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河伯曰：「然則，何貴於道邪？」真按：既物自化，又何貴乎有道。此不知無用之用、無為而無不為也。

　　北海若曰：「知道者，必達於理；達於理者，必明於權；明於權者，不以物害己。真按：養生主。○不以己殉物也。物無貴賤，己有其才，人有其便。故異便。此勢之有也。○權是秤錘，非秤桿也。至德者，火弗能熱；水弗能溺；寒暑弗能害；禽獸弗能賊——非謂其薄之﹝56﹞也，真按：僅此一句，可知並非神話。○義薄雲天的薄。薄則迫，薄則近。言察乎安危，寧於禍福，真按：寧亦矃也。矃字，異體字字典尚未改用系統字。叮嚀叮寧，可見寧有仔細音義。謹於去就，真按：察，明也，寧，細也，謹，慎也。莫之能害也。故曰：『天在內，人在外﹝57﹞，德在乎天﹝58﹞。』真按：故德在乎天。乃推論句。知天人之行﹝59﹞，真按：三百六十行，行業為別，故行有別意。或行道也。天人之行即天人之道。謂知其分際也。本乎天，位乎得；真按：本位一詞拆用爾。此句即本位乎天得之分說也。蹢而屈伸，真按：蹢躅、踟躕、躊躇、.....均音聲字也。躅，有邊讀邊讀右邊蜀，屬，有邊讀邊讀下邊屬。音同也。从足之字亦然，讀右邊或右下邊爾。猶棻可為讀上邊，或讀中間，以芬亦从分得聲也。反要而語極﹝60﹞。」真按：此即所謂說話說重點，不言枝微末節。

　　曰：「何謂天？何謂人？」

　　北海若曰：「牛馬四足，是謂天；落﹝61﹞馬首，真按：落，有邊讀邊讀下邊，或猶棻，亦可讀右下邊，即各之字根聲母。絡，有邊讀邊讀右邊，亦从各得音也。穿牛鼻，真按：落、穿，同義字互文爾。○穿，不必為穿刺之穿，亦為穿戴之穿也。是謂人。故曰：『無以人滅天，無以故滅命﹝62﹞，真按：人與故並舉互文，可知此故為人情世故之故。○天命亦複詞拆成單字用爾。無以得殉名﹝63﹞！』真按：前二句均以人、故為先，可知此句亦為得為指人，不指天也。然則此名非為人世之世也。然殉字與滅字之動詞向量相反。則此得仍是前文位乎得之得，非謂人事之得也。此名則為人事之名，碻矣。關鍵在用字不同，動詞有被動主動之分也。謹守而勿失，是謂反其真﹝64﹞！」真按：此即「守」「真」也。

夔憐蚿﹝65﹞，蚿憐蛇，真按：才剛說到蛇（虵），它就來蛇了！蛇憐風，風憐目，目憐心。真按：此段故事卻不言目、心，可見意在言外。

夔謂蚿曰：「吾以一足趻踔﹝66﹞而行，真按：趻，國無。異尚未用系統字。倉頡碼拆成口一人一弓，亦與原今（人戈弓）之拆法不同矣。○疑趻踔亦狀聲兼義字也。如打噴嚏時曰哈啾也。予無如矣！真按：予無如，即前莫已若也。無如予也。今子之使萬足，獨奈何？」真按：可見此憐乃可憐、憐憫，同情之憐。

23

　　蚿曰：「不然！子不見夫唾者乎？噴則大者如珠，小者如霧，雜而下者，不可勝數也！今予動吾天機﹝67﹞，真按：動用也。而不知其所以然！」真按：故不必憐，也不必比也。

　　蚿謂蛇曰：「吾以眾足行，而不及子之無足，何也？」真按：不及，不逮也。及用本義，謂速度追不上也。即今不及、及時、及早、來得及...之及。以眾足行，卻不如無足之束，何故也。

　　蛇曰：「夫天機之所動，何可易邪？吾安用足哉！」真按：蛇必也聞諸蚿夔之言談矣。故謂己亦天機所動，猶蚿然。易，變易之易；易容之易。○此動同前文動吾天機之動，換句話說爾。

　　蛇謂風曰：「予動吾脊脅而行，則有似﹝68﹞也；真按：以、似， 有沒有部首爾。（似从以聲，猶涘俟从矣聲也。）注謂似為形、肖，乃至形像，不知所據為何。亦義通也。或者可謂像個人樣兒的像；還像走路的樣子。下文「似無 有」，此文或猶「似有」之倒，對文也。○似或涉下文「似無有」之似而誤。○按，方讀王叔岷氏《校詮》中冊頁616，則此三說均有也。益證愚所倡之古文讀 法，確其有力也。今子蓬蓬然起於北海，蓬蓬然入於南海，而似無有，何也？」

　　風曰：「然！真按：然也。是啊。予蓬蓬然起於北海，而入於南海也。然而，指我則勝我，鰌﹝69﹞我亦勝我。真按：此無目、心，疑鰌為目舉，指為心動也。諸家解釋均曲。愚於國學數典有討論云。雖然，真按：然，自然而然之然；如此也。雖然，今雖然如此。夫折大木，蜚﹝70﹞大屋者，唯我能也。」故以眾小不勝為大勝也！為大勝者，唯聖人能之。真按：此意難解。眾小不勝何堪以為大勝？或云大勝者不在眾小勝，與其眾小勝，不若一大勝。校詮引錢穆纂箋引姚鼐曰者，與我同然也。

孔子游於匡﹝71﹞，真按：游行之游。非游戲之游也。宋人﹝72﹞圍之數匝﹝73﹞，真按：圍之數匝，以數匝圍之也。而弦歌不惙。子路入見曰：「何夫子之娛也？」真按：夫子之娛，何也。何置前者，強調也。不滿之情現。

24

　　孔子曰：「來，吾語汝。我諱窮久矣！而不免，命也！求通久矣！而不得，時也！當堯舜而天下無窮人﹝74﹞，非知得也；當桀紂而天下無通人﹝75﹞，非知失也——時勢適然！夫水行不避蛟龍者，漁父之勇也；陸行不避兕虎者，真按：兕虎、蛟龍等均借代猛獸也。獵夫之勇也；白刃交於前，視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知窮之有命，知通之有時，臨大難而不懼者，聖人之勇也。由處矣！真按：由，子路名也。○出處進退之處。即下文「隱机」之義也。單字言處，複詞言隱机（几）。吾命有所制矣！」

　　無幾何，將甲者﹝76﹞進辭曰：真按：將軍之將。○甲，借代為軍士也。「以為陽虎﹝77﹞也，故圍之，今非也，請辭而退。」

　　公孫龍﹝78﹞問於魏牟﹝79﹞曰：「龍少學先王之道，長而明仁義之行。真按：互文見義。少學亦明，長明亦學也。學／明者不止先王之道，亦學／明仁義之行也。合同異﹝80﹞，真按：同異原分，今予合，即抹殺同異之別也。離堅白﹝81﹞，真按：此四三字句均首字為動詞。先抓動詞！堅白原為合稱屬性，今予分離也。當知堅時（觸覺），不可能感知其白色（視覺），不同感官乃獨立分別而不可併合者。然不然，可不可，困百家之知，窮眾口之辯真按：窮困拆成二字用，同義互文也。——吾自以為至達已！真按：已有已甚之意。今吾聞莊子之言，汒焉﹝82﹞異之。真按：茫，有邊讀邊讀下邊之汒，汒亦讀右邊之亡（忙、盲同）。茫與汒，有無部首爾。不知論之不及與？知之弗若與？真按：不及、弗若，亦換詞面爾。今吾無所開吾喙﹝83﹞，真按：即無所置喙。敢問其方！」真按：方，緣故也。可見方不必只是方法、方式，大方之家、貽笑大方之方，亦此用也。方之用靈活矣，故有與道同義者。

25

　　公子牟隱机大息，真按：隱几即前文「由處矣」之處字本義矣。机與几，有無部首爾。國音｜ㄣˇ　ㄐ｜ˇ，誤也。其於隱下音去聲，自矛盾矣。仰天而笑曰：「子獨不聞夫埳井﹝84﹞之鼃乎？謂東海之鱉曰：『吾樂與！吾跳梁乎井幹﹝85﹞之上，入休乎缺甃﹝86﹞之崖；真按：甃秋疊韻。赴水則接掖持頤，真按：接、持動詞。蹶泥則沒足滅跗﹝87﹞，真按：沒滅同為動詞也。○跗即足，換字爾。還〔視〕﹝88﹞虷﹝89﹞蟹與科斗，真按：科斗蝌蚪，有無部首爾。莫吾能若也！真按：即前文莫已若也。且夫，擅﹝90﹞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樂，真按：國收跱字無引此，失之。此亦至矣！真按：故下文接〈至樂〉。謂真「至」者也。夫子奚不時來入觀乎？』東海之鱉：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縶﹝91﹞矣。真按：縶，有邊讀邊讀上邊，今同音。於是，逡巡﹝92﹞而卻，真按：逡巡形容卻的樣子。退卻、卻步之卻。告之海曰：『夫千里之遠，不足以舉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極其深。真按：即前文「不可為量數」也。禹之時，十年九潦，而水弗為加益；湯之時，八年七旱，而崖不為加損。真按：此即春秋不變，水旱不知也。夫不為頃久推移﹝93﹞，真按：頃刻之頃。○移動→變動。物換星移之移。不以多少進退者，真按：謂水位水量也。此亦東海之大樂也。』於是，埳井之鼃聞之，適適然驚，規規然自失也﹝94﹞。真按：前位修飾。規規即自失貌，適適即驚貌也。○適適，國無。○然，的樣子。且夫，知不知是非之竟﹝95﹞，真按：知智、竟境，有無部首爾。竟（境），猶前文之（端）倪也。而猶欲觀於莊子之言，是猶使蚉負山，真按：蚊、蚉，一在上，一在右爾。猶峰之與峯，鵝之與鵞。異尚未改用系統字。商蚷﹝96﹞馳河也真按：據國，商蚷即前之蚿也。——必不勝任矣！真按：商蚷（蚿）既多足，然動不由天機，則未能勝也。此即小不勝與夫大不勝也。且夫，知不知論極妙之言，而自適一時之利者，是非埳井之鼃與？真按：此是非猶前消息也。不可遽然而讀，否則陷入白話之泥淖矣。是，此也，非，非也。且彼方跐﹝97﹞黃泉而登大皇：真按：異無引此跐字，失之。○跐、登，亦換字爾。無南無北，奭然四解，真按：奭然何義？既前位修飾於四解，故為四解貌也。查漢語大字典亦不過引此而曰解散，何故？亦以此而判讀也。今愚示女方法，而女不知究讀，則失學也久矣，又焉能達哉。淪於不測；無東無西﹝98﹞，始於玄冥，反於大通。真按：玄冥與大通均不可捉摸、不可邊際者也。子乃規規然而求之以察，索之以辯，真按：以察求之，以辯索之。索求一詞拆開用爾。○按此「規」乃「規矩」之規，謂太過規矩，不知變通也。－－由心輔系學生顏亭如同學期末考作答得到的靈感：規矩→一板一眼→呆板。是直用管闚天，真按：是直，猶今語簡直就是也。直簡直之直；但也、僅也。用錐指地也——真按：成語：以管闚天，以錐指地。（以蠡測海）不亦小乎真按：不亦樂乎之構句也。

26

？子往矣！真按：即今語你走吧。且子獨不聞夫壽陵餘子﹝99﹞之學行於邯鄲﹝100﹞與？真按：獨獨只有你的獨。○成語：邯鄲學步。壽陵匍匐。未得國能﹝101﹞，真 按：土產、國手之構詞。校花亦同。○註曰以此國能謂壽陵餘子應為趙國人。噫，國能之國可指邯鄲或趙國，卻未必非指其本籍不可也。此論甚謬！此國不必指本籍 國。○國為都城者，國从囗或，域从土或，部首不同爾。古域國字通。猶鼃之與蛙，欲从虫者寫蛙，欲从黽爬者从黽。欲从土者作域，欲从囗者寫國。又失其故行矣真按：故舊、故人之故。○行，此既學步，則為行走之行。——直匍匐而歸耳！真按：此直與前文同，亦簡直之意。但也、只也。今子不去，將忘子之故，失子之業。」真按：故、業，猶指其少所學長所明者。

　　公孫龍口呿﹝102﹞而不合，真按：衣開為袪，口開為呿。胠篋，亦開也。而祛，而滌去不祥之意。則从去者，形聲兼會意矣。舌舉而不下——乃逸而走。真按：此台語之走。台語留存古音義也。奔走之走，非行走之走。

　　莊子釣於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真按：先行探路（問口風也）。先行聘禮也。今聘人者多無此禮數矣。曰：「願以竟內累矣！」真按：竟同前文，無部首爾。

　　莊子持竿不顧，真按：將持也。前文將甲者之將即持也。把持之持。（單字想複詞）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巾笥而藏之﹝103﹞廟堂之上。真按：巾笥，名詞轉品作動詞。注釋云王下應有以字，淺已！○之，之於。此龜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真按：死而留骨，或死為朽骨。由下文生而可見此死為與之互文見義。或為與而有雙聲疊韻音通之關係？俟考。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中乎？」真按：由寧字亦可見古文文言之用單字詞矣。單字想複詞→寧願也。其，指龜；他也。又寧其或為語詞，國無，俟考。○一敗塗地之塗。塗，有邊讀邊讀上邊涂。涂與途，部首不同爾。○曳，搖曳之曳。曳尾即今搖尾（搖著尾巴）。

　　二大夫曰：「寧生而曳尾塗中。」

　　莊子曰：「往矣！吾將曳尾於塗中。」

　　惠子相梁﹝104﹞，真按：句中無動詞，則相為動詞。莊子往見之。

　　或謂惠子曰：真按：或，或者也。或有人也。「莊子來，欲代子相。」於是，惠子恐！搜於國中，真按：搜者手之多也。又為手、扌亦為手，臼亦為手。叟之本義即搜，後人不知已有三隻手，又平添一雙手（扌）也。任案：據漢語大字典第一冊三九八頁叜甲文字形，則臼非双手也。朱駿聲說與某近之。○此國即前文所按之域也。國，都城之國也。○此搜字又可見古文單字詞之用也。單字想複詞→搜索也。三日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