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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之後,必為厲鬼,使君妻妾,終日不安。」乃引左手握生臂,擲杯於地,長慟號哭,數聲而絕。
元稹的〈會真記〉,又名〈鶯鶯傳〉,是唐人描寫愛情故事而流傳最廣的傳奇。寫出身寒微的張生,在赴 京應考途中,結織了名門閨秀崔鶯鶯,然而在功名的壓力下,他犧牲了愛情。加以鶯鶯是個不露才、自怨自艾的女子,在環境和性格雙重不可能結合下,奠定了這篇 纏綿悱惻感人肺腑的不朽悲劇。今擇其中段:
俄而紅娘捧崔氏而至。至則嬌羞融冶,力不能運支體。曩時端莊,不復同矣。是夕,旬有八日也。斜月 晶瑩,幽輝半床。張生飄飄然,且疑神仙之徒,不謂從人間至矣。有頃,寺鐘鳴,天將曉,紅娘促去。崔氏嬌啼宛轉,紅娘又捧之而去,終夕無一言。張生辨色而 興,自疑曰:「豈其夢邪?」及明,靚妝在臂,香在衣,淚光熒熒然,猶瑩於席而已。……
元稹的會真記是其自傳,然其所創造的人物張生和鶯鶯成為才子佳人的典型。他在情節的處理上,用悲劇作結,這類才子佳人的戀愛故事,深得文人的喜愛,宋以後據此改寫的作品不少。
白行簡的〈李娃傳〉,是寫滎陽公子某生,到長安應舉,眷戀上妓女李娃,後因資財耗盡,被李娃的姥姥 所逐,流落街頭,淪為歌手。正好他的父親也到長安來,遇見了,怒責他不成才,有辱門楣,痛打他幾死,後幸被人救起,做了乞丐。一日,他行乞到李娃處,李娃 感念舊情,留住了他,並勉勵他上進,登入科第。不久,出任參軍,路過劍南,使父子再度相逢,重敘天倫。
這篇人間的悲喜劇,情節複雜,主題在揭示人間的污穢,足以埋葬一個人的聰明才智,只有純潔真摯的情感,才是使人誠心悅服的:不管是男女的愛情,或是父子袱犢之情,都是像日月一樣明潔。所以作者在篇末贊揚李娃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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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某生的先苦後甘,也是人生由墮落到省悟奮發的寫照。這篇是依據當時流行長安的一則真實故事寫成的。也就是「長安一枝花」的故事。
白行簡是白居易的弟弟,進士及第。他還有〈三夢記〉和七首詩傳世。三夢記是記述三則夢事,而人間的事實,竟與夢中所見相吻合。今引〈李娃傳〉中之一段:
一旦大雪,生為凍餒所驅,冒雪而出,乞食之聲甚苦,聞見者莫不悽惻。時雪方甚,人家外戶多不發。 至安邑東門,循理垣北轉第七八,有一門獨啟左扉,即娃之第也。生不知之,遂連聲疾呼:「饑凍之甚。」音響悽切,所不忍聽。娃自閣中聞之,謂侍兒曰:「此必 生也,我辨其音矣。」連步而出,見生枯瘠疥厲,殆非人狀。娃意感焉。乃謂曰:「豈非某郎也?」生憤懣絕倒,口不能,頷頤而已。娃前抱其頸,以繡襦擁而歸於 西廂,失聲長慟曰:「令子一朝及此,我之罪也。」絕而復蘇。
陳玄祐的〈離魂記〉,寫張倩娘與王宙相愛的故事。張倩娘與王宙相愛甚深,她的父親想將倩娘嫁給別 人,她不願,宙也悲恨訣別。夜半,他忽視倩娘追蹤而至,相處五年,生二子,倩娘思念父母,於是偕夫歸衡州,兩人同到倩娘父家,誰知倩娘臥病在家,未嘗出 門,臥病的倩娘聞和宙同來的倩娘至,便起牀相迎,二女相合為一體,乃知和宙同來的為倩娘之魂。今擇其中的一節:
夜方半,宙不眠,忽聞岸上有一人行聲甚速,須臾至船。問之,乃倩娘徒行跣足而至。宙驚喜發狂,執 手問其從來。泣曰:「君厚意如此,寢相感。今將奪我此志,又知君深情不易,思將殺身奉報,是以亡命來奔。」宙非意所望,欣躍特甚。遂匿倩娘於船,連夜遁 去,倍道兼行,數月至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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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純情至愛,情節離奇動人。陳玄祐生平無可考,他的傳奇,也僅此一篇,但已不朽。
(三)寫歷史故事的:
以歷史故事為題材的傳奇小說,成就不及寫愛情故事的傳奇,且數量亦少。今舉數篇為代表:
郭湜的高力土傳,曹鄴的梅妃傳,姚汝能的安祿山事迹,以及無名氏的李林甫外傳,都是寫唐明皇和妃子 的歷史傳奇,由於開元的盛事,到天寶末葉之亂,同一皇帝,始盛終衰,其衰蓋由小人導致荒淫誤國,所以中唐傳奇作家,愛說玄宗故事,然後雜以神話,使更具傳 奇性。在這些傳奇中,最出色的要算陳鴻的〈長恨歌傳〉和〈東城老父傳〉。
陳鴻 字大亮,居里生平不詳,大約為貞元元和間人,一生愛好文學,而他的幾篇著名的傳奇,便是得力 於他的史學基礎。陳鴻在陝西時,和王質夫、白居易遊仙遊寺,閒談開元天寶遺事,對玄宗寵愛楊貴妃,招致變亂,大為感慨。不久,白居易便以「天長地久有時 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為題旨,寫成了長恨歌。詩成,並由陳鴻寫了一篇傳奇。
傳奇的特色,除了說奇志異外,辭藻富麗,構想玄奇。如長恨歌傳對玄宗初見楊貴妃時,是這樣描寫的:
鬢髮膩理,纖穠中度,舉止閑冶,如漢武帝李夫人。別疏湯泉,詔賜藻瑩,既出水,體弱力微,若不任羅綺。
再看方士到玉妃太真院會見貴妃時的那段仙境,更是寫得優美:
於時雲海沈沈,洞天日曉,瓊戶重闔,悄然無聲。方士展息飲足,拱手門下。久之,而碧衣延入,且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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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妃出。」見一人冠金蓮,披紫綸,珮紅玉,曳鳳舄,左右侍者七八人,揖方士,問「皇帝安否?」次問天寶十四載已還事。言訖,憫然。
大抵歷史小說,是借歷史上的人物和史實作為寫作的題材,在不歪曲史實下,加以變化情節,使它達到小 說的效用,發揮作者所要表達的意思。像陳鴻的長恨歌傳,便是見到當時裙帶政治的不合理,所謂「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卻為門上 楣」,加以諷刺。他不滿玄宗的疏曠淫樂,所以說:「意者不但感其事,亦欲懲尤物,窒亂階,垂於將來者也。」希望後人讀罷,作為殷鑑。
陳鴻的另一篇歷史傳奇〈東城老父傳〉,是寫神童賈昌,因善於鬥雞,被玄宗賞識,富貴一時。後因安祿 山兵起改名換姓,遁入佛門。所以當時有歌謠云:「生兒不用識文字,鬥雞走馬勝讀書。」這正反映出玄宗的淫亂,貴妃以姿色得寵,賈昌以鬥雞承歡,都越過了政 治的常軌。作者只從正面描述,側面卻影射著當日政治的黑暗。此外相傳陳鴻尚有〈眭仁蒨傳〉,是一篇寫鬼怪的傳奇,脫不了六朝志怪的道路。
三、晚唐時期的傳奇
從敬宗以後,至唐的失國,是為晚唐。晚唐的傳奇,多搜奇志異,且收集成集,如牛僧孺的《玄怪錄》, 薛用弱的集異記、段成式的酉陽雜俎、牛肅的紀聞、裴鉶的《傳奇》等,又傾向於六朝神怪志異的遺風,寫實的內容漸次消失,這與晚唐唯美文風有關。其間較具代 表性的傳奇,多為豪俠或愛情故事的傳奇。
杜光庭的〈虬髯客傳〉,是寫李靖以一布衣謁見楊素,素身旁一執紅拂妓,夜亡奔靖。兩人途中逢虬髯客,妓認客為兄,意氣相得。虬髯客本有爭天下之志,後見李世民,壯志乃消,於是出資給李靖,讓李靖佐李世民(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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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到海外去。此篇描寫風塵俠客的豪情,如虬髯客、紅拂、李靖,可謂風塵三俠。
袁郊的〈紅線傳〉,是寫紅線女阻上了田承嗣想吞併潞州薛嵩的陰謀。紅線是潞州節度使薛嵩的青衣,善 彈琴,又通經史,聞田承嗣想吞併潞州,紅線以飛行術夜往承嗣牀頭盜取金合,薛嵩再派人送還,承嗣驚懼,乃復修好。事後,紅線離去,嵩苦留不得,遂賦詩送 別,其詩曰:「採菱歌怨木蘭舟,送客魂消百尺樓。還似洛妃乘霧去,碧天無際水空流。」於是紅線女俠為世人所傳誦。
唐人所寫俠客,多是為人解難,而功成退隱,其中再雜以愛情,使俠情小說成為典型。晚唐俠情傳奇,也反映了藩鎮割據,相互爭伐的事實。
裴鉶的崑崙奴和聶隱娘,這兩篇也是寫豪俠的故事。崑崙奴是寫一個武藝高超的老奴,幫助少主竊取豪門的姬妾,成全了他們的愛情。聶隱娘是寫女俠聶隱娘為刺客的故事,情節複雜,也反映了藩鎮明爭暗鬥的事實。
薛調的〈無雙傳〉,是晚唐傳奇作家中最出色的一篇愛情小說。大意是寫一對青年男女王仙客和劉無雙悲 歡離合的故事。由於兵亂,使王劉失散,無雙被召入後宮,仙客悲痛欲絕,因訪俠士古押衙,訴說其事。半年後,忽傳守園陵的一個宮女死了,仙客往視,乃是無 雙,號哭不已。夜半,古生抱無雙屍至,灌以藥,遂得復生。於是兩人逃去,而古生卻自殺以示滅口。今引其中一節:
一日,扣門,乃古生送書。書云:「茅山使者回,且來此。」仙客奔馬去,見古生。……後累日,忽傳說曰:「有高品過,處置園陵宮人。」仙客心甚異之。令塞鴻探所殺者,乃無雙也。仙客號哭,乃歎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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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望古生,今死矣,為之奈何!」流涕欷歔,不能自已。是夕更深,聞叩門甚急。及開門,乃古生也。領一篤 子入,謂仙客曰:「此無雙也,今死矣。心頭微暖,後日當活,微灌湯藥,切須靜密。」言訖,仙客把入閤子中,獨守之。至明,遍體有暖氣。見仙客,哭一聲遂 絕。救療至夜,方愈。
這是描寫離亂中夫妻失散,途中得俠客救助,始得團聚的愛情故事,也說明了晚唐的離亂給民間帶來禍害。晚唐的俠情傳奇,是一大特色,但與中唐的傳奇相比較,作品的內容,不及中唐傳奇的多樣性。
第三節 唐代傳奇小說的影響
唐代傳奇小說,是古文運動開展後的新文體,傳奇作家們,使用散文的方式寫民間的遭遇和各種奇聞軼 事,其中反映了現實生活的真面目。儘管傳奇具有寓教化於娛樂,或是託意深遠,有所諷諭,都在在使我國小說的發展,更臻於成熟的階段。因此我國寫人事的短篇 小說,實始於唐人的傳奇。今就其在我國文學史上的影響,略述於下:
(一) 唐人傳奇,開我國寫實短篇小說之始。唐以前的小說,多屬於神怪志異,少觸及真實生活的層 面,縱有一些寫人事的小品,也僅是短短數語的筆記,對情節、人物的描寫,都未能達到小說應具備的形態和功能。而唐人的傳奇,已具小說的形態和功能,使小說 脫離散文的範疇而獨立門戶,與詩歌、散文、戲劇,同為文學中重要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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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唐人傳奇,在寫實文學上有很高的成就,影響所及,開宋以後市人小說和寫實小說的蹊徑。唐人 傳奇在寫士子應舉的各種遭遇,甚為出色,如枕中記、南柯太守傳,寫追求功名的幻滅;會真記、李娃傳,寫唐代士子對愛情與功名的矛盾,形成了才子佳人的小 說,也是宋以後小說中所常見的題材。
(三) 唐人傳奇,在人物性格的創造,立下典型。如俠客的塑造,有虬髯客、李靖、紅線、古生、聶隱 娘等,都是為人排難解困的豪客俠女,他們功成不居的恩義,使人懷念。其次,唐人傳奇中,對娼妓、婢妾人物的贊頌,替我國小說中塑造了不少典型的女子,如霍 小玉、李娃、步飛煙、紅拂、崔鶯鶯、倩娘、劉無雙等,都是楚楚可愛的忠潔女子。使後世小說在中國典型女子的塑造,創下不少的人物,如京本通俗小說中碾玉觀 音裏的秀秀,,三言中的杜十娘、花魁娘子、浮生六記中的芸娘,聊齋志異中的聶娘,以及紅樓夢中的金陵十二釵,在小說人物性格的創造上,立下標準的典型。
(四) 唐人傳奇對詩歌的影響,往往一些傳奇的題材,作為詩人詠誦的對象,如長恨歌傳與長恨歌同時 傳世,李紳根據會真記而作鶯鶯歌,宋人趙令畤更寫成鼓子詞的商調蝶戀花,沈亞之的馮燕傳,寫意氣任俠的馮燕,司空圖據此而作馮燕歌,宋人曾布衍為水調七 篇。其他因唐人傳奇的流傳而寫成的詩歌,或為詩歌中的成語,更是常見。如梅妃所作的一斛珠:「柳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污紅綃;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 慰寂寥。」又如許堯佐章臺柳傳中的章臺柳:「章臺柳,章臺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韓偓撰的海山記、迷樓記、開河記,寫隋 煬帝的軼事,而李商隱作隋宮:「紫泉宮殿鎖煙霞,欲取蕪城作帝家。玉璽無緣歸日角,錦帆應是到天涯。於今腐草無螢火,終古垂楊有暮鴉,地下若逢陳後主,豈 宜重問後庭花。」所以唐人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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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詩歌中詩語的使用增加張力和華采,使詩歌描寫的題材擴大。
(五) 唐人的傳奇,給予後代的戲曲增加不少寫作的題材,甚至明清的戲曲也稱「傳奇」,影響所及, 尤為可見。唐人傳奇小說中,好題材,後人一再改寫,只是情節增繁,刻畫更為細膩,然亦有主題加以改變的,以配合後代的時代精神。所以唐人的傳奇小說,對元 明清雜劇戲曲影響最大。例如沈既濟的枕中記,衍為元馬致遠的黃粱夢、明湯顯祖的邯鄲記;李公佐的南柯太守傳,衍為明湯顯祖的南柯記;李朝威的柳毅傳,衍為 元尚仲賢的柳毅傳書,清李漁的蜃中樓;蔣防的霍小玉傳,衍為明湯顯祖的紫釵記;;元稹的會真記,衍為金董解元的弦索西廂、元王實甫的崔鶯鶯待月西廂記(俗 稱北西廂)、關漢卿的續西廂記、明李日華的南西廂、清薛既揚的後西廂,後世各種西廂,不下數十種,真可稱得上汗牛充棟。白行簡的李娃傳,衍為元石君寶的曲 江池、明薛近兗的繡襦記;陳玄祐的離魂記,衍為元鄭德輝的倩女離魂;裴鉶的聶隱娘,衍為清尤侗的黑白衞;薛調的無雙傳,衍為明陸采的明珠記;杜光庭的虬髯 客傳,衍為明張鳳翼的紅拂記,凌初成的虬髯翁;陳鴻的長恨歌傳,衍為元白樸的梧桐雨、清洪昇的長生殿;袁郊的紅線傳,衍為元關漢卿的紅線女。
唐人的傳奇小說,對後世文學的影響很大,元明清的劇作家,喜歡取唐人的傳奇作為改編戲曲的材料,這 也是鑑於優良的題材,有一寫再寫的價值,正如現代著名的小說,多被改編成電影劇本而搬上銀幕。唐人的傳奇,除了它在短篇小說上的文學地位外,它還能帶給人 們在生活上、思想上更多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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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唐代通俗文學
清光緒二十五年(一八九九),敦煌莫高窟寺院內石窟的發現,是世界文化史上的一件大事。在這石窟內收藏的古代資料極為豐富,包括宗教、文字、圖籍、雕塑等,從出土的抄本上年代來看,最早的是西元四五八年,最晚的是九九五年,共有兩萬多卷,世人稱為「敦煌卷」。
據姜亮夫「敦煌——偉大文化的寶庫」一書云:莫高窟寺院住的多是紅喇嘛,誦的是番經,自王道士來了 以後,誦的是道經,作中原語,於是請他抄經的人漸多。在光緒二十五年四月,他在甬道上抄經,工作之餘,用芨草燃火點烟,順手把餘草插在泥牆上,才發覺泥牆 內中空,於是發現牆後是個石窟。至於「敦煌莫高窟藝術」一書則說,王道士到達敦煌莫高窟後,把自己化緣和替人做法事所得來的銀子,僱人清除寺院甬道上的積 沙,豈料沙子清除後,牆壁失去支撐力,裂開一道縫,於是發現了石窟。
敦煌石窟發現後的六年間,其中主要的資料,多被英、法、德、日等劫走,據說斯坦因對王道士威迫利 誘,便劫走了六千餘件,現收藏在英國倫敦不列顛圖書館中;伯希和也劫走不少,巴黎國家圖書館所藏的敦煌卷便是。等到清廷出面阻撓時,敦煌石室的精品,多已 被劫走,今北平圖書館所藏的,則是當時剩下來的。
在兩萬多卷的敦煌卷中,有關唐代俗文學的資料,最多的是敦煌變文和敦煌曲子詞,此外尚有俗賦、話本、詞文等,其文學藝術的格調不高,但都代表了唐代民間話本和講唱文學,以及民間歌謠的形態。從這些珍貴的原始資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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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度接觸到唐人的通俗文學。今分敦煌變文和曲子詞兩項分別探述於後。
第一節 敦煌變文
一 變文的名稱
「變文」是寺院的僧侶,向聽眾講述一些佛教的故事,用通俗的文體,透過講一段、唱一段的講唱方式,宣傳佛經中神變的故事。畫佛經中神變故事的圖書,叫做「變相」,這類通俗的講唱文學,稱為「變文」。
變文產生的原因,是佛教的流行,僧侶對俗家講經,是為俗講;僧侶在教內講經,是為僧講。由於俗講的 流行,造成變文的興盛。變文既為講唱文學,講述的部分,多用散文鋪述,偶爾也用駢文,唱述的部分,多用齊言的七言詩,也用三、四、五、六言的句子,因此變 文是散文和韻文混合的文體,形式自由,用口語入詩入文,故靈活生動,引人入勝。大抵變文是佛教傳經的通俗文學,類似今日基督教的佈道大會,有證道有唱聖 詩,講與唱混合,使聽道的人,不致於感到沈悶。
由於敦煌變文的發現,使人明瞭唐代僧侶宣傳佛教的方式,以及俗講、僧講不同的內容。趙璘《因話錄》 提到文漵和尚講變文的情形:「愚夫冶婦樂聞其說,聽者填咽寺舍。」又韓愈〈華山女〉詩:「街東街西講佛經,撞鐘吹螺鬧宮庭。」記載僧侶講佛經的地點在寺廟 前或街頭巷尾,而聽眾之多,填滿街巷寺院,講述者還打鐘吹螺,張掛圖表,熱鬧異常。五代韋縠選的《才調集》有吉師老〈看蜀女轉昭君變〉詩:「翠眉嚬處楚邊 月,畫卷開時塞外雲。」可知俗講〈王昭君變文〉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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