其次，孟浩然筆下的田園詩，也有獨特會心之處，如過故人莊：

　　　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又如游精思觀回王白雲在後：

　　　出谷未停午，到家日已曛。回瞻下山路，但見牛羊群。樵子暗相失，草蟲寒不聞。衡門猶未掩，佇立待夫君。

都是淳樸的田家語，卻富濃厚的山村氣息。他對交往的朋友，也流露著純潔高貴的友情。所以他的詩讀起來，不覺有山水清音，悠然自遠的感覺，農樵逸士，閒話桑麻的鄉情。同時，他的小詩〈春曉〉：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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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意境鮮明，用語淺近，與李白的〈靜夜思〉是同樣為人人傳誦的唐詩。

　 　孟浩然比李白、王維大十二歲，他是初唐進入盛唐時期著名的詩人，也是山水田園詩重要的詩家，因此盛 唐的大詩家都很敬仰他。李白〈贈孟浩然〉曾云：「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杜甫解悶詩也說：「復憶襄陽孟浩然，新詩句句俱堪傳。」而王維的漢江臨汎也是 送給他的：「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一代大詩人尚且如此推重，難怪後人更要推崇備至了。

　　王維（七○一~七 六一），字摩詰，太原祁（今山西省祁縣）人。「維摩詰」是佛在世時的一個大弟子，他著有維摩經。王維把維摩詰截成兩節作為他的名與字，是他以維摩詰自況。 王維是個早慧詩人，少年時的作品就已出色，十五歲作過秦王墓，十七歲作〈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十八歲作〈洛陽女兒行〉，十九歲作桃源行。在十九歲那年， 他入京應舉，中解頭。集異記記載：他喜彈琵琶，假扮伶工，託岐王帶他到公主府，見了公主後，他獻了一闕〈鬱輪袍〉，並出示所作詩文，公主看了大為驚奇，立 刻命宮婢傳習，並把他舉薦給試官，舉為解頭。王維不僅能詩，而且精通書畫和音樂。

　　開元九年，王維二十一歲中了進士，作大樂丞。他在京都這段期間，很得諸侯王如寧王、薛王、岐王等豪貴們所賞識，而早期的詩，也多半寫些遊宴、行獵，或應制奉和的詩。作那首少年行，便是寫長安少年遊俠行樂的情景：

　　　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繫馬高樓垂柳邊。

　　不久，他因伶人舞黃獅子事，被貶為濟州司庫參軍。開元十八年，王維三十歲，這年他的妻子去世，從此他不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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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好靜，尚佛道，時與方外人士交往。開元二十年，王維隨王褘、裴耀卿出征，討契丹。回京後，得張九齡 的舉薦，出任右拾遺。開元二十四年，張九齡罷相，王維也開始過半官半隱的生活。他在四十歲時，最初隱居在終南山別墅，對現實社會和功名利祿，漸漸失去了興 趣，而嚮往道家的養性全真和佛家的出世觀念。他在詩上說：

　　　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

但他的官職，卻由監察御史、吏部郎中，提升為給事中。天寶年間，王維第二次隱居的地點，在藍田輞川，得到宋之問的別墅。舊唐書文苑傳記載王維：

　　　晚年長齋，不衣文綵。得宋之問藍田別墅，在輞口，輞水周於舍下，別漲竹洲花塢。與道友裴廸，浮舟往來，彈琴賦詩，嘯詠終日。嘗聚其田園所為詩，號輞川集。

王維卜居輞川，是由於中年以後好道，另一原因是奉養他的母親崔氏，因崔氏奉佛，愛過山林幽靜的生活；王維自喪妻後，一直跟母親住在一起，母子相依為命。於是王維每退朝之後，便焚香獨坐，以誦禪為事。

　　天寶末，安祿山反，長安淪陷，王維不及逃出，被俘。他服藥下痢，假稱瘖病，被囚在寺中。亂平，他以附賊罪下獄，幸虧他有一首凝碧詩，表露他對朝廷的忠誠，減輕了他的罪。後來朝廷恢復他的官職。乾元二年，轉為尚書右丞，卒於官，有王右丞集傳世。

　　據清趙殿成王右丞集箋注本，王維詩共四百三十二首，如依全由唐詩或須溪本，僅三百八十六首。研究王維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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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開元二十八年，王維四十歲為分期。四十歲以前，他的詩多為送別詩和邊塞詩。他所交往的朋友，大半是道士、僧侶和寒士，如崔興宗、丘為、盧象、裴廸、孟浩然等。在他的送別詩中，卻有悽清遼闊的情境。如送邢桂州：

　　　鐃吹喧京口，風波下洞庭。赭圻將赤岸，擊汰復揚舲。日落江湖白，潮來天地青，明珠歸合浦，應逐使臣星。

又如送孟六歸襄陽：

　　　杜門不復出，久與世情疏。以此為良策，勸君歸舊廬。醉歌田舍酒，笑讀古人書。好是一生事，無勞獻〈子虛〉。

王維在開元二十年和二十五年嘗出塞，於是也寫了一些豪情干賓的邊塞詩，或寫塞外風光，或寫少年豪情，或寫征戍之苦，或寫老將英勇，流露出英雄本色和愛國的熱情。例如他的燕支行、老將行、隴頭吟、隴西行、從軍行等便是。今錄他的使至塞上為例：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侯騎，都護在燕然。

王維四十歲後，過半官半隱的生活，曾隱居在終南山，後隱居在藍田輞川，於是多寫田園詩和山水詩，表現了他的閑淡和高逸的詩境。例如他的渭川田家：

　　　斜陽照墟落，窮巷牛羊歸。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田父荷鋤至，相見語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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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此羡閑逸，悵然吟式微。

王維的渭川田家寫田家薄暮的景象，和王績的野望，情調相似。尤其他晚年時，在輞川別墅中，與裴廸浮舟往來，彈琴賦詩，所寫的輞川集，最為出色。他在自序上說：

　　　余別業在輞川山谷，其遊止有孟城坳，華子岡，文古館，斤竹嶺，鹿柴，木蘭柴，茱萸■，宮槐陌，臨湖亭，南垞，欹湖，柳浪，樂家瀨，金屑泉，白石灘，北垞，竹里館，辛夷塢，漆園，椒園等；與裴廸閑暇各賦絕句云。

以上都是輞川附近的地點，各有一首五言絕句加以描寫，合起來便是個整體，給人一種幽閒清逸的情趣，今擇其中的幾首為例：

　　　華鳥去不窮，連山復秋色。上下華子岡，惆悵情何極。（華子岡）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鹿柴）

　　　獨坐幽篁裏，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竹里館）

此外他的〈皇甫嶽雲溪雜題〉五首，也類似《輞川集》的詩境：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鳥鳴澗）

　　　日日採蓮去，洲長多暮歸。弄篙莫濺水，畏溼紅蓮衣。（蓮花塢）

　　綜觀王維詩的特色有四：（一）田園詩與山水詩的融合，使恬靜的田家生活與雄奇壯闊的自然景物結合，造成盛唐自然詩的特色。如「渡頭餘落日，墟里上孤煙」。「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等，塑景優美，他攝取陶謝詩的優點集於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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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詩中有畫」。王維不但是詩人，同時是南宗畫派的大家，他的畫受北宗大師李思訓的影響，學其用 金粉設色，並開創潑墨山水畫的新途徑。而王維將畫畫的技巧，移置於詩中，不論塑景造境，經營位置，設色對比，都能使詩中充滿了詩趣和畫趣。蘇東坡〈摩詰藍 田煙雨圖〉中，批評王維的詩和畫：「味摩詰之詩，詩中有晝；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三）音樂感特別強烈。王維本是音樂家，與詩畫合為「三好」。讀他的 詩，可以感受到音韻之美，例如他贈別的抒情絕句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在唐人送別時，已傳唱為 「陽關三疊」。他如「紅豆生南國」、「清風明月苦相思」，在安史亂後，被人傳唱江南的情歌。（四）以禪入詩的新境界。王維好佛道，他把佛家的禪意、禪趣、 禪境帶入詩中。他用佛家語入詩，並寫禪門的行誼碑塔，所以他的詩充滿了禪典和禪迹。同時，他的詩充滿了「空靈」、「脫俗」、「閒淡」、「幽靜」的境界，便 是禪趣、禪意、禪境介入詩境的明證，以達喪我忘我的境界，與自然合為一體。所以在他的詩中，多寫「白雲」、「明月」、「清泉」之景，以表現禪趣和禪意，並 多用「白」、「青」、「黃」、「綠」等顏色字，以見清新脫俗之情。殷璠批評他的詩說：「詞秀調雅，意新理愜，在泉成珠，著壁成繪。」堪稱盛唐自然詩的第一 大家，並有「詩佛」之稱。所以他的詩，在盛唐期間，影響至鉅。

　　儲光羲（七○七-七 六○），山東兗州人。開元十四年進士，當了幾年太祝。在唐代，太祝是掌祭祀，為人祈求福祥的官，後人便稱他為儲太祝。然而仍不滿於這種職位，在登戲馬臺作 云：「少年自言未得意，日暮蕭條登古臺。」他道出不得志的苦悶，而幻想著要當個踴躍捐軀，建樹元勳的英雄。事實上他只是替人祈福的太祝罷了。因此一氣之 下，他辭官退隱到終南山，去享受田家隱逸的生活，而日與樵父、農夫為友。所以他的詩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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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致力於田家生活的描寫。在他的心靈中理想的世界，是洋溢著和平閑適的農村社會。

　　他著名的作品，像樵父詞、漁父詞、牧童詞、采蓮詞、采菱詞，田家雜興等，都足以農村的人物景象為素材，而交織成一幅農村的快樂圖。下面的一首詩，便是他的田家雜興八首中的一首：

　　　梧桐蔭我門，薛荔網我屋。迢迢兩夫婦，朝出暮還宿。稼穡既自種，牛羊還自牧。日旰懶耕鋤，登高望川陸。空山足禽獸，墟落多喬木。白馬誰家兒，聯翩相馳逐。

　 　儲光羲的詩，除了表現田家的和平快樂外，還流露著純真活潑的情趣，他很能抓住片刻的感觸和情感，加 以抒寫。像他的江南曲：「日暮長江裏，相邀歸渡頭。落花如有意，來去逐船流。」就是渡頭的春水，落花的隨舟，本是無意的流動，然而在詩人的眼裏，卻充滿了 情趣。再如他的釣魚灣：「垂釣綠灣春，春深杏花亂。潭清疑水淺，荷動知魚散。日暮待情人，維舟綠楊岸。」簡潔數語，把暮春垂釣，待人綠楊岸的情景，鈎畫入 微。

　　儲光羲的詩是學陶淵明的風格，而得其真樸，如他的「敝廬既不遠，日暮徐徐歸。」「一徑入寒竹，小橋穿野花。」這類佳句，很能點出閑適的景象。他的詩雖與孟浩然、王維同為自然詩派，然而在詩情的表現，偏重在田園生活的描寫，卻別有異趣。

　　後來他復出為世所用，被徵為監察御史。不久，安祿山反，他受安祿山的偽官。賊平後，下獄，被眨至馮翊，尋卒，年約五十餘。全唐詩錄有他的詩兩百十三首。

　　其他如王建、丘為、祖詠、裴廸等詩人，亦為盛唐自然詩派出色的詩人。大抵詩人喜愛自然，詩人與自然結為良友，因為自然能使他們的作品充實、高潔而活潑，達情景交融的境界。在盛唐詩家中，像孟浩然的歸隱鹿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