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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November 9,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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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氏的清代駢文通義,是以偏愛駢文的態度著筆,所以對清代各家駢文,褒多於貶。但這種貴族文學,在清末雖經李、王及張之洞、樊增祥等一番掙扎,而終歸沉寂,正如陳氏所云:「文運將嬗,雖有善者,亦如晚照矣。」

  第二節 清代的散文

  清代的散文,可以說是桐城派的天下,只除了清初時候的幾位名士,以唐宋八大家為宗。清中葉以後,受桐城派影響而露頭角的先有陽湖派後有湘鄉派。因此我們以下的敘述,即分為此四個段落。

    一、清初散文家

  四庫提要說:「古文一脈,自明代膚濫於七子,(案指明李夢陽,李攀龍等前後七子)纖佻於三袁,至啟、禎而極敝。國初風氣還淳,一時學者始復講唐宋以來之矩矱。而(汪)琬與魏禧、侯方域稱為最三。」提要評定侯、魏、汪三人為清初古文家中的代表人物,是相當公允的。

   侯方域(一六一八——一六五四)字朝宗,號雪苑,明末河南商邱人。他是世家子出身,性情豪邁,不拘 小節。與桐城方以智、如臬冒襄、宜興陳貞慧遊,均以才名,當時人稱為四公子。他與秦淮名妓李香君的愛情故事,經孔尚任加以編寫,用以反映南明的亡國史,成 《桃花扇傳奇四十齣》。順治時,曾舉河南鄉試第一,有忌之者,因而被斥。他既後悔少年時代的縱情聲色,乃發憤為詩與古文,名其堂為「壯悔堂」。他的作品, 大致說來,文宗韓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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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詩學杜甫,有「壯悔堂文集」、「壯悔堂詩集」行世。

   魏禧(一六二四——一六八○)字冰叔,號裕齋,又號勺庭,江西寧都人。他的哥哥魏祥,弟弟魏禮,都 有文名,時稱寧都三魏。而禧才氣縱橫,尤為著名,人稱「魏叔子」。明亡以後,隱居寧都西北翠微峯,和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切磋學問。康熙年間,曾婉拒應博學 鴻詞科,可見他的氣節。著有「左傳經世」、「魏叔子集」等書。

  魏禧和一般古文家不同的地方,是他與朋輩互勉要作「志士之文」,不作「文人之文」。他的典型代表作,就是「〈大鐵椎傳〉」。現在引錄該文最後一段於下:

    「魏禧論曰:子房得力士,椎秦始皇帝博浪沙中,大鐵椎其人歟?天生異人,必有所用之。子讀陳同甫 『〈中興遺傳〉』,豪傑、俠烈、魁奇之士,泯泯然不見功名於世者,又何多也!豈天之生才,不必為人用歟?抑用之自有時歟?子燦遇大鐵椎,為壬寅歲,當年三 十;然則大鐵椎今四十耳!子燦又嘗見其寫市物帖子,甚工楷書也。」

  魏氏身歷亡國之痛,清人入關後,即隱居不出,他是一介文人,不能征戎報國,因此對博浪沙大力士刺秦始皇的史事,非常嚮往。大鐵椎正是他寄托和暗示的作品。在當時敢寫這樣的文字,其志向和膽識,已經可說是高人一等了。

  汪琬(一六二四——一六九○)字苕文,號鈍庵,晚年居堯峯,因以自號,又號玉遮山樵。江蘇長洲人。順治乙未進士。以戶部主事舉康熙己未博學鴻詞,授翰林院編修,與修明史,後因病告歸。著有《鈍翁前後類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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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庫提要評侯、魏、汪三人說:「然禧才縱橫,未歸於純粹,方域體兼華藻,惟琬學術最深,軌轍復正。」

  汪琬與魏禧同生於明天啟四年。汪氏出仕,魏氏歸隱,二人的人生態度是不同的,四庫提要說汪「軌轍復正」,可能有言外之意吧。

  看汪琬的「書沈通明事」,是描寫一位「前明總兵官」的任俠輕財,以及明亡後拒捕逃亡的故事。汪氏在文後的評贊,雖也是悼明之亡,但語氣和魏禧的論調就很不一樣了:

   「夫明季戰爭之際,四方奇才輩出。如予所紀工邦才、江天一、及通明之屬,率倜儻非常之器,意氣幹 略,橫縱百出。此皆予之所及聞也。其他流落淟沒,為予所不及聞,而不得載筆以記者,又不知幾何人!然而卒無補於明之亡者,何與?當此之時,或有其人而不 用,或用之而不盡。至於廟堂枋事之臣,非淫邪朋比;即闒茸委瑣,懷祿耽寵之流。當其有事,不獨掣若人之肘也,必從而加媒孽焉;及一旦僨決潰裂,捼手無策, 則概評天下以乏才。嗚呼!其真乏才也耶?詩有之『誰秉國成?不自為政』,此予所以歎也!」

  這樣的語氣,豈不是說明之覆亡,是咎由自取,天意屬清了?汪氏既要替那些明季奇才寫傳,又怕以文字觸犯忌諱,所以才有這樣矛盾的結論,這是我們應予指出的。

    二、桐城派的散文

 一、桐城派的興起與桐城派三祖

  一般而言,散文與駢文,一個自由,一個拘束,體裁是截然不同的,因此喜歡作散文或喜歡作駢文的人,各以為是,往往會形成對抗的立場。雖然有少數「自由派」人士,有較多方面的興趣,兼喜駢散,但畢竟不多。如前文所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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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初時候的文風,大體是以恢復唐宋古文的形象為主流。但不久慢慢喜好駢文的風氣,隨著清朝政局的逐漸 穩定而流行,有壓倒古文的趨勢。也就是這時候,(約當康熙中葉以後),古文家又開始反攻,爭取文學「正宗」的領導權。由方苞開始,創立「義法」之說,講求 文章格律,主張作一種「雅潔」的文字。接下來是主張作文要講求音節的劉大櫆,以及劉的弟子姚鼐三個安徽桐城人士。他們的理論和作品,受到當時和以後的兩百 年間文人的擁護,在乾、嘉年間,有惲敬、張惠言領導的「陽湖派」,在道、咸年間,則有曾國藩所領導的「湘鄉派」,都傾心於桐城之文,相互提倡標榜。尤其是 曾國藩,他以中興名臣的地位,親身贊助領導這種文風,是使得所謂桐城派古文能貫澈它的影響,直到清末的主因。

   桐城派所以會有這麼大的魔力,支配清代二百年的文壇,是因為創立這派古文的早期三位名家,替他們所 倡導的古文,樹立了較為良好的理論根據。同時,他們本身的作品,也大致能夠配合其理論,達成宣揚、影響的效果。故後世尊方、劉、姚三人為三祖。王先謙續古 文辭類纂序說:「自桐城方望溪氏,以古文專家之學,主張後進,海峯承之,遺風遂衍。姚惜抱稟其師傳,覃心冥追,益以所自得,推究閫奧,開設戶牖,天下翕然 號為正宗。」曾滌生歐陽生文集序云:「乾隆之末,桐城姚姬傳先生鼐,善為古文辭,慕效其鄉先輩方望溪侍郎之所為,而受法於劉君大櫆,及其世父編修君範。三 子既通儒碩望,姚先生治其術益精。歷城周永年書倡為之語曰:『天下文章,其在桐城乎?』由是作者多歸向桐城,號桐城派。」由此可知桐城派興起的過程,是和 三祖密切相關的。

  方苞(一六六八——一七四九)字鳳九,號靈皋,晚號望溪,桐城人。年三十二,舉鄉試第一,七年後,中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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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因牽涉到戴名世南山集的文字獄,下獄論死罪,後被康熙特赦,官至禮部侍郎。享年八十二歲。他因為性情剛直,又有了文字獄的紀錄,因此自知在宦途上不能有太大的發展,而致力於經學研究和從事古文創作。著有周官集註、禮記析疑、望溪文集等。

   方氏曾經自述他治學的理想,是「學術繼程朱之後,文章在韓歐之間」,但在「答申謙居書」中說:「蓋 古文之傳,與詩賦異道,魏晉後,姦僉汙邪之人,而詩賦為衆所稱者有矣。以彼瞑瞞之聲色中,而曲得其情形,亦謂誠而形者也,故言之工而為流俗所不棄。若古文 則本經術,而依於事物之理,非中有所得,不可以為偽。故自劉歆承父之學,議禮稽經而外,未聞姦僉汙邪之人,而古文為世所傳述者。韓子有言:『行之乎仁義之 途,遊之乎詩書之源。』玆乃所以能約六經之旨成文,而非前後文士所可並比也。」他的意思是經學重於古文,而他自己的著述,也是經學為多,古文次之。不過後 人對方氏的評價,却並不重視他在經學上的成就,只重視他的古文。

  方氏對桐城派古文的貢獻,是他找到了「義法」二字作為密訣,成為桐城派的鎮山之寶。何謂義法呢?方氏在「〈書貨殖傳後〉」說:

   「春秋之制義法,自太史公發之,而後之深於文者亦具焉;義即易之所謂言有物也,法即易之所謂言有序也,義以為經而法緯之,然後為成體之文。」

   方氏有許多文字涉及討論「義法」,有時叫人不能瞭然什麼是義法,頗有故作神秘的意味,但如上面引文 所說「言有物」和「言有序」來解釋,則不過只是作文的內容和方法而已,並沒有什麼新鮮的發明。倒是他強調作古文要求「雅潔」,確是一個簡明的指示,或者也 正是桐城派成功的要素之一。沈廷芳的「〈書方先生傳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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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溪嘗告以南宋、元、明以來,古文義法不講久矣,吳、越間遺老尤放恣,或雜以小說,或沿翰林舊 體,無一雅潔者。古文中不可入語錄中語、魏晉六朝人藻麗俳語、漢賦中板重字法、詩歌中雋語、南北史佻巧語」可見方苞是以雅潔來教人作古文的。方氏本人的文 字,也的確能做到不拖泥帶水的要求。今引錄其「左忠毅公軼事」兩段於下:

    「先君子嘗言:鄉先輩左忠毅公視學京畿。一日,風雪嚴寒,從數騎出,微行,入古寺。廡下一生伏案 臥,文方成草。公閱畢,即解貂覆生,為掩戶。叩之寺僧,則史公可法也。及試,吏呼名,至史公,公瞿然注視。呈卷,即面署第一。召入,使拜夫人,曰:『吾諸 兒碌碌,他日繼吾志事,惟此生耳。』

    及左公下廠獄,史朝夕窺獄門外。逆閹防伺甚嚴,雖家僕不得近。久之,聞左公被炮烙,旦夕且死,持 五十金,涕泣謀於禁卒,卒感焉。一日,使史更敝衣草屨,背匡,手長鑱,為除不潔者。引入,微指左公處,則席地倚牆而坐,面額焦爛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盡 脫矣。史前跪,抱公膝而嗚咽。公辨其聲,而目不可開,乃奮臂以指撥眥,目光如炬,怒曰:『庸奴!此何地也,而汝來前!國家之事,靡爛至此,老夫已矣,汝復 輕身而昧大義,天下事誰可支拄者!不速去,無俟姦人構陷,吾今即撲殺汝。』因摸地上刑械,作投擊狀。史噤不敢發聲,趨而出。後常流涕述其事以語人曰:『吾 師肺肝,皆鐵石所鑄造也!』」

  劉大櫆(一六九八——一七七九)字才甫,號海峯,桐城人。他生平不得意,沒有功名,晚年才做黟縣教諭,有《海峯集》行世。

  他對古文的主張,是強調以神氣高妙為上,以音節抑揚為佳。他特別欣賞莊子和韓愈,那是因為唯莊、韓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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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做出「奇」與「變」的文章。他在〈論文偶記〉中說:

   「文貴奇,所謂珍愛者必非常物。然有奇在字句者,有奇在意思者,有奇在筆者,有奇在邱壑者,有奇在氣者,有奇在神者。字句之奇不足為奇,氣奇則真奇矣。讀古人文,於起承轉接之間,覺有不可測識處,便是奇氣。」

   「文貴變,易曰『虎變文炳,豹變文蔚。』又曰:『物相雜故曰文』故文者變之謂也。一集之中篇篇變,一篇之中段段變,一段之中句句變,神變,氣變,境變,吾變,節變,句變,字變,惟昌黎能之。」

  劉氏的才氣,很得方苞的賞識,方曾對人說:「某何足算,邑子劉生乃國士耳。」而劉的弟子姚鼐,晚年享有盛名,對劉氏推崇備至,因此確定他在桐城派中的地位。但後世的桐城派人物,對劉不一定心服,例如曾國藩就只推崇方、姚,甚至認為姚鼐的誇讚海峯是「不無阿私」。

   平心而論,劉氏的作品,雖然沒有多大的成績,但他教導學生的方法,都是成功的。因為不止姚氏對他崇 拜,那繼桐城派而起的別支陽湖派,就同他有很深的淵源。陸祁孫〈七家文鈔序〉說:「乾隆間,錢伯坰魯斯,親受業於海峯之門,時時誦其師說於其友惲子居、張 皋文二子者,始盡棄其考據駢儷之學,專志以治古文。」

  張皋文曾說:「余友王悔生見余黃山賦而善之,勸余為古丈,語余以所受其師劉海峯者,為之一二年,稍稍得其規矩。」

  由此可見劉海峯是一個「善誘」的古文教師。王先謙續古文辭類纂序說:「自桐城方望溪氏,以古文專家之學,主張後進,海峯承之,遺風遂衍。」倒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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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鼐(一七三一——一八一五)字姬傳,一字夢穀。晚年以陶淵明「素抱深可惜」詩意為他的軒名,學者 因此稱他為惜抱先生。安徽桐城人。乾隆進士,歷官翰林院庶吉士、兵部主事、刑部郎中,四十四歲時,辭官南下,從事教育工作。章微頴先生在論及「姚氏四十餘 年的教育生涯及其影響」時說:

   「姚鼐生性澹泊,不樂仕進,正當他四十四歲的壯年時,他就辭官回到南方,開始他的教育生涯了。他先主講揚州的梅花書院,後轉安徽敬敷、紫陽等書院,最後主講南京鍾山書院。

    嘉慶十五年曾重赴鹿鳴宴,加四品銜,二十年以八十五的高齡,卒於南京鍾山書院。他這四十餘年的教 育工作,效果是很大的,門徒遍及全國,所倡導的學風——『義理考據詞章,三者不可偏廢說』,發生了相當的力量;他的文章,傳誦一時,當時的學者,竟有『天 下文章在桐城』的說法。他的弟子成就最顯著的,有同邑的姚瑩、劉開、方東樹和江蘇上元的管同、梅曾亮諸人;他們又各以所得,傳授徒友,古文之業,便大盛起 來。一般崇拜姚氏的人,也都在洪楊之亂的不安定生活中,努力從事古文,「曲折以求合桐城之轍」,而終於做到「桐城文章遍天下」。這些桐城派古文家,就地理 分佈情形來說:在桐城的有戴鈞衡存莊、在江西的有魯仕驥絜非、陳用光碩士、陳學受藝叔、陳溥廣敷、吳嘉賓子序,在廣西的有呂璜月滄朱琦伯韓、龍啟瑞翰臣、 王拯定甫;在湖南的有吳敏樹南屏、楊彝珍性農、孫鼎臣芝房、郭嵩燾筠仙、舒燾伯魯和歐陽勳子和等人,到後來愈傳愈廣,迄清朝末年,全國文風,便幾乎都在桐 城文派籠罩之下。」

  姚氏為學的淵源,受影響最深的,是學經學於他的伯父姚範,以及學文於劉海峯。但姚氏中年辭官講學,教學相長,有很大的進境,在經學方面,他鄙棄漢學與宋學兩派的相互詆毀,而倡言「天下學問之事,有義理、詞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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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據三者之分,異趨而同為不可廢」。在經學方面他著有九經說十九卷、三傳補注三卷、老子章義十卷等;在古文方面,他融合方苞的「義法說」和劉大櫆的「神氣說」,以「精粗說」來說明作文的要訣。他在古文辭類纂序中說:

   「凡文之體類十三,而所以為文者八,曰:神、理、氣、味、格、體、聲、色。神理氣味者,文之精也,格律聲色音,文之粗也。然苟舍其粗,則精者亦胡以寓焉?學者之於古人,必始而遇其粗,中而遇其精,終則御其精者,而遺其粗者。」

   章微頴先生解釋這段話說:「他的意思,作文先當講求選詞、造句、謀篇等義法,注意雅潔,注意音節, 然後才能達到風神韵味超越的境界。」應該是正確的,由此可見姚氏對古文的見解,比之方劉二人,是精益求精,更上一層樓了。他在詩文方面的著作有:惜抱軒文 集十六卷、後集十卷、詩集十卷,又選有古文辭類纂,分古今「至文」為十三類,即「論辨、序跋、奏議、書說、贈序、詔令、傳狀、碑誌、雜記、箴銘、頌贊、辭 賦、哀祭」,這部《古文辭類纂》,成為了桐城派的學文範本。

  姚氏的古文,與方苞近似,簡明雅潔,現在引錄他的「古文辭類纂序」前節,一方面可以看他的文字,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他自述學文經過,與對創作的看法:

   「鼐少聞古文法於伯父薑塢先生,及同鄉劉才甫先生,少究其義,未之深學也。其後遊宦數十年,益不得暇,獨以幼所聞者,寘之胸臆而已。乾隆四十年,以疾請歸,伯父前卒,不得見矣;劉先生年八十,猶善談說,見則必論古文。後又二年,余來揚川,少年或從問古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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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文無所謂古今也,惟其當而已。得其當,則六經至於今日,其為道一也。知其所以當,則於古雖遠,而於今取法,如衣食之不可釋。不知其所以當,而敝棄於時,則存一家之言,以資來者,容有俟焉。

   於是以所聞習者,編次論說為《古文辭類纂》。」

 二、桐城弟子

  曾國藩有一篇「歐陽生文集序」,敘述桐城派三祖以後的桐城弟子淵源關係,非常簡潔扼要,他說:

   「姚先生晚而主鍾山書院講席,門下著籍者,上之有管同異之、梅曾亮伯言,桐城有方東樹槙之、姚瑩石甫,四人者,稱為高第弟子,多以所得傳授徒友,往往不絕。在桐城者,有戴鈞衡存莊,事植之久,尤精力過絕人,自以為守其邑先正之法,嬾之後進,義無所讓也。

  其不列弟子籍,同時服膺,有新城魯仕驥絜非、宜興吳德旋仲倫。絜非之甥為陳用光碩士。碩士既師其舅,又親受業姚先生之門。鄉人化之,多好文章。碩士之群從,有陳學受藝叔、陳溥廣敷,而南豐又有吳嘉賓子序,皆承絜非之風,私淑於姚先生。由是江西建昌有桐城之學。

   仲倫與永福呂璜月滄交友。月滄之鄉人,有臨桂朱琦伯韓、龍啟瑞翰臣、隊馬平王拯定甫,皆步趨吳氏、呂氏,而益求廣其術於梅伯言。由是桐城宗派,流衍於廣西矣。

    昔者國藩嘗怪姚先生典試湖南,而吾鄉出其門者,未聞相從以學文為事。既而得巴陵吳敏榭南屏,稱述 其術,篤好而不厭;而武陵楊彝珍性農、善化孫鼎臣芝房、湘陰郭嵩燾伯琛、潊浦舒燾伯魯,亦以姚氏文家正軌,違此則又何求。最後得湘潭歐陽生。生,吾友歐陽 兆熊小岑之子,而受法於巴陵吳君、湘陰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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