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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刊人人文庫序
人人文庫自民國五十五年始刊,迄六十二年終刊成者計達一千五百餘種。中分單號雙號及特號三種。單號 每冊八元,雙號十二元,特號二十元。其種數之多,定價之廉,冠於全國。及六十二年秋後,紙張價格奇漲,且不易得,其他工料莫不稱是。人人文庫原以廉價為 主,隨成本而增價,殊違本旨,不得已於六十三年元月始暫停新書之印行,卽原已出版各書亦以售罄為止,暫不重版。今歲三四月以來紙價工價雖平均較前增長百分 之一百五十,然已漸趨穩定,籌謀再四,決從五月起,仍予復刊,每月新刊暫定為十種,其原出各書,銷數較廣者,仍予重版,以應讀者需求。書價姑定為單號每冊 十二元,雙號十八元,特號三十元,所增雖僅百分之五十,而以視工料之增長百分之一百五十者,仍稍虧損在所不惜。
復刊以後,選材益加審慎,範圍亦日廣,除與英國之人人文庫比擬,且後來居上。關於新知識之介紹仍略仿英國家庭大學叢書。又復刊新書之編著悉與原刊蟬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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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印刷工料不再增長,則由原刊之千五百餘種,不難與時並進,遞增至數千種,乃至萬種,使青年學子得以廉價盡讀有用之書,此則所殷望也。
又除單號雙號每種仍維持一冊外,特號因多載名著,為存其真,必要時得分訂為二冊以上,如十九世紀歐洲思想史即其一例也。
中華民國六十三年五月一日王雲五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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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序
民國三十八年秋,余避亂在臺。蒙建國中學賀前校長,聘為國文西席,得識共事王樹楷先生,先生籍隸河 北晉縣,好藏書,居室雖狹,而書籍滿架。自是,朝夕過從,意甚洽。余時借書觀之,無吝色,嘗曰:「余所有,君如所需,可自取之,但用畢必還。」語畢,相視 一笑也。故余雖無力購書,尚得廣覽典籍,先生之力也。先生研讀經史,尤好四庫全書,於全書之編纂,及書目之運用,殫精覃思,每多創見,始知其為力學士也。
歲月易逝,相交■已十餘年,花朝令節,或促膝談心,或連輿出遊,悠然自得,初不意其有宿疾也。一日忽愀然曰:「余嬰肝疾二年矣,久病弗愈,為之奈何!」余曰:真按:缺上引號! 盍 事休養乎?」曰:「其如諸生何!」言訖,黯然神傷。余曰:「無傷也,請假療養,暫釋重負,可冀早日康復,勿自貽誤。」默默而別。未幾先生就醫毫大醫院,余 視其疾,執余手曰:「嗚呼休矣!」余曰:「死生有命,莫作杞憂,達觀以俟之可也。」甫一週,先生噩耗至!嗚呼!先生竟以此而殞其生耶!斯人也,而有斯疾 也!天實為之,謂之何哉!就窆之日,學生親友執紼者數百人,備致哀榮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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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歿後之十三年,其子英萱,真按:王英萱 奉先生遺稿而進曰:「此先父遺稿也,商務印書館將為刊行,納諸人人文庫,乞老伯為之序。」覩物思人,悲不自禁,繼思,遺稿尚在,刊行問世,可以永垂不朽,遂轉悲為喜,慨然諾之。
夫四庫全書,我國最著之叢書也。知之者,不乏其人,然其內容如何?質量如何?全書有多少種?幾何 冊?以及全書之庋藏,與七閣之存燬,能知其原委者,則寥寥罕覯。而先生能一一為之簡述,作四庫全書簡論,以發前人之所未發,如四庫全書不錄釋道經典,僅取 其部份瑣碎資料,舍其精華,而存其糟粕。小說一類,全書雖有部份記錄,然尚有文學史上有定評之文藝小說,概遭屏棄。凡此皆為四庫全書之疏缺,先生一一指摘 之,可謂隻眼獨具,議論精闢者矣。真批:此則今日已成老常譚矣!且若不收釋道者,讀凡例即可知,何必要深入研究方能一得也?不知者但見未讀過總目凡例爾,且逃夫自暴其短之誚而不遑,況謂其獨見耶! 先 生以有生之年,致力於四庫全書之研究,及目錄之運用,每有心得,則公諸報端。關於七閣存燬,及四庫全書行世印本部份,曾刊於大陸雜誌兩期。關於四部分類法 部份,曾刊於臺灣教育月刊。關於重要書目之介紹部份,曾刊於中央日報之學人副刊。以上報章雜誌,均負盛譽,取材嚴格,非可輕易見錄者,足見先生學養有素, 非勦襲雷同者,所可同日而語也。
嗚呼!先生青氈寒榻,真按:國無!待查!詞:【青氈】1.青色毛毯。 三國 魏 曹操 《與太尉楊彪書》:“今贈足下錦裘二領……青氈床褥三具。” 唐 白居易 《偶眠》詩:“妻教卸烏帽,婢與展青氈。” 唐 于鵠 《過凌霄洞天謁張先生祠》詩:“醉臥枕敧樹,寒坐展青氈。” 艾蕪 《回家》:“綠色的藤葉就像一大張青氈似的鋪在地上。”2.指青氈製品。如帳篷、帽冠等物。 宋 陸游 《漢宮春‧初自南鄭來成都作》詞:“吹笳暮歸,野帳雪壓青氈。” 清 查慎行 《雪中戴青氈大帽上顧見大笑口占紀之》:“大于暖耳覆雙肩,冰雪騎驢二十年。今日重蒙天一笑,白頭還戀舊青氈。”3.見“ 青氈故物 ”。4.指清寒貧困者。亦指清寒貧困的生活。 宋 王禹偁 《求致仕第一表》:“豈期陛下軫念青氈,重升黃閣。” 明 徐復祚《投梭記‧閨敘》:“卑人綠螘一生,青氈半世。志存丘壑,夢斷巖廊。” 清 曹寅 《西軒賦送南村還京兼懷安侯姊文沖谷四兄》詩之一:“朱紱聊通隱,青氈盡絜家。” 李光 《集詩述感》詩:“門巷蕭條酬應懶,英雄末路一青氈。”教育部國語辭典【青氈舊物】 注音一式 ㄑ|ㄥ ㄓㄢ ㄐ|ㄡˋ ㄨˋ 解釋:晉人王獻之晚上臥睡時,有小偷入房盜物,偷盡所有物品後,獻之對小偷說:偷兒,青氈我家舊物,可特置之。小偷受驚逃走。典出晉書˙卷八十˙王羲之傳。後泛指祖先遺留的家業或舊東西。 窮畢生之力,精研四庫全書,著述未及付梓,而齎志以歿,惜哉!今刊行有日,將與人人文庫永傳於後世,亦可以稍慰先生於九泉矣。是為序。
中華民國六十三年六月二日萊陽葛勤修序於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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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序
王樹楷先生,河北省晉縣人,常用「君直」發表論述。是位底實、平易而負責任的老師。
三十七年秋,跟先生前後來建國中學教書。教的課雖然不同,住一間宿舍,早晚見面兒,得先生指教非常多。甚而跟著學墾地種菜。時間長了,漸漸知道先生從艱苦中掙脫,純是自己走出自己的路,看先生自編的年譜,雖然只編到三十六歲,該更能領會這些。
先生生在光緒三十三年。在河北省晉縣鄉下,家裏種著二十畝旱田,照先生說,還夠小康。五歲那年武昌革命軍起義。
九歲,也就是民國四年進晉縣長宛營初級小學。說不再留辮子,從那年小學才開始用新編的教科書。十三歲那年趕上五四運動,小學生也竟四出宣傳新思想。
十四歲,民國九年河北省鬧大旱災,鬧得地裏沒收成,念到暑假輟學。當時高小要念三年。秋後跟一位族兄遠道去瀋陽一家鐵舖做學徒。滴水成冰的東北,受了好大折磨。也是因為念過書,氣憤那些不把學徒當人看的老闆。熬到十六歲再偷跑回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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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鄉復學,又被迫從高小一年級念起。雖然那時高小已改成二年。所以到十八歲小學才畢業。
十九歲到省城保定考中學,幾個學校又因為超齡拒收。最後好不容易考進當年新設立的民生中學。當時初高中是四二制。四年初中雖然念完,中間卻有兩次因為籌措不出學費,差點兒又要停學。因為畢業成績好,最後一年免費,再兼作圖書館管理負,才勉強畢業。已經二十三歲。
不顧家裏反對,當年考進河北大學預科甲部(文法科)。一面兼任民生中學的地理教員。念那兩年預科,先生卻寫道:「受政潮影響,換校長,鬧風潮,放假早,開學遲,所以念不了多少書。」
二十五歲剛念完預科,那年河北大學卻停辦。將文法科移給北平大學。
二十六歲到北平考進中國大學國文科。二十九歲,也就是民國二十四年大學畢業。但這四年在北平,要自己籌出學費、生活費。所以一面讀著書,一面又得奔走找工作。那份艱苦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的了。
想先生這樣求出學來,才真正瞭解求學的不容易。所以不論在課室或課後,總是對學生盡心盡責,一面鼓勵學生向上。
大學畢業,先生又趕上求職業困難的年代,從年譜看出從三十歲到三十六歲這幾年間,為求個糊口的職業。北平、保定、天津幾個地方跑遍,卻沒個停妥。先生三十四歲那年初夏,令尊又遭土匪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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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再娶喪偶。生活成了煎迫,精神的苦痛更就不用說了。而先生卻不忘對四庫全書的論述。
先生讀著大學,曾兼作過北平圖書館的管理員,看到四庫全書,從那時候便抱定主義,要寫一部介紹的論 著。到先生三十六歲那年三月就職編審會編輯員。主要是因為在北平,就近可以參閱四庫全書。收入雖然微薄,精神卻像有了寄託。先生的年譜自編到這一年,也許 是因為找到自己所要的了。
得便看過好多先生的手稿。只從量上說,跟先生所研究、整理的比,這部四庫全書簡論,實在太簡了一點。
老天不照顧,這樣一位從艱苦中自拔,認真付出力量的好老師剛活到五十三歲,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傅禺謹寫在建中大宿舍
六十三年六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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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
民國六十一年歲末,自軍中退伍返家,整理先嚴遺稿,見「四庫全書簡論」一稿,斐然成冊,燦然可觀,乃持往臺灣商務印書館,希冀出版,以廣流傳,經董事長王雲五博士批示:編入「人人文庫」,此書乃得以問世。
本書除題辭、附錄外,皆經先嚴多次繕正而後定稿,惜乎!完稿不久著作者就因肝病逝世了,所以未能目睹本書之完成,陰靈有知,當可一笑於九泉。真批:寫自己的父親實在不太適合!
又本書之得以順利付梓,承商務董事長王雲五博士,前總經理周道濟博士,現任總經理張連生先生及商務同仁潘懋錦女士等之襄助甚多,復承任教建中之先嚴生前至友傅禺、葛勤修伯伯惠賜序文二篇介紹,謹此深致謝忱。
王英萱於建中
六十三‧三‧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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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筆 者在讀小學時,值在五四運動前後期間,因地處鄉間,(河北省晉縣)課外訂閱上海商務書館出版之學生雜 誌、小說月報等月刊。那時求知之心頗切,每次收到之新刊,除逐字逐句閱讀外,對其每期中之圖書廣告,出版消息,亦頗感興趣。雖無財力多購新書,對各大書局 如商務、中華、世界、大東、亞東、開明、北新等家贈閱之圖書目錄,則經常索閱。那時是我國近百年中的一時文化的黃金時代,上海出版之新書,如雨後春筍一般 的旺盛。及後負笈保定、北平,仍與在鄉間時讀書興趣相同。在那時各書局贈閱之圖書彙報等,如商務、中華等家因其印行圖書多至五六千種,故其每期彙報,亦莫 不是厚至二、三百頁以上。自思今日之所以能對我國學術文化系統源流,能略知門徑者,得之於四十年來喜好圖書目錄、出版消息、圖書廣告方面者,亦不佔少數。
溯及在北平讀大學時,同學六、七人同寓於西安門外大街六十一號,該地與國立北平圖書館相距甚近,同 學等除上課時間外,每日夜(夜十時閉館)必至該館讀書,該館所藏我國舊籍,堪稱豐富。四年之間,因對我國圖書之分類,編目、版本等,亦藉此稍通端緒。該館 所藏之文津閣本四庫全書,亦在參與瀏覽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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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三十七年秋,由北平來臺時,因路途遙遠,圖書笨重,除手頭常用之幾本參考書外,均存置北平,幾 本常翻檢之目錄書,亦在被選之列。數年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與那時的商務書館的主持人王雲五老先生,談及那時出版書的發達情形與今日在臺圖書資料之貧乏 情形,並談及伊當時手編之叢書集成百種提要及詳細目錄,當時曾大量分贈郵寄全國各圖書文教機構者,今日在臺亦不易見到,且伊手頭已無此書矣!筆者遂將攜帶 來臺之一本,贈還雲老,使該書能回至原作者之手,亦筆者喜愛目錄書之一插曲也。
近年在涉獵群籍時,經常翻檢四庫總目,民國四十八年夏筆者在國立中央書館之讀書席,適值對面卽為四 庫全書珍本之陳列架,檢閱頗便。念及四庫總目為我國圖書之要籍,全書幾可代表我國學術文化之整體。而一般大中學生,尚多不知如何利用,因撰成此「四庫全書 簡論」一冊,裨有志於我國學術文化,及欲知四庫全書之內容及目錄書之運用者,以簡明之報導,想對讀者尚不無裨益也。
又本書部分資料,已在期刊日報中發表者:關於七閣存燬及四庫全書行世印本部分,曾在大陸雜誌發表兩期;關於四部分類法部分,曾發表於臺灣教育月刊;關於重要目錄書之介紹部分,會發表於中央日報之學人副刊。(四十九年六月二十一日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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