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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王士禎集內有贈一靈道人絕句一首,一靈道人即係屈大均。又查慎行集內有清明後一日同戴田有遊南池一首,查戴田有即戴名世,其詩均不應存,應行挖改抽換,以昭畫一。(註十二)
從上例,不難考見四庫館臣在重檢之時,對忌諱文字清查之澈底情形。乾隆五十三年(一七八八)十月十五日紀昀等至文源閣查檢時,又開出查得應撤出之圖書有:(註十四)
南北史合註
南唐書合訂
閩小記
書畫記
讀畫錄
書影
印人傳
列代不知姓名錄
諸史同異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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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書
第三節 遼金元史譯音之重檢
清人起於東北,為女真之後,其入主中國,實不異於遼金元三朝,故清高宗對關涉遼金元之史事,素來重 視。我國自古以來,對外族之人地等譯音,往往取輕侮之態度,如魏書中改柔然為蠕蠕,取蠕動之意,實寓輕鄙也。唐書謂回紇為回鶻,取輕健如鶻之意,在附會 外,又寓輕視的深義。此種譯音,自為清人所不滿,而元托克托之修宋遼金史,每多襲舊文未加以刊正,明宋濂修元史亦然。清高宗感於古來外族之人名、地名、官 名、物名之漢字翻譯,實多不妥,曾於乾隆四十六年(一七八一)敕令重新改譯,並撰成遼金元三史國語解四十六卷一書,作為嗣後翻譯關涉遼金元三朝史料之準 繩。但古代除三史之外,涉及遼金元之文篇尚不在少數,修書館臣及謄錄人員,往往按原書繕錄,未加釐正。四庫全書重檢之時,發現此等譯語至為不當,經御史祝 德麟簽出,並建議先將欽定之遼金元三史國語解書交付武英殿刷印公佈,再轉發各參與重檢人員,俾據之詳細查改。乾隆五十二年(一七八七)六月初三日上諭云:
據御史祝德麟奏四庫全書內,關涉遼金元三朝事跡者不少,請將此輯成之三史國語解交武英殿趕緊刊刻完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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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刷多本,分給現在校勘各員,真按:原誤作分經,徑改! 隨 時應行譯改之人地名,照國語解一體挖改,可省將來再行檢改等語。所奏亦是,三史國語解于遼、金、元三史人名、地名譯改頗為詳核,久經修輯完竣,交武英殿刊 刻。現命大小臣子,將文淵等三閣書籍覆加校勘。凡有關涉三朝事跡,應行譯改地名者,自應乘此校閱之際,令校書各員,隨時簽出挖改畫一,自可省重複檢閱之 煩。著傳諭八阿哥、金簡,將現在武英殿所刻三史國語解,趕緊刊刻完竣,先刷印一部,寄至熱河,以便校對,其餘分給文淵、文津兩閣校書諸臣,一體留心查改, 將此諭令知之。(註十五)
諭旨中指令「應乘此校閱之際,令校書各員,隨時簽出挖改畫一,則四庫經重檢之後,許多有關外族之人、地名,已與原書出入甚多。
第四節 北四閣全書重檢之情形
忌諱文字,固為清高宗所不能堪受,真批:此句不倫也!堪即能,又何不能堪受者耶? 必加撤燬而後已,然清高宗素以風雅自負,其修纂全書之初衷,本在於求萬世盛名。故四庫全書中所存在的錯字、缺頁、缺卷等疏失,自與清高宗求完美盛名相牴觸。因而當北四閣完成後,在經其屢次抽閣時,真按:當作抽閱. 發現書中舛誤之處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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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下令要求館臣做全面之校勘。乾隆五十二年(一七八七)五月十九日上諭云:
熱河文津閣所貯四庫全書,朕偶加翻閱,其中訛謬甚多,已派隨從熱河之阿哥及軍機大臣,並部院隨出之阮葵生、阿肅、胡高望、嵩貴、吉夢熊自行詳加校閱改正。真按:原誤作胡高重,據纂修與辦理四庫全書檔案改正! 因 思文淵、文源二閣所儲四庫全書,其訛舛處所,亦皆不一而足,除年老大學士嵇璜不派外,著派甲科出身之尚書侍郎京堂以及翰詹科道部屬等官,分司校閱,其尚書 侍郎管理事務繁多者,每日每人著各看書一匣,六阿哥、八阿哥及事簡之堂官,各看書二匣,京堂翰詹科道部屬等官,每人每日各看書二匣,再六部司員中,並著該 堂官每司各派出一人,每日各看書二匣。總計大小各員不下二百餘人,每人每日二匣計算,不過兩月,兩閣書籍即可校閱完竣。其文淵閣書籍,著在文華殿內閣等處 閱看,文源閣書籍著在圓明園朝房閱看。內中天文算法諸書,交欽天監堂司各官專看;樂律諸書,交樂部專看;醫藥等書,交太醫院官員專看。文淵閣書著六阿哥、 阿桂專司收發,其挖改換頁諸事,即交彭元瑞、金簡管理。文源閣書,著伊齡阿、已寧阿專司收發,其挖改換頁諸事,著八阿哥、劉墉專管。八阿哥現住圓明園,劉 墉係總師傅,自必隨同阿哥等在彼居住,即著八阿哥、劉墉常川住彼以資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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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揀派武英殿役匠,前往圓明園承辦,仍著六阿哥、阿桂總司其事,除校出一二錯字,即隨時挖改,毋庸零星進呈。真按:原誤作毌,不再一一出校. 如 有語句違礙,錯亂簡篇,及誤寫廟諱,並繕寫荒謬錯亂過多,應行換五頁以上者,再隨報進呈,仍查明原辦總纂、總校、提調、校對各員,分別治罪,並將業經議敘 已登仕版之該謄錄亦予斥革,俾甄敘不得濫邀,而藏書益臻完善。並著六阿哥、阿桂一面即行酌派分閱。天氣炎熱,閱書之人家中早飯於辰正進申初出,給與清茶暑 湯,京中金簡,園中伊齡阿司其事,一面將如何分派校勘酌定章程之處,隨報具奏。(註十六)
清高宗於指示每人每日各看文津閣書一、二匣之同時,並聯想到其他三閣之書亦需重為校勘,又下令就如何分派校勘,要四庫館臣酌定章程回奏。並追查責任,予以考核。乾隆五十二年(一七八七)五月二十日上諭云:
所有現在覆校四庫書,如有錯誤,應行挖補者,俱著用糨糊粘實,免致日久脫落。(註十七)真按:四庫全書的挖補方法
將錯誤處以糨糊粘實,一則妨脫落,二則用在考核人員。真批:怪哉!如何考核? 同時於乾隆五十二年(一七八七)六月十二日指示對失職人員加以議處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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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因熱河文津閣所貯四庫全書,朕偶加披閱,其中訛謬甚多,因派扈從之阿哥及軍機大臣等覆加詳閱,並令在 京之阿哥及大學士、九卿等將文淵、文源二閣所貯書籍,一體校閱。今據和珅等閱看各書訛舛處不一而足,此內閻若璩尚書古文疏證一書,有引李清、錢謙益諸說, 未經刪削,並黃庭堅集詩註,有連篇累頁空白未填者,實屬草率已極,著將承辦之總校、分校等交部議處。現據紀昀奏請將尚書古文疏證內各條,遵照刪改,陸續賠寫,真按:原訛作陸績,徑改! 並請將文源閣所貯,將明季國初史部、集部及子部之小說、雜記諸書目,自認通行校勘,凡有違礙,即行修改,仍知令文淵、文津二閣詳校官畫一辦理,再行賠寫抽換,務期完善。
又云:
著將文淵、文源、文津三閣書籍,所有應行換寫篇頁,其裝訂挖改各工價,均令紀昀、陸錫熊二人一體分賠。
再云:
從前辦理四庫全書,係總纂紀昀、陸錫熊,總校陸費墀專司其事。朕以該員等纂輯訂正,著有微勞,不次超擢,數年之間,晉階卿貳,乃所辦書籍,竟如此荒謬舛錯。……著將文淵、文源、文津三閣書籍,所應換寫篇頁,其裝訂、挖改各工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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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均令紀昀,陸錫熊二人,一體分賠。至陸費墀本係武英殿提調,後充總校,所有四庫全書,伊一人實始終其 事,而其洊陞侍郎,受恩尤重,較之紀昀、陸錫熊其咎亦更重。現在續辦三分書,應發交文瀾、文匯、文宗三閣陳設者,現經該鹽政等,陸續領運,俟各書到齊時, 除書槅久經承造安設外,所有面頁、裝訂、木匣、刻字諸項,俱著陸費墀自出己貲,真按:原訛作但著,徑改! 仿照文淵等三閣式樣罰賠,妥協辦理,就近陳設,以示懲儆,而服眾心。(註十八)
處罰館臣,以示懲儆之外,為加重對重檢工作的重示,乃著派皇子督同辦理。乾隆五十二年(一七八七)十月初十日上諭曰:
其文淵、文源兩閣書籍,仍著派皇六子、皇八子督同辦理。(註十九)
並另公布罰往校書人員之名單。茲以乾隆五十二年(一七八七)十月十八日公布罰往熱河及盛京校書名單為例:
應往熱河看書人員名單
王燕緒 何思鈞 倉聖脉 潘有為 楊懋珩 徐以坤 郭在逵 莊通敏 劉源溥 周瓊 常循 程嘉謨 李巖 倪廷梅 吳錫麒 秦瀛 溫常緩 勵守謙 朱鈐 孫球 卜維吉 石鴻翥 牛稔文 溫汝适 許兆椿 王坦修 陳木 呂雲棟真按:原文連下孫字,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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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溶 祁韻士 德生 裴謙 王學海 莫瞻菉
學政六員
劉權之 翁方綱 鄭際唐 潘曾起 張燾 關槐
以上六員應於差滿後,同陸錫熊前往盛京看書(註二○)
文溯閣則因庋藏於盛京,路途較遠,其重檢亦較遲。乾隆五十四年(一七八九)十一月初九日上諭云:
文淵、文源、文津三閣四庫全書,前已派員逐分校閱,將錯誤處所詳晰簽改,至文溯閣全書一分,現在應往盛京原勘之陸錫熊,業已差滿,俟到齊即行前往校辦。其薈要二分,尚未重加校正,著派懋勤殿翰林,會同紀昀,悉心校勘,以期並臻完善。(註二一)
重檢的工作,至五十五年(一七九○)七月,才初步完成。乾隆五十五年七月十九日上諭曰:
據稱現在各員名下,分閱之書,業經全數校畢,覆行核簽,亦已次第竣事。
又云:
其各員內,如有告假、休致、降調等事故,已經回籍及現在外任者,具令各派子弟來京協同辦理。(註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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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已經回籍而有失職之館員,令各派子弟來京協同辦理重檢,可見當年處分之嚴。北四閣之書已陸續勘校完成,於是清高宗對兩部四庫薈要,亦著令比照辦理。乾隆五十五年(一七九○)九月十七日上諭曰:
……自應將四庫全書薈要二分及各館應纂、應繕各書,罰令校勘纂繕,以贖前愆。但各書卷帙浩繁,若無總辦之人,仍恐未能畫一,著派八阿哥、彭元瑞、金簡總司其事,俟朕進宮後,令各三月將摛藻堂薈要先行校勘完竣,真按:當作今冬三月將摛藻堂薈要先行校勘完竣. 明春駐蹕圓明園時,再將味腴書屋薈要校勘,以便就近稽核,俾臻完善。(註二三)
但乾隆五十六年(一七九一)清高宗駐蹕熱河避暑山莊時,抽閱文津閣藏書,發現重檢之後,仍有錯誤存在。乾隆五十六年七月十八日上諭曰:
前因四庫全書內錯誤甚多,特令總纂等詳加校閱,並恐熱河文津閣所庋全書,亦多魯魚亥豕之訛,復令紀昀帶同詳校,各官細心閱看。真按:當連讀作詳校各官! 該員等自應認真校勘,將書中脫落訛舛之處,逐加改正,俾臻完善。今朕偶閱文津閣四庫全書內,揚子法言一書,其卷一首篇有空白二行,因檢查是書次卷核對,竟係將晉唐及宋人註釋名氏脫寫,書中篇首空至兩行,顯而易見,開卷即可瞭然。乃詳校官既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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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紀昀係總校閱之事,亦全未寓目,可見重加讎校,竟屬虛應故事。……紀昀及詳校官莊通敏俱著交部,分別議處。……如再不悉心詳檢,經朕看出,必將紀昀等加倍治罪,不能再邀寬貸也。(註二四)
清高宗認為罰往重檢人員,漫不經心,責備館臣視重檢工作為虛應故事。紀昀等遂傳齊各員,令再認真搜剔,結果所校出之錯誤,竟較初次重檢之成果,增至數倍。乾隆五十六年(一七九一)九月二十九日紀昀奏云:
臣於奉命之後,傳齊原赴熱河各員宣示諭旨,嚴切申明,各該員俱感激悚惶,認真搜剔。計所簽舛漏較初次詳校,竟增數倍之多。凡一字半字之空白,悉皆檢出,各調取底本補全,其餘卷頁脫落行款參差,以及流水錯誤者,真按:既無通身流水編號,何來流水錯誤者? 亦 俱抽換修整,謹繕清單,恭呈御覽,請旨照例分別議處。至空白之中,有原註闕文一項,詳校官因已聲明,遂不查核。臣偶覺數處可疑,調取底本,查對中有實係原 闕者,亦有底本不闕而憚抄書寫,已經挖補而懶於查填,竟自揑註闕文者,實係有心弊混,與偶然舛漏不同,已各於單內開明,應請旨將濫邀議敘之謄錄,查明尾頁 姓名,一併議處。此外更有底本遺失,抵以他書正本未全偽註闕卷,致詳校官無從舉發者,弊混均屬相同,亦於單內開明,應請旨交武英殿查明,經予提調及濫邀議敘之收發、供事,真按:吳哲夫之誤 真按:愚亦以此處可疑而查,要是不查還不知道竟然錯得離譜!當作:「應請旨交武英殿查明經手提調及濫邀議敘之收發、供事」予訛作手,遂致通句亦不通其斷句與義矣. 一併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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