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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ne 10,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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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79年 己未 康熙十八年 六十七歲

  【時事】三月,博學鴻詞科舉行考試,取中彭孫遹等五十人。開局編修《明史》,以徐元文為監修官,葉方藹、張玉書為總裁官。七月,京師大地震。

67.1【綱】春,至同官,拜寇慎之墓。作《寇公墓誌銘》。

  【目】《蔣山傭殘稿》卷三《與李子德》;“正月三日始至鏵朱,欲一至宅叩辭老伯母,會北山多虎,仲德力止毋行,乃紆道自耀州至同官,拜寇老師之墓。”又《與李子德》:“同官畢竟冒雪一行,拜于墓下,以申知舊之誼。”

   《墓誌》:“天啟六年,寇公為蘇州知府,炎武年十四,以童子試見公,被一言之獎。于今五十有四年, 而始得至同官拜公于墓下。其年二月某日,公之次子泰徵遷公之兆,改葬于縣東南之義興原,而屬余為之銘。……公諱慎字永修,其先自山西之榆次徙中部,再徙同 官。祖嘉諫,肅府審理。父遵孟,文縣教諭。公中萬曆四十四年進士,歷刑部浙江司工部營繕司主事員外,遷虞衡司郎中,遷蘇州知府。……遷山西布政使參議,分 守朔州。以崇禎八年乞休,時年五十有八。而同官先為贓所殘,公歸,乃卜居山寨。又八年,李自成陷長安,被執,幽于秦府。賊有知公清官,薄其追餉,放歸,優 游林下,讀書自娛者二十七年。以四月八日無疾而逝,年九十有三。……余嘗至關中,一寓書于公。時公年垂九十,猶細書手答,至二百餘言,其恭也如是。” (《亭林餘集‧中憲大夫山西按察司副使寇公墓誌銘》)

67.2【綱】二月十日,至華陰,暫住王弘撰所構新齋。

  【目】《蔣山傭殘稿》卷三《與李子德》:“正月……至同官,拜寇老師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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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七日束裝雇車啟行,十日至山史宅中暫住。”又《與李子德》:“今雖暫移華下,其買田結婚權停。” 又《與李子德》:“今雖暫居華下,未為卜築之計,且俟過江、淮,再與親知籌之。”先生上年《關中雜詩》自注:“山史新構小齋,將延予住。”(《亭林詩集》 卷五)《張譜》案云:“《受祺堂集》有《題無異先生顧廬》三首,《序》曰:‘無異先生初輯是廬,學《易》其中,因以顏之。顧亭林先生至華下,借居之。亭林 先生既歿,山翁改署今名。李生見而哀之,且多山翁之敦夙好也,為詩紀寔云爾。’然則,所構新齋,即山史讀易廬矣。”案:王士禛《訪山史讀易廬時久客淮南未 歸》惠棟注引士禛《秦蜀驛程後記》云:“康熙三十五年三月初三日過訪宗人山史,山居潔樸無纖塵,聯額皆孫鍾元、鄭谷口、李天生諸名士書,後為讀易廬。鍾元 題曰‘待庵’。”(《漁陽精華錄集注》卷十二)

67.3【綱】 作《與李子德》書,稱將親往山西討回被戴氏所竊之物。

   【目】此書載《蔣山傭殘稿》卷三,乃本年自同官返華陰後不久所作。書云:“自耀州至同官,拜寇老師 之墓,二月七日束裝雇車啟行,十日至山史宅中暫住。仲德尚欠百金,期此月之杪。”足見作書時仍在二月。時李因篤尚在京師,故云:“有同薦金君殼(引者案, 當為‘穀’)似名居敬者,與韓元老至親,曾在章丘縣幕中晤,間亦可一問,并代致鄙念。”案:韓元老,即韓菼;金居敬,《人名大詞典》載:“長洲人,字穀 似。康熙進士,舉鴻博末用。以文章擅名當世,嘗與孫致彌同修《幸魯盛典》,書成,授靈丘令。卒于官。”福格《聽雨叢談》卷四《己未宏詞科徵士題名》:“金 居敬,江南吳縣人,監生。與試未中。”

  關于戴氏行竊之事,《蔣山傭殘稿》卷三《與三侄》書敘其原委云:“山右行囊五百金寄戴楓仲者,為其子竊去,納教諭之職。”其與子德書中所謂“祁縣之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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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指被戴氏所竊之五百金,書曰:“知老弟為我用情無不周至,然此中別無所入,如愚今日謹身節用,可謂 至矣,而來此十月,費八九十金,不為長策,何以善後?鄙意又不欲當人之惠,然則祁縣之物,豈能置之勿問?承教今春必完,今將親往以驗此言之信否。彼札云: ‘其中曲折,已面白之天翁先生矣。’愚謂此事老弟能管即管,不能管須亟推開,無徒與彼為藉口躲閃之資也。”

  書中還談到了山東章丘的田產,謂“至于山左之產,今日尚值千金,聞其地糧食甚貴,或亦可售之時。”由此寥寥數語,可見其長于經商之概。難怪《清朝野史大觀》稱其“善于治財”。(卷二《顧亭林嚴拒夜飲》)

67.4【綱】作《與施愚山書》,稱“古之所謂理學,經學也”;“今之所謂理學,禪學也”。

  【目】此書載《亭林文集》卷三,又載《蔣山傭殘稿》卷二,題作《與施愚山》,內容較前者多出一倍有餘。《蔣山傭殘稿》云:“十月十九日之書沈閣渭南,至二月八日方得接讀。”又云:“弟已移寓華下,嗣音可寄華陰報房。”以此推斷,是書當為本年二月八日後若干日所作。

   此書論“理學”甚精,其曰:“至于理學之傳,自是君家弓冶。然愚獨以為理學之名,自宋人始有之。古 之所謂理學,經學也,非數十年不能通也。故曰:‘君子之于《春秋》,沒身而已矣。’今之所謂理學,禪學也。不取之五經而但資之語錄,校諸帖括之文而尤易 也。又曰:‘《論語》聖人語錄也。’舍聖人之語錄而從事于後儒,此之謂不知本矣,”(同上)

  書中自論其著述云:“《音學五書》之刻,其功在于注《毛詩》與《周易》,今但以為詩家不朽之書則末矣。刊改未定,作一書與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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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印《詩經》并《廣韻》奉送,有便人可往取之。但《詩經》中尚須改刻七紙,才于正月發去,稍遲取之即全矣。《易音》亦可得,其《音論》、《唐韻正》、《古音表》三書再待一年以後竟。”(同上)

  《愚山先生詩集》(清乾隆年間刻《施愚山先生全集》本)卷三十二有《顧寧人關中書至》二首,蓋即先生書中所云“佳篇”者,其詩曰:

  “卜居從汗漫,作客古長安。抗志遺民在,論交直道難。輞川園里住,華嶽亭邊看。尚有家山夢,應知關塞寒。(自注:顧入秦訪李天生。先是,嘗客居齊魯間。著有《日知錄》等書。)

  “舊跡滿西京,高談就友生。書曾搜孔壁,詩已變秦聲。多難余身健,新編計日成。別來頭并白,望遠不勝情。”

  案:此詩為《同志贈言》所錄,題作《都下得亭林先生見寄書奉懷》,其中第一首“華嶽亭邊看”作“華嶽掌邊看”;第二首“書曾搜孔壁”作“書曾搜魯壁”,“別來頭并白”作“別來頭共白”。

67.5【綱】作《寄子嚴》詩一首。

   【目】此詩載《亭林詩集》卷五。中云:“春雲開三峰,秀出千丈荷。”點明了作詩的時間是在春時。又 云:“今年已六十”,“頃報得兩孫”。表明了作詩的緣起是因子嚴(先生同胞弟,名紓)連得二孫。——先生是年《與李霖瞻》書云:“從弟子嚴今將六旬,連得 二孫,今抱其一為亡兒之嗣。”(《蔣山傭殘稿》卷一)又《與李星來》書云:“弟與執事別後,有可喜者五事……江南又得孫,五也。”(同上)

  詩中表達了先生的“懷土情”,他願意葉落歸根,但是,客觀上卻又身不由己,而不得不“聽天”,反映了先生此時正處于進退維谷,有家難返的窘境中。

  詩中還表達了先生老有所為的決心:“顧此暮年心,尚未甘蹉跎。”——《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六》有云:“生平所見之友,以窮以老而遂至于衰頹者,十居七八。赤豹(引者案:即史可程),君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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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在澤州,得拙詩,深有所感,復書曰:‘老則息矣,能無倦哉?’此言非也,夫子‘歸與歸與’,未嘗一日忘天下也。故君子之學,死而後已。”

67.6【綱】作《寄次耕時被薦在燕中》詩一首。

   【目】此詩載《亭林詩集》卷五。《顧詩匯注》引沈彤《潘先生行狀》:“康熙十七年,朝廷徵博學鴻詞 之士,左諭德盧琦、刑部主事謝重輝以先生名上。先生以母老固辭,敦迫而行。抵都,召試體仁閣下,擢二等第二,除翰林院檢討,纂修《明史》。先生又牒吏部, 以獨子終養請代題,三上,格不得達,乃受職。”案:據福格《聽雨叢談》卷四《己未宏詞科徵士題名》,潘耒“取二等二名”。

   朱東潤論此詩曰:“康熙十七年,朝議以纂修明史,開博學鴻儒科,藉以招覽文士,尤其注意一班夙負重 望的遺老。這時,顧炎武的同鄉葉方藹欲推荐炎武,炎武竭力拒絕,始免。這首詩是寫給他的弟子潘耒(字次耕)的,詩中一面諷勸潘耒,不該像那些不辨是非清濁 以博取新朝富貴的時俗文人一般,去應荐赴試,要他及早辭官歸養;另一方面又希望通過潘耒向當時的京中舊識表露自己的志節,以死自誓,嚴峻拒絕荐舉。”(上 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下編第二冊,第16頁)

   案:《聽雨叢談》卷四《博學鴻詞制科‧經學制科》:“康熙八年,既復八比之文,天子念編纂《明史》 必需績學能文之士,乃詔啟博學鴻詞之科,以羅博洽之彥。……己未三月初一日,試于體仁閣下。直隸省荐舉十五人,江南六十七人,浙江四十九人,山東十三人, 山西十二人,河南五人,湖廣六人,陝西九人,江西三人,福建三人,貴州一人,其餘用兵省分未荐,共得一百八十三人,取海鹽彭遹孫(引者案:當作‘孫遹’) 等五十人……己未試題:《璇璣玉衡賦》、《御制省耕七(引者案:當作‘五’)言排律詩二十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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