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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上次下土▲-復社-講求濟世要務。-吳山嘉『復社姓氏傳略』
陳瑚-復社-講天官、河渠、兵農、禮樂。-吳山嘉『復社姓氏傳略』
王日新-復社-精天文、地理、擅長星緯、形勝。-吳山嘉『復社姓氏傳略』
吳▼曾羽▲-復社-研天官、象緯。-吳山嘉『復社姓氏傳略』
錢廉-復社-才氣橫溢,思為王霸有用之學,以見於世,故自象數、兵法、地險無不推究,遙接同甫、稼軒一輩。-全祖望,鮚埼亭集,卷一四,「錢東廬徵君墓表」。
張溥-復社-余竊有志,總括歷代為文典、文乘二書,體彷編年,必關國家治亂、王朝掌故。-張溥,古文五刪總序(明末刊本)
陳子龍-幾社-編定徐光啟『農政全書』。
陳子龍-幾社-編輯『皇明經世文編』。
徐孚遠-幾社-編輯『皇明經世文編』。
宋徵璧-幾社-編輯『皇明經世文編』。
陳子壯-幾社-著『昭代經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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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世儀-復社-六藝古法雖不傳,然今人所當學者,正不止六藝,如天文、地理、河渠、兵法之類,皆切于用世,不可不講。-陸世儀,思辨錄,卷一。-後退出復社。
顧蠡源-顧炎武云:「臣祖乃更誨之,以為士當求實學,凡天文、地理、兵農、水土、及一代典章之故,不可不熟究。」-顧亭林詩文集,亭林餘集,「三朝紀事闕文序」。-為顧炎武之祖父。
魏子一-讀書柳州,與長洲薄子玨、務為佐王之學,兵書、戰策、農政、天官、治河、城守、律呂、鹽鐵之類,無不講求,將以見之行事。-南雷文定,前集,卷六「翰林院庶吉士子一魏先生墓誌銘」。
吳弁玉-澄社-遊俠之名,聞於郡國,……其才足以用世。-南雷文定,後集,卷三,「贈編修弁玉吳君墓誌銘」。
謝時禋-知天下將亂,又少從按察,與平水藺,於是揣摩兵法,時挾弓矢出東郊,……不屑屑於場屋荒速之文。-南雷文定,後集,卷三,「時禋謝君墓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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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平階——幾社——少從陳子龍游,詩文詳瞻典麗,凡天文陰陽曆數諸書,洞究無疑,尤諳兵法。——重修華亭縣志(成文出版社),卷一五。
徐雋里——將兵農禮樂,以至天時地利,人情物理,凡可佐廟謨、稗掌故者,隨其性之所近,併當一路,以為用世張本。——南雷文定,前集,卷五,「光祿大夫太子太保吏部尚書諡忠襄徐公神道碑銘」。
萬履安——復社——聽其談論,皆以為陳同甫、辛幼安復出。——南雷文定,前集,卷六,「萬悔菴先生墓誌銘」。
吳洞雲——能騎射、劍戟、慨明季國事日靡,潛心百戰神機,參以己意,條類攻戰守事宜。——李塨,顏習齋先生年譜,卷上。(台灣商務印書館)
王餘佑——念明季多故,乃讀孫吳書,散黃金產,結士。顏習齋先生年譜,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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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表僅就文獻蒐羅所及,以見明末經世學風之梗概。其中以「實用」為主的傾向實甚明顯。尤可注意者,為兵家戰陣之學在表中出現極為頻繁,蓋以「兌現價值」而言,此最實用,亦最切於時代之須要。陳子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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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繼莊——主於經世,自象緯、曆律,以及邊塞關要,財賦軍器之屬,旁而歧黃者流…無不留心。——鮚埼亭集,卷二八,「劉繼莊傳」。
吳光——究心經濟,博綜典墳及九流百氏,自成一家言。明亡,太息流涕,取所著,付諸火。清國史館原修,清史列傳,卷六六,「吳光傳」。——明文書局本
黃正色——崇禎九年詔舉山澤之士,知縣襲鼎孳欲以正色應詔舉。——章學誠「復社名士傳」,章氏遺書(吳興嘉業堂刊本),卷二五。
汪陛延——黃岡諸生…所注五經名『五經成』,又注離騷,著丹略、廿一史兵法。——章學誠「復社名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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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學,貴於識時,時之所急,務之恐後,當今所急,不在兵乎!(註12)
另一可測知當時風尚者,為思宗嘗思復保舉、重武學以求人才:
崇禎十年(一六三七),令天下府、州、縣學皆設武學生員,提學官一體考取。已又申會典事例,簿記功能,有不次攉用、黜退、送操、獎罰、激勵之法。
崇禎四年(一六三一)……(方)逢年、(倪)元璐以時方需才,奏請殿試傳臚,悉如文例。乃賜王來聘等及第、出身有差。武舉殿試自此始也。十四年(一六四一)諭各部臣開奇謀異勇科。(註13)
可知崇禎帝欲從科舉上拔擢特科人才,然而似乎成效不彰。但崇禎的態度對民間經世學風必有相當影響則無可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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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註 1:顧炎武之祖父於崇禎元年,炎武十六歲時,便已以實學——舉凡天文、地理、兵、農等課其孫。見張穆 『顧亭林先生年譜』(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民國六十九年四月),頁八。黃宗羲則其父黃尊素導其讀史,前輩徐石麒誨其學勿雜,要則併當一路,以為用世之張 本。見黃炳垕『黃梨洲先生年譜』,卷上,『梨洲遺著彙刊』(台北,隆言出版社,民國五十八年十月),冊上,頁二一下-二二上、頁二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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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2:見陸世儀『復社紀略』,收在吳應箕等『東林始末』,頁一八一。
註3:陳子龍『安雅堂稿』,卷九,「清政本」,頁三二下。
註4:黃宗羲『南雷文定』(台北,世界書局,民國五十三年二月),三集,卷一,「傳是樓藏書記」。
註5:見高宣揚『實用主義概論』(台北,仰哲出版社,民國七十六年十一月),頁一六-七。
註6:陳子龍等編『皇明經世文編』(台北,國風出版社,民國五十三年十一月),方岳貢序。
註7:參見陳子龍『安雅堂稿』及『陳忠裕全集』。
註8:原文為「功到成處,便是有德;事到濟處,便是有理。此老兄(指陳亮)之說也。」,見陳傅良「致陳同甫書」,引自『陳亮集』(陳亮著、鄧廣銘點校,北平,中華書局,一九八七年八月),頁三九三。
註9:參高宣揚,前引書,第二章第一節「兌現價值」。
註10:陳亮,『陳亮集』,頁三四六。
註11:陳子龍『安雅堂稿』,卷七,「子丑二、三場干祿集序」。
註12:陳子龍『陳忠裕全集』,年譜,卷上。
註13:『明史』(百衲本),卷六九,選舉志一;卷七○,選舉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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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反儒意識
在理學時代,理學家才是「儒」的正統。在朱子與陳亮的辨論下,顯然地,浙東學派是一群功利主義者, 而非正統派儒者。我們今天回過頭來看這個問題,當然不會再從朱熹的觀點出發,但仍不免沾染了朱熹的觀點與影響:陳亮這一批人倒底是不是「儒」?這就回到了 問題的源頭,什麼是「儒」?這個問題當然不能在民國初年「原儒」的辯論(註1)及『禮記』「儒行」篇中獲得解答。再回到宋代,於是,理學家的正統觀、道統 論就凸顯出它的時代意義來了。至少,它為我們顯示出了理學時代的「儒」是什麼;相對地,浙東學派便不足以稱之為「儒」。這樣的形象之確立,很顯然是透過了 元儒的觀點與崇揚;他們在宋史中立一「道學傳」,正表示他們認為程朱學派的理學家才是儒的正統。但南宋浙東學者是否這樣認為?答案是否定的。他們反理學, 但並不反儒,這就表示他們是自承為「儒」的。他們也有「道」,在葉水心等人的著作中,可以看到這點,尤其是陳亮。根據田浩的研究結論顯示出,陳亮曾是程頤 的崇拜者,早年有其求「道」的歷程,其轉變為我們所認識的功利主義之形象,乃是後來的事。(註2)這更可證明,浙東人士決不會承認自己是「功利主義」的學 者。而且,他們的「道」,也是來自於「五經」。這裡,我們似乎看到了一個與「儒」之間最根本、最相關的東西,那就是「經典」。自孔子而下,凡是在經中挖掘 「聖人之道」以「修身濟世」的,便是「儒」。當然,將孔子等同六經,或將孔子視為傳衍六經的教主,均不影響這一觀點,這就是「儒」的界限。孔子所說的「古 之學者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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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之學者為人」,「為己之學」,也就是通過聖人的「修養之學」,也可以用來貫穿「儒脈」,這樣的界限 是比較寬泛的。至少,不會像朱子那樣自限在理學的道統論中,而漠視浙東學派除了典章制度、事功經濟之外,也有來自經典的體道之學——他們也是「儒」。至於 經由「經」中的「聖人之道」落實於一己之修養後,而呈顯到什麼面向:經濟、傳經、事功、德行、教化,則均非某一派「儒」所能定於一尊,專享儒家廟祀的一家 之權了。是以孔子之後,儒分為八,雖為八家,卻皆為儒者。
但明末這群掀起實學的文人,顯然並非「儒」,他們是「文人」,文人不是「儒」,黃宗羲將學問分為文 章、經濟、理學,而認為其本源無不在於「經典」,這是黃氏的一家之言,也是其欲綜合三者的企圖。但實際上,文章雖本於六經,畢竟是「文」,「文以載道」, 也不過是一句門面話,文章畢竟是文章,當史書中列出文苑傳時,便已注定文苑無法合併於儒林了。因此,晚明「社集」的這一批人,畢竟是「文人」,他們興復古 學,提倡經學,不過是以「經為文章之源」,返本之後,出來仍是「文章」。他們與浙東學派不同。明乎此,才可以接下來談以這批人為主的「反儒意識」。堪注意 者,他們的批判雖與南宋浙東人士的某些批判理學之論點相合,但一為「文人」,一則為另一學派的「儒」,只是他們所看到的理學之缺點,有若干之相合而已。而 且,晚明文人之反儒,其實就是反理學時代的「理學之儒」,細究起來,他們未必反「浙東事功之儒」。
東林人物是反張居正的,但在第二章曾經提到,東林末期人物對張居正的評價已經有了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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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幾社所編的『皇明經世文編』中,張居正一人便佔去了五卷,可見幾社與復社雖承繼東林而起,但在精 神與內容上已有顯著轉變,這自然與當時形勢有關,而亦可見在人物品鑑上,「道德」與「事功」的標準在東林與兩社間已有顯著升降,此種升降,正是道德經世向 實學經世轉變的一個具體反映。
復次,同屬幾社人物,夏允彝的『幸存錄』中所云:
平心論之,東林之始為領袖者,初為顧、鄒之賢,繼為楊、左,繼為文震孟,繼為姚希孟,最後如張 溥、馬世奇;文章氣節,足動一時。其攻東林者,初為四明,繼為兀趙,繼為崔魏,繼為溫周,又繼為馬阮,皆公論之所不與。顧東林亦有敗類,非東林亦有清操獨 立之人,惟其領袖,判若天淵而已。東林持論過高,而籌邊制寇,並無實著;攻東林者,自謂孤特任怨,然未嘗為朝廷振一法紀,徒以忮刻行之,但可謂之聚怨,不 可謂之任怨也。(註3)
對 東林黨爭的觀點,亦多少反映了上述的看法。此當與實學主義者的「兌現價值」取向有關,與傳統理學們的 「失敗英雄」、「餓死事小」等節義道德價值取向正相反。他們所注重的是事功的成就,而非道德實踐的完美性;但必須指出的是,此種事功,並非個人的私利,而 係相連於國家之富強、民族之榮辱。在價值取向的本質上,可以「成功」與「成德」來作一對比。從這裡出發,吾人可以看到一種「反儒意識」的出現。顧炎武嘗 言:
感四國之多虞,恥經生之寡術。(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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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在明未亡前,加入復社時的心境。又黃宗羲云:
夫儒者類以錢穀非所當知,徒以文字華藻,給口耳之求,顧郡邑之大利大害,一聽胥吏之為區畫,胥吏憒於古今,既不能知變通之道,即知之而又利其上下迷謬。(註5)
他 早年也是復社成員。反儒意識更明顯的是幾社的重要人物陳子龍,他是松江華亭人,字人中,又字臥子、海 士,號大樽。當張溥、張采組織復社時,他與宋徵璧、夏允彝、徐孚遠等人組織了幾社;當復社聲動天下,且涉入政治時,他與幾社同志卻閉戶沉潛讀書、著述。子 龍的著述如『安雅堂稿』、『陳忠裕全集』,以及他和宋徵璧、徐孚遠合編的『皇明經世文編』;很能反映此一時代的實學思想及其特色。在子龍的文字中,即有著 強烈的「反儒意識」:
夫士患不學,學矣而或不能行,此必儒生掌故之流,稽研章句,無益治道。
蓋人主之學,在於廣大變動,雄心武略以驅策天下之土:而不必執儒者之嘗談,庸人之程格以自隘。
故當今之臣,保全自守之意多,而愾慨有為之意少,……功名之志不能無裕於中,而有為之人往往為士大夫所厭忌。
當今之患高者,好言性命虛無之學,而卑者拘牽於章句。凡夫前言往行,古今之故,帝王治人之道,士皆不得而聞之,故試於政事而無效。
然以今之儒者每於表冠言動高自位置,問其所為,則至鄙,問其所學則甚疎。一醉飽之失,便皆呵▲言肙▼,而日夜持籌讀老莊之書,即為非聖,而門多商賈,此何說也!……今之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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