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五、自然詩的新境界

 

　　有誰告訴過王維「禪」是什麼嗎？恐怕沒有。王維能告訴我們「禪」是什麼嗎？怕也不能。但根據我們前面的探討，王維主要所要探討的禪宗理念，他多次明確告訴我們是「無生」的道理， 真按：王維與禪 「無生」可能只是參禪的一個階段目標——不再在輪迴苦海中輾轉，獲得了永生。應該還不能算是成佛。這是我個人的了解。

　　王維認為「無生」的目標是可以達致的，因為他說「一心在法要，願以無生獎」，這表示他相信只要一心向佛，終必能獲得這一正果。也因此他立誓參悟：「誓陪清梵末，端坐學無生！」可是那捉摸不定而又令人無限嚮往的「禪」，我個人相信他並未「捉」住，他只是「若有所悟」。 真按：王維與佛  真按：王維與禪 而這「若有所悟」的感覺，相信是與他所看到的一些大自然景象，特別是那些變化萬千，深微隱約的景象相契合，所以他以詩句詠出，既以自悟，並以悟人。 真按：王維與禪

　　那最相契的景象應該是「白雲」， 真按：王維詩中「雲」的意象  真按：王維詩的特色-王維詩中「雲」的意象 是在青色山嶺之上、之外舒捲著的白雲，是在山窮水盡之處升起降落無有已時的白雲，是在棲隱處遙望遠山城郭悠然流動的白雲，此外，明月入林，山路悠遙，水浦低迷，寒梅待放，都象徵著有所暗示與期待，好事將臨，好音在望。這一切，彷彿暗藏著天機

267

，天機不可洩漏，凡人自可參悟，參悟宇宙的奧秘，思考人生的意義，默念無生的喜悅。——簡而言之，它的名字叫做「禪」。

　　王維自己悟到了怎樣的地步，只有他自己知道。明朝的胡應麟讀了王維的詩，說「讀之身世兩忘，萬念俱寂」，代表維詩悟人，能達到如此的一個境界。至於清初王士禎在《帶經堂詩話》中所說的，王維輞川絕句「字字入禪」，就未免過於誇張，於事實不符了。 真按：王維與禪  真按：王士禛之誤  真按：王士禛與王維 試看：

　　　日飲金屑泉，少當千餘歲。翠鳳翔文螭， 真按：國無！待查！ 羽節朝玉帝。 真按：國無！待查！           教育部國語辭典   【魚符】            注音一式 ㄩˊ　ㄈㄨˊ 解釋： 唐時用為憑信的魚形符節，以木或銅製成。唐˙陸龜蒙˙送董少卿遊茅山詩：將隨羽節朝珠闕，曾佩魚符管赤城。亦稱為魚書。 （〈金屑泉〉）

　　　桂尊迎帝子， 真按：國無！待查！ 杜若贈佳人。 真按：國無！待查！           教育部國語辭典   【若英】            注音一式 ㄖㄨㄛˋ　｜ㄥ            解釋： 1.若木的花。文選˙謝莊˙月賦：擅扶光於東沼，嗣若英於西冥。           2.杜若的花。楚辭˙九歌˙雲中君：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王逸˙注：若，杜若也。……以杜若之英以自潔清也。   【幽若】   注音一式 ｜ㄡ　ㄖㄨㄛˋ            解釋 幽蘭與杜若，皆為香草。文選˙曹植˙七啟：薰以幽若，流芳肆布。            【茝若】            注音一式 ㄔㄞˇ　ㄖㄨㄛˋ            解釋： 茝草與杜若，皆香草名。晉˙張華˙雜詩三首之二：微風搖茝若，層波動芰荷。漢朝宮殿名。文選˙班固˙西都賦：合歡增城，安處常寧，茞若椒風，披香發越。           【芷若】            注音一式 ㄓˇ　ㄖㄨㄛˋ            解釋 ：白芷與杜若二種香草。唐˙杜牧˙春日言懷寄虢州李常侍十韻：雨派潀淙急，風畦芷若香。      【蕙若】   注音一式 ㄏㄨㄟˋ　ㄖㄨㄛˋ            解釋： 蕙蘭與杜若兩種香草的合稱。文選˙張衡˙南都賦：其香草則有薜荔蕙若。南朝梁˙江淹˙傷友人賦：弔蕙若之暫芳，慟琬琰之永缺。 椒漿奠瑤席， 真按：教育部國語辭典                     【奠】大-9-12            注音一式 ㄉ｜ㄢˋ　      注音二式 ｄｉｎ　            相似詞             相反詞             解釋 祭獻，用祭品祭神或向死者致祭。說文解字：奠，置祭也。清˙袁枚˙祭妹文　：哭汝既不聞汝言，奠汝又不見汝食。   　進獻。楚辭˙屈原˙九歌˙東皇太一：蕙肴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唐˙韓　愈˙元和聖德詩：奠璧獻斝，眾樂驚作。                 　置放、安置。禮記˙內則：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　                 　定、建立。如：奠基、奠都南京。書經˙禹貢：禹敷土隨山刊木，奠高　山大川。                     祭品。唐˙韓愈˙祭十二郎文：乃能銜哀致誠，使建中遠具時羞之奠，告汝十二郎之靈。唐˙元稹˙遣悲懷詩三首之一：今日俸錢過十萬，與君營奠復營齋。 欲下雲中君。 真按：教育部國語辭典                     【雲中君】            注音一式 ㄩㄣˊ　ㄓㄨㄥ　ㄐㄩㄣ   注音二式 ｙｎ　ｊｎｇ　ｊｉｎ      相似詞             相反詞             解釋 雲神。見楚辭˙九歌˙雲中君。 （〈椒園〉）

　　這種詩不但不具禪味，而且絕對可以歸入道家思想的「遊仙詩」。不過〈輞川絕句二十首〉中，有較多的詩與詩句具有禪意，自是有目共睹， 真按：王維與道家  真按：王維與禪 而王維其他詩作中，當然也偶有所見，所以我們說他只有在靈感閃爍時才能寫出。 真按：王維詩的評價  真按：王維與禪  真按：王維詩的特色 由於這類詩逐漸增多，具有了共同的風格與意趣，才令後世詩論者不得不承認，王維為自然詩創造了新的境界。 真按：王維與自然詩派的形成

　　王維的以禪入詩新境界，是禪宗理念與自然詩歌結合的產兒。 真按：王維詩的淵源 禪宗至六祖慧能而發揚光大，自然詩至盛唐而愈臻成熟，王維使二者相結合，正是應運而生的人物。 真按：王維詩的淵源  真按：王維詩的成就 王維的禪意詩，在禪意悟人方面給後世讀者多少啟示，恐怕是因人而異，但是在詩歌方面，讀者感受到自然界的生動、變化、幽深、壯麗、生機盎然、萬象更新的情趣，則是會心略同，歎賞不盡。而尤其重要的是，由於王維創新的成功表現 真按：王維詩的成就

268

，對後世眾多詩人及詩歌理論家，更具有深遠的影響，流派綿延，花繁葉茂，歷久彌新，恐怕更是王維本人也不會想到的吧。 真按：王維詩的成就

---------

晚唐司空圖著《詩品》，謂詩歌須有「韻外之致」，「味外之旨」，其二十四品中之「沖淡」、「自然」、「含蓄」諸品，尤反映王維等人詩歌風格。 真按：王維詩的特色  真按：司空圖與王維 宋代嚴羽著《滄浪詩話》，其中心論點，即為「以悟論詩」和「以禪喻詩」，所受王維作品之啟示，不言而喻。 真按：嚴羽與王維  真按：王維對後世的影響  真按：王維詩的成就 清王士禎之詩論，主「神韻」說，以「興會神到」「色相俱空」、 真按：王士禛的名言  真按：王士禛的名言 「不著一字，盡得風流」、 真按：王士禛的名言 「言有盡而意無窮」為至境， 真按：王士禛的名言 並對〈輞川集〉等詩，推崇備至。以上所舉三家，已可見王維詩作對後世詩歌理論產生的影響。 真按：師曰-王維留下詩、詩話、畫.畫其真跡幾乎一幅不傳,所謂幾乎者,乃有謂其畫而可疑者也.  真按：王維詩的成就  真按：王維對後世的影響  真按：王士禛與王維  真按：王維對後世的影響

269

不朽與不死——論王維對生命價值與意義的追尋

 

一、崇儒求不朽

 

　　王維，是一位不出世的「人中之傑」， 真按：師曰:當作世出! 他的一生雖是起伏不定，挫折不斷，但終能婉蜒曲折的攀上了許多高峰，獲得了多方面的成就。若從多才多藝而又成就非凡這一意義來看，古今不僅罕有其匹，實可說是一人而已。

　　從「入世」的角度來講，王維主要接受了儒家思想的影響，畢生追求生命價值的「不朽」；從「出世」的角度來講，王維接受了道家與佛家思想的影響， 真按：王維與道家  真按：王維與佛 一息尚存，追尋生命意義「不死」的可能性

270

。本文探討王維知行貫徹的人生觀，就是集中在「不朽」與「不死」兩個重點上。

　　儒家非常重視生命，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自我作賤；但是更重視生命所能創造的價值，特別是對社會、國家、人類的貢獻。若能讓後人記得你，紀念你，頌揚你，那便是雖死猶生，是謂「不朽」。儒家最重視的三不朽，所謂「太上有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左傳‧襄公二十四年》）確實對中華文化產生了巨大正面的影響，無數仁人志士，犧牲奉獻，為的就是追求聲名和精神的不朽。不朽意味著不但使個人青史留名，且能光大門楣，榮宗耀祖。因此不僅是有人願意「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而已，即使「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事，甘之如飴者亦大有人在。

　　然而，隨著社會文明的進步，對人類有貢獻的事，不再僅是讀聖賢書的人的專利，也不一定要出將入相才能留名於史冊。各行各業，三教九流，在物質上、精神上對人類社會有所助益與影響的人，都能有某種程度的「不朽。」文明愈進步，分工愈細，「不朽」的領域亦大為擴展，當然不止「三不朽」了。魏晉以後，即使像「書法」這種「小道」的名家，也能享盛名於後世。不過，儒家所強調的三不朽，仍為人們重點追求的領域。

　　但自古以來，名傳後世而能不朽的人，畢竟鳳毛麟角，在任何領域中能有出類拔萃的表現，都不是易事，而我們稱之為「人中之傑」的王維，在他六十一年的生命中，無疑的，對「不朽」的確是求取不遺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